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勝負已分。


    書生上前揭開幕蘺。白紗下姣好的麵容顯露出來,書生一瞬間有些恍惚。未施半點脂粉的小臉,眉藏遠黛,靈動的一雙眼此刻正憤怒得瞪著他,翹挺小巧的鼻子下紅唇微抿著。世間竟有這樣的臉,說它是一件選材上乘,經過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也不為過。


    書生捏住花夙下巴細細端詳。之前他也誘騙過不少靈族,無一不貌美,但這樣傾城的倒是第一次見。


    “真是個美人,可惜了。”


    花夙倔強得扭過頭又被大力扳回來。


    “你想做什麽?”


    “靈族人,有價無市。你這樣的定能賣個好價錢。”花夙不敢相信得看著剛剛才和她們談笑風生的和善書生瞬間換了張嘴臉,貪婪的笑容醜惡極了。


    維持著這樣的笑,書生把一刻黑漆漆的藥丸塞到花夙嘴裏強迫她咽了下去。


    “咳咳,什麽東西。”


    她趴在地上,想幹嘔出來。但那藥丸入口即化,隻嘔出了一點黑色藥汁。


    很快眼前一片漆黑,手腳漸漸失去知覺。


    …


    “不要!”


    “啊啊啊!”


    好吵


    慘叫聲,議論聲此起彼伏。


    花夙睜開眼,首先進入視野的是一根根鐵欄杆——她被關在籠子裏。還好手腳沒被束縛著,鐵欄杆看起來很堅實,花夙催動靈力,欄杆紋絲不動。


    試了幾下,行不通。


    一聲慘叫在前麵響起。


    “走開,疼!!!”


    花夙掀開一角籠子上蓋著的布,刺眼的光線闖進來,隻得眯著眼艱難得環視四周。


    麵前的場景像是很小之前看過的演出話劇。碩大的舞台,下麵黑壓壓的觀眾。


    不同的是台上並沒有穿著玩偶服的演員,而是一個小男孩被綁縛著壓在台子上,血從男孩的大腿往下流,流到地上放著的杯子裏。


    麵對這樣的場景底下的戴著麵具的觀眾靜默的看著,甚至有幾個指著台上談笑風生。


    人族竟這樣不把人當人?


    血一滴滴流入,慢慢裝滿半杯,傷口深可見骨。“上好的靈族血,請各位品嚐。”


    台上的竟是靈族人!花夙的手攥著欄杆的手顫抖著,靈族之血可以祛除病痛,是療傷聖藥。看來他們是奔著這點而來。


    歡呼和掌聲中,一個墨綠袍子的人被請上台。


    拍賣師:“這位是高級靈丹師,大家知道煉丹之人就是味覺嗅覺超常。”


    那人在萬眾矚目中接過杯子,湊到嘴邊像在品鑒什麽年代久遠的好酒似的小酌了一口。


    花夙隻覺得惡心。


    “不錯,算是中等偏上。”


    “中等偏上品質!請各位出價!”


    觀眾席一片騷動,馬上有人搶著出價:“50兩黃金!”


    “100兩!”


    ……


    價格一路飆升,最後竟然上了千兩,怪不得那書生說“有價無市”。原來族群裏失蹤的靈族人都被……


    可惡!


    價格敲定,台上的男孩一邊哀嚎一邊被帶了下去。


    下麵很可能就是自己了。花夙心髒咚咚跳動,屏住呼吸。頭腦已經無法想其他的事。


    “大家稍作休息,下麵是一批來自西域的珍貴法器。”


    “大家知道作為普通人,靈力修煉想要達到一定水平難如登天。那麽下麵這樣東西可能是你想要的。”


    黑布揭開,一個流光溢彩的琉璃瓶,瓶中有半瓶不知是什麽的藍色液體,清透的藍醉人心魄。


    “這是……西域的煉骨水!”台下有觀眾喊道。


    “好眼力,沐浴時隻需滴上那麽兩三滴便能改善體質!”


    台下一片驚呼。


    竟有這樣的秘水?她不信,若是給這種人都獲得靈力。後果不堪設想。


    這瓶水也被賣出高價,而後的每個賣品出場前,花夙都屏息凝神得聽著,接下來的幾個都是物件。


    直到……


    “最後一件賣品,今晚到各位大開眼界的時候了。”


    看著有人向她走來,花夙從未發現呼吸也可以是一件困難的事。


    蒙著黑布的半人高鐵籠被推到燈光聚集的台中央,觀眾屏息看著。


    “嘩”黑布被掀開,籠子裏坐著一位嬌小的少女,明亮鵝黃的襦裙,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被打在身上的光刺激,她抬起手想阻擋聚集在身上的強光。


    空氣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動,觀眾席在短暫的無聲後,aaaaaa


    “靈族少女!”


    “好美…”


    “我要得到她!”


    花夙更低了頭。


    拍賣師拍手:“大家安靜,我們的美人都害羞了。”


    四周一片大笑。


    花夙感覺自己要被聲浪淹沒,賣師的聲音都漸漸遠去,聽不太清楚,所有的感官自顧不暇。


    突然被一雙冰冷的手觸碰,花夙全身不自覺一顫:“走開!”


    那雙手不顧驚呼,大力得把她拖出籠子,花夙拚勁全力抓住麵前的鐵欄,終究力量懸殊。


    她被按倒在台上,台麵冰冷異常,瞬間讓她想起男孩驚恐的臉和淒慘的哀嚎。


    “放開!”看著賣師擦亮刀刃,心上的恐懼越升越高。


    一雙雙熾熱的眼聚集在她身上,花夙感覺自己就像婆婆案板上的鯉魚,鯉魚還能蹦兩下。


    而她在壓製下動彈不得,身體各個部分都被控製的牢牢的。想調動靈力擺脫桎梏,無論她怎麽調動本來活躍的靈泉依舊一片死寂。


    拍賣師一步步靠近,花夙心如死灰。


    “嘶”的一聲,衣裙被硬生生撕開露出腿部。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膚顫栗著,弱小無助。


    賣師似乎很欣賞這一幕,端詳片刻後才緩緩將消過毒的匕首貼了上去。


    被冰涼利刃碰觸的一刻,花夙幾乎要驚呼出聲,但還是忍住了。


    害怕,但是害怕有什麽用?


    “啊!”鋒利的刀刃劃過細嫩的肌膚,由淺至深,賣師手段嫻熟,鮮紅的血順著傷口流下。


    發現她的驚呼引起的隻是台下虎狼更加熾熱的眼神後,她便咬緊嘴唇,把之後每一聲呼痛壓在喉中。


    皮肉被生生劃開,好疼,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樣的疼。疼得她察覺不到其他東西的存在,隻有腿上的傷口。疼得她全身顫抖,額間冒出密密的細汗。


    她閉眼咬緊嘴唇直到嘴裏漸漸傳來血腥味,接著她聽到四周的驚呼。


    “上等的靈族血!!”


    賣師接過著杯子的手顫抖著,欣喜若狂得看了她一眼。


    “一千兩黃金!”都說可遇而不可求,純種靈族的血那是遇都難以遇上的。


    “一千五百兩!”


    ……


    她原來這麽值錢,花夙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五千兩黃金!”


    管他原是哪家豪門顯貴有權有勢的,這時候都顧不上風度,急紅了眼。


    “一萬兩黃金。”不慌不忙的聲音夾雜些許不屑和玩味響起,在一眾虎狼之中顯得尤為突出。


    花夙抬眼,隻見角落裏端坐著一位錦衣華服、帶著狐狸麵具的少年。


    她能感覺到麵具後的那雙眼也在望著她,與其他要將她生吞活剝了的眼神不同,他的眼神溫柔一些,帶著些別的什麽。


    會場安靜了一會。萬兩黃金實在是個大數目,就算是豪門世家出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有人猶豫得舉起牌子:“一萬一千兩黃金。”


    “兩萬兩。”依舊像剛才一般平靜無波。


    花夙不知為何稍稍安下心來,產生了若是一定會被買走的話,被他買走也算是好事的想法。花夙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麽?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這下全場再沒人能站起來了,倒是想起許多猜測議論聲。


    傷口流血流的有些麻木,聽得一聲驚雷般的錘響,賣師示意幾個人將她帶下去。


    此時掙紮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花夙忍著疼,由著他們不帶一絲憐香惜玉的把自己扛起來。


    上完藥,又給她披上黑色兜帽披風塞到一輛小馬車裏。馬車經過小鎮,來到她從未見過的繁華街道,最後停在一個大戶人家門前。


    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車,花夙抬頭——麵前是足有兩人高的大門,其上的銅獸門環威風凜凜,門匾上三個大字“東宮府”。


    護送她來的人上前敲門。


    門打開,管家看了他們一眼便放他們進去,想是一早囑咐好的。


    花夙腿傷未愈,隻得被人攙扶著,一拐一拐走進來。


    管家是個精明模樣,瞄了她一眼:“小姐如何稱呼?”


    花夙一愣,竟叫她小姐?


    看她不回應管家也不惱,命人帶她前去休息。


    想是府邸碩大,還有一段路。她坐在轎子上,府邸雖大,但格局合理,花草樹木亭台流水,樓閣錯落有致,到處栽有青翠的竹,甚是雅觀。


    給她休息的地方是一個布置好的房間。靈族雖住在深山老林裏,也用樹木竹子等建立了自己的住所。


    但從未住過這樣的房間——一幅鶴戲山水畫立著攔在門前。


    後來才知道那叫屏風。


    畫上的白鶴栩栩如生,肆意在山水間展翅高飛,自由的姿態讓她心馳神往。


    屋內其它的擺設以暖色為主,簡單中透著溫馨。花夙走到床邊摸了摸床褥,好軟!


    坐下來,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麽,腿雖然上過藥,但還在隱隱發疼,不便活動。


    隻能過幾天想辦法回去了,不知花茶有沒有逃回去。


    …


    黃昏時分


    東宮長楓推門進來的時候屋內安靜祥和,淺淺的鼾聲從床上傳來。


    繞過屏風,隻見一個身著鵝黃襦裙的身影就這麽合衣側躺在被子上睡得香甜,連鞋都沒脫。


    東宮長楓不覺好笑,蹲下身托起垂在床邊的一雙小腳打算幫她脫鞋。


    誰想那鞋扣有些門道,而他是個鞋帶向來由下人係的人。


    擺弄了許久,那扣子仍好好扣在鞋麵上。


    許是動作大了些,床上的人哼了聲,翻了個身後還不忘踢一腳。


    他離得近,於是好巧不巧正踹在前襟上。看著一片雪白上顯眼的灰色,東宮長楓整個人都不好了。


    花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堆柔軟的棉絮裏,梳妝台旁一個黑衣男子正品著茶。


    許是腦子還沒清醒,她大著膽子打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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