金銀花、夏枯草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向成雪融說起了往事。


    “曆朝曆代,隻有皇帝登基、皇帝大婚、設立太子、大赦天下等大事才會發布皇榜,公告天下,但十八年前,皇上卻破例為剛出生的公主發了一張皇榜,要為公主尋找乳娘。”


    “說來也怪,公主生母辛貴妃確是死於難產,但辛貴妃生產時,公主已是足月,在胎中又無不足,剛落地時還是健健康康、粉雕玉琢的,不知怎麽的,在那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幾位乳娘喂養下,竟日益衰弱。”


    “公主殿下不吃不睡,日夜啼哭不止,太醫們查不出殿下所患何病,乳娘更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殿下情形無分毫好轉,眼看著小小的殿下就要夭折,皇上無計可施,便貼出了尋找乳娘的皇榜。”


    “阮嬤嬤便是在公主殿下落地七日時揭了皇榜、入了宮,做了公主的乳娘。”


    自己出生時足不足月、健不健康的,還真從來沒人對她說過,不過想來應是對的。成雪融追問:“那阮嬤嬤生平如何?”


    “阮嬤嬤及其丈夫阮力其,乃西南行省望高縣人士。十九年前的那個十月,阮力其留下新婚妻子,隻身來到鎏京,開了一家山貨店,就是如今的六合記,專以販賣山貨為業。”


    “經過半年經營,六合記漸漸地在鎏京裏站穩了腳跟,阮力其便專程回了一趟鄉,想將妻子接到鎏京來。誰知,回到家鄉才發現妻子已身懷六甲,不宜遠途奔波。”


    “六合記不能扔下不管,妻兒也不能不顧,夫妻二人左右為難。正不知該走還是該留時,阮嬤嬤主動提出要跟著丈夫北上。當時,夫妻二人打算一路就慢慢地走,以阮嬤嬤身體為要,即便是晚些時日才能到京,也能算是個雙全之計。”


    “可誰知,阮嬤嬤卻在將到鎏京之際,在荒郊野外便破了羊水。夫妻二人沒有經驗,身邊又沒有接生的穩婆,最終阮嬤嬤生下了一個……死胎。”


    “死胎?”成雪融立道:“不可能。若阮嬤嬤當年生的真是個死胎,那十五是哪來的?”


    “這是阮力其和阮嬤嬤親口所說。十八年來,每當有人問起,他們都這樣回答,說當年阮嬤嬤痛失幼女,鬱鬱寡歡,甚至不肯喝那斷乳湯,由著**分泌,浸濕衣襟,後來無意間看到皇榜,便揭了去應試。”


    “說來,這又是一件怪事。當時的公主殿下已不吃不睡多日,終日隻知啼哭,誰抱都不行,唯獨阮嬤嬤例外,殿下被阮嬤嬤一抱便止了啼哭,在阮嬤嬤懷裏飽食一頓,便沉沉睡去。”


    “自此,隻要有阮嬤嬤在,殿下便十分乖巧,而一離了阮嬤嬤,殿下便又會啼哭不止,吃喝不香。因此,阮嬤嬤也成了殿下唯一的乳娘。”


    “事實,確實是這樣。”成雪融應,半眯著眼,陷入了回憶裏。


    剛穿越過來時做嬰兒的事,她依稀還有些記憶。


    或是她的靈魂和這具身體互生排斥,一開始她渾身劇痛,以至於吃不下、睡不著,隻能發泄般地哭泣。


    現在想來,這事兒確實很怪。她清楚地記得,阮嬤嬤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息,能舒緩她周身疼痛,讓她吃得下、睡得著。


    可那到底是種什麽氣息啊,得多神奇啊,才能使異世一縷魂魄與現世一具軀體融合?


    她猶自怔怔,身旁金銀花、夏枯草繼續說道:“就這樣,阮力其經營六合記,阮嬤嬤做公主乳娘,他們便在鎏京安定了下來。”


    “阮力其因著販貨的需要常常回鄉,有一年他從西南回來,喜氣洋洋地給左鄰右舍派喜糖,說是終於當爹了,是在鄉下過繼了本族兄長的一個兒子,出生時日正好就是那年的三月十五。”


    “也就是現在的十五咯?”成雪融問。


    “是,正是現在的十五。”金銀花答:“現在,阮力其和十五父子二人一致對外,都說並非親生父子,隻是過繼的。”


    “因此,十五這十幾年來都不曾到鎏京來看望阮力其夫婦這一事實也變得不那麽奇怪了。”夏枯草則道。


    “是嗎?”成雪融嗬嗬苦笑,道:“我怎麽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


    金銀花、夏枯草還有任務在身,向成雪融報告了打聽到的情況,勸了成雪融躺著歇息,便出了房間,到奠堂來。


    江離是個傲慢的,做不來哭哭唧唧的戲,早躲回房間裏去了,幸好當歸一向親和,又擅世故,遊走在凝雨殿一眾披麻戴孝的花花草草中,倒是隨心應手。


    見了金銀花、夏枯草來,當歸知道自己該退了,便尋了借口,把主場讓了出來。


    金銀花、夏枯草立刻端著茶盤上前。


    “聽說,姐姐們是公主殿下身邊的紅人?”金銀花問。


    “能跟在公主殿下身邊服侍,是我們的福氣,什麽紅人黑人,那是什麽東西?我們啊,隻管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沉魚”答,麵上果真絲毫沒有驕矜之氣。


    “啊,姐姐可真是個好人。”金銀花甚是驚喜,放下茶盤湊到“沉魚”身邊,問道:“我就是好奇,想問問幾位姐姐,都伺候公主殿下多少年了?”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金銀花拽著衣角,結結巴巴地。


    夏枯草便接了話,答道:“是我們家裏還有個妹妹,今年十二,正好是入宮的年紀。聽說公主殿下待下人極好,我們就想問問,能不能麻煩各位姐姐,把我們妹妹也介紹到公主殿下身邊去伺候?”


    “哦,你們打的主意可真精呀。”“沉魚”道,與其餘幾位交換著“好戲來了”的眼色,“咱殿裏最近不大太平,老人兒沒剩幾個了,就我們年紀大一些的,已經伺候殿下十三年啦。”


    “十三年!”夏枯草一聲驚呼,與金銀花互瞄一眼後,賊兮兮問道:“哦,我們……我們想問問,那公主殿下,近來可有什麽……什麽反常的地方?”


    “什麽反常的地方,沒有啊,公主殿下一直就這樣……”


    “沉魚”漫不經心答道,忽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正,喝道:“你要送你妹妹入宮就問宮規,無端端的打聽殿下做什麽?你可知,冒犯殿下乃是死罪?”


    “啊,不敢,不敢,我們不敢!”夏枯草讓死罪兩字給嚇了一個哆嗦,臉都青了。


    金銀花便立刻拽了她下去,上前握住“沉魚”的手,偷偷渡了一串葫蘆玉墜給她。


    “沉魚”一看,心下暗嘲,想著這些人心思粗鄙,連套個話都是漏洞百出,瞧這玉墜成sè多好啊,豈是你一個當婢女的能夠拿得出手的?


    隻聽金銀花又道:“姐姐莫惱,我們隻是好奇,不知道像公主殿下那樣的金枝玉葉,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


    “哦……”“沉魚”做出一副被好東西收買了的樣子,迫不及待藏了玉墜,“那是自然,公主殿下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的,隻不過,殿下那可是仙女一樣的人,不是你我能夠比的。”


    “是是是,是我犯傻了。”金銀花賠著笑,又拽了拽“沉魚”,賊兮兮的目光四下打量,看沒人注意,才更壓低了聲音,問:“姐姐,我聽說公主殿下身上刺有紋身,乃是一副觀.yin.坐.lian.圖,不知道姐姐是否見過?”


    “沉魚”這才一愣。


    她奉了百裏雲帆的命令來參加喪禮,實際是“將計就計”,送上門來給人打聽的。


    此婢女二人向她打聽公主殿下,她早有準備,能做到對答如流,可對方忽然問起公主殿下身上的紋身,她一時間倒是不敢亂說了。


    熟知真公主的人都已死絕,真公主身上是否刺有紋身,也成了不解之謎,可這婢女一來就問紋身之事,還將紋的什麽圖都說得清清楚楚,聽來倒不像假的。


    “沉魚”跟在百裏雲帆身邊多年,也是個心思敏捷的,轉眼間心裏便有千百個念頭閃過,最終她認定此婢女二人是在試探,甚至是故意說了個假圖,想借此探出她們的真假。


    她沉聲嗬斥:“哼,你這婢女,怎麽一再打聽殿下的事?我告訴你,你可別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殿下千金玉體,豈是你我下人可以窺探的?我還想要長長久久服侍在殿下身邊呢,你可別害了我!”


    她將葫蘆玉墜串塞還回去,率領著一眾凝雨殿花花草草回去了。


    .


    “沉魚”回去後將在喪禮上發生的事如實稟告給了百裏雲帆,百裏雲帆聽到烏步昂派了婢女出來打探,對自己這一招“將計就計”十分滿意,唯獨是有關真公主身上紋身一事,她拿不定主意。


    正如“沉魚”所擔心的,她也是怕這是烏步昂為試探她而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成雪融身上真有紋身嗎?


    如果有,真的就紋的guan.音zuo坐.蓮.圖?


    紋在什麽地方呢?


    此刻,她倒有些後悔那麽直接地就處理了凝雨殿中服侍過成雪融的宮人了,要不她還能逼問一下,可惜呀可惜。


    當然,這紋身之事,皇帝、皇後必然是知道的,可她此刻被變相地囚禁在這靈瑞寺中,無法親見帝後、旁敲側擊,若是遣人冒冒失失地前去追問,讓烏布昂知道了,必也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百裏雲帆心內忐忑,久久沉吟,不能定奪。


    “沉魚”察言觀色,道:“小姐,小的聽聞有些外族人就是喜好紋身,若那人真是仡濮族族長之女,她身上紋有什麽觀音圖,倒也不算奇怪。”


    “嗯。”百裏雲帆深以為然地點頭,“可事關重大,我們賭不起,務必萬分確定才能行事。”


    看來,要找個機會,套一套這昂大祭司的話了……


    ------題外話------


    好一副*******.圖,明天,咱青樓實踐!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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