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靈瑞寺,夢回小築。


    “沉魚”踩著小碎步,端著早膳走進公主廂房。


    百裏雲帆已經起了,宮人正為她梳妝,見“沉魚”進來,便打發了下去,轉頭問:“如何了?”


    “沉魚”上前接著給百裏雲帆梳妝,一邊回答:“按照小姐的吩咐,在醉月樓裏對烏步昂用了吐真香,問出來的結果是,烏步昂一行人來京,果然是為了公主。他們懷疑有人假冒公主,想查證公主真偽。”


    “有沒有問,為什麽他們會有這樣的懷疑?”


    “問了。這說來,倒還跟我們有些關係。戴二公子押解那人回堡,途經姑兒山時,卻讓那人被人劫走。好在夫人思慮周全,事先備了紅蔓蛇,戴二公子逃生之際放出紅蔓蛇,咬傷了那人。”


    “那人也不笨,竟一路南下,尋到竹桐山去求醫,明明白白地說她是當朝公主。族長住得遠,不知道寨子門口發生的事,於是,那幾個人就落到了老一輩的四大祭司手裏。”


    “那四個老祭司據說知道公主母妃辛貴妃是他們族族人,將公主也視作自己族人,但卻堅決不信那人會是公主,隻是心中存了疑,就扣下了他們,又尋了個借口跟族長請了命,打發了這新一輩的四位祭司來了鎏京。”


    “哦,借口?”百裏雲帆問:“知不知道是什麽借口?”


    “說是,要出來找人、找東西。”


    “這人和東西,我倒多少猜得到一些。”百裏雲帆緩緩點頭,忽而臉色一變,緊張追問:“哦,對了,有沒有問那人……她死了嗎?”


    “死了,死好幾天了。”


    “哦……”百裏雲帆一聽,終於舒心微笑,“是啊,我想什麽呢,她中的可是紅蔓蛇毒,當然隻能早早地死了。好啊,真好啊,她死了,我也安心了。對了,這事,報告給我娘了嗎?”


    “報了。”


    百裏雲帆點點頭,等著“沉魚”繼續說,“沉魚”卻猶豫了起來,“小姐,還有……還有一件事,關於……關於那個……”


    “什麽事,吞吞吐吐的?”百裏雲帆轉過身,背對銅鏡而麵對“沉魚”。


    “沉魚”鼓起勇氣、硬著頭皮,將從烏步昂那裏“套出來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百裏雲帆。


    “就是關於真公主身上那個紋身的,那烏步昂說,‘若公主身上紋有觀.yin.坐.lian.圖,便定是族長之女’。他說,那圖大概是這麽大,紋在身體這個地方,從這裏到這裏,圖樣是……是……”


    啪一聲,百裏雲帆折斷了手裏的羊角梳。


    .


    “烏步昂”所說的紋身甚是特別,不但圖樣、位置特別,連紋身用的染料都別具異族特色,百裏雲帆想盡辦法也糊弄不過去,最終隻好請來匠人,為她紋身。


    為此,她氣憤了好幾日。


    “沉魚”知道這位主子的性情,知道那匠人最終是難逃一死的,也盼著別再有什麽事,讓她去觸了黴頭。


    誰知怕什麽來什麽,這邊百裏雲帆剛弄完了紋身的事,沒兩天夫人那邊又傳來了信。


    纏了七道紅繩的小竹筒,表明它攜帶的信息十分不討喜。


    她戰戰兢兢,把小竹筒給百裏雲帆送進去。


    百裏雲帆取了信,攤開來看,越看臉色越差,最後才又恨恨將信扔給了她。


    她一目十行掃過去,當下啊了一聲,“浮日溫泉女池後假山被毀?假山裏的秘密被發現?這……”


    這怎麽可能?


    百裏堡乃百年武林世家,堡中弟子個個身手不凡,怎麽可能有人能闖進堡裏,被發現後還能全身而退?


    “到底是誰!怎麽就這麽巧,偏偏逃到溫泉去,偏偏逃進假山裏?”百裏雲帆咬牙,恨聲問道。


    “會不會,就是烏步昂他們一族的?”“沉魚”試探著說。


    “他們倒是想,可我娘說過,他們那一族不懂武功,想闖百裏堡,隻怕有心無力。”


    百裏雲帆本就不擅心機,事情一多,更是方寸不亂,此刻已經頭痛欲裂,她實在也想不出什麽了。


    疲憊地閉了眼,她順著“沉魚”的話說:“這個黑衣人,和在姑兒山救走那人的黑衣人應該是一夥兒的吧?他們就算不是仡濮族人,應該也跟仡濮族脫不了關係,或許真是烏步昂他們派出去的,也有可能。”


    千頭百緒,便在百裏雲帆這兒擱置了下來。


    .


    四月廿八,藥王菩薩誕。


    靈瑞寺設有藥王菩薩殿,四月廿八這日,自然要廣邀天下僧俗弟子,舉辦盛大法會。


    辰時祈福、申時誦經、戌時供燈,這一天的靈瑞寺,從早到晚都有熱鬧。


    再加上公主殿下居於客舍夢回小築為國祈福,更是引得朝中眾多的官家子弟前赴後繼巴著要去。


    包括成雪融,她也盼這一天很久了。


    日訪鎮北侯、夜來逛青樓,不但折騰了江離、當歸、金銀花、夏枯草四人,還把喬佚給易容外派了,一切準備,全是為了這一天。


    這一天要做正事,但正事之外,她還準備順便地、好好地惡心一下百裏雲帆。


    她對祈福法會不感興趣,不過一大堆光頭和尚念經,又沒帥哥,也是嫌辰時太早,她不想起,便到了午後,才帶著江離、當歸、烏伽什,並金銀花、夏枯草兩個婢女,出城前往靈瑞寺。


    美其名曰:錯過交通高峰時段。


    須知,這鎏京城中的大大小小的老爺公子、夫人小姐,這一天都會早早地出城去靈瑞寺看熱鬧,路上很堵啊。


    除了,鎮北侯喬佚。


    為了避免跟公主見麵,喬佚明言表示不會出城,連同杜威、蔡勇兩位參將,還有侯府中眾多下人,都收到了他的命令,要求四月廿八當日,不可離府。


    實際上,喬佚早就和當歸互換了身份。


    此刻,他就坐在車廂裏。


    車廂中一片靜謐。


    忽然,金銀花開口了,“主子,我再幫您看一下手上的易容吧?”


    “嗯。”成雪融應,撥高袖子,露出一雙特別粗糙、黝黑的手,還布滿了紅疹,流著黃膿。


    喬佚的目光卻停留在成雪融左手所戴的手套上。


    特別短小的一隻無指手套,隻有從腕部到四指根部的長度,淡淡的金色,輕薄的質感,熨帖地裹住她的手掌,剛剛好遮去她手背上的蛇齒洞和那一小片泛紅的皮膚。


    手套雖然隻有一隻,但看起來並不突兀,相反裝飾感十足,即便是在夏天戴著,也不會讓人覺得悶熱。


    金銀花裝模作樣看了一番成雪融手上的易容,放心地點了點頭,才捧著那手套讚道:“啊,主子您這隻手套真別致!”


    然後,掃了一眼烏伽什,又說:“十五竟能做出這麽別致的禮物送給主子,真是太有心了。”


    忽然被表揚的烏伽什靦腆笑著,不說話。


    他沒明白金銀花說的是什麽心,所以也沒發現那邊喬佚忽然之間已黑了臉。


    成雪融就尷尬了。


    果然啊,撿別人用過的下屬就是不好啊,關鍵時刻還是向著舊主啊。


    她清嗓,“咳咳……額……也不全是十五的功勞啊,這無指掌套的樣式可是我設計的,是不是?”


    烏伽什一臉靦腆的笑容瞬間變成了緊張、委屈和不安。


    “可……可這是金蠶絲啊,又輕又薄再也不會礙著你發腕弩了,而且它不怕水、不怕火,連一般的刀劍都砍不爛的!”


    “我知道,我知道。”成雪融一邊窺著喬佚,一邊心虛地應著。


    “金蠶很難養的,我養了它好幾年,它才結了這麽一個繭子,根本不夠,為了給你做這隻手套,我可連離寨時族女送我的那隻金蠶繭都剝了,你……阿儺你怎麽還嫌棄我?”烏伽什越說越委屈,幾乎都快哭了。


    “沒有,沒有,我哪有嫌棄你?”成雪融見烏伽什可憐巴巴的,順嘴就哄了他一句。


    一哄,才心想壞了。


    某人臉更黑了。


    一個悶醋瓶,一個不開竅,算了,還是讓她裝死吧。


    她直挺挺倒進夏枯草懷裏,閉著眼說:“我困,我要睡回籠覺。”


    .


    一行六人進入靈瑞寺,順著人流隨意地逛著,走到一個分岔路口,一行六人就成了一行四人。


    金銀花、夏枯草溜到了夢回小築。


    夢回小築外護衛重重,二人才剛靠近就被侍衛攔住了,“什麽人?公主客舍,不許靠近!”


    “啊,我們不是來找公主的,不是來找公主。”金銀花縮著脖子答道。


    侍衛哼哼嗤笑。當然,公主殿下怎麽會認識你這樣的小民?


    夏枯草則嚷:“我們認識沉魚姐姐,我們是來找沉魚姐姐的。”


    公主身邊大名鼎鼎的四大美人,如今就剩了一個沉魚,侍衛們當然都知道。


    “是來找沉魚姑娘的啊……”侍衛拉長音說著,下一刻,手裏就多了一個錢袋子。


    那錢袋子沉甸甸的,拎著還挺有分量,侍衛心下暗喜,當即應道:“等著吧,我去給你們喊去。”


    不一會兒,“沉魚”跟著那侍衛出來了。


    “是你們呀。”她挺著腰杆問:“找我什麽事?是為了你們妹妹進宮的事兒嗎?”


    金銀花一愣。


    “哦,不是,不是為那事兒。”夏枯草立答。


    金銀花這會兒也終於反應過來了,尷尬笑道:“我們來靈瑞寺看熱鬧,想起姐姐就在這兒,就過來看看,沒別的事。”


    “哦。”“沉魚”應著,心想這兩人演技真差,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題外話------


    布局進行時。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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