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映照下,少年的半邊側臉朦朧中帶著清冷,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


    感覺到視線,東宮長楓轉過頭。


    花夙立馬閉上眼睛。


    ……


    “看到了。”和拍賣場上一樣清冷卻帶著優雅的聲音。


    花夙無奈,隻好睜開眼。四目相對又錯開,少年的眼睛深邃,暴風雨中的深海望不到邊際。


    “來人。”


    !!他要幹什麽?不就是裝睡了一下,不至於把她怎麽樣吧。


    侍女模樣的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是幾樣飯菜。


    花夙鬆了口氣,心裏暗道自己怎麽變得如此膽小了。既然花大價錢把她買回來那一定是有什麽用的,哪會輕易對她做什麽?


    侍女將托盤放在小桌子上,又把桌子拖到床前。


    東宮長楓:“吃吧。”


    西紅柿炒雞蛋、糖醋魚還有一碗白米飯。竟出乎意料合她的胃口。特別是那魚,是族裏阿婆常做給她們吃的。


    花夙望著那盤菜心生傷感,遲遲不肯拿起筷子。


    “放心,沒毒。”


    東宮長楓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吃了。又把筷子遞給她。


    花夙接過,低頭扒拉了幾口,還是沒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晶亮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慌忙抬手去抹。


    “隻要聽話,我不會害你。”清冷的聲音在黑夜中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看著她吃完了飯,東宮長楓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阿素。”不打算全然相信他,對靈族來說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


    “阿素?”東宮長楓搖頭。


    “那麽,年歲呢?”


    “十四”這種能看出來的,撒謊沒有意義。


    “家住何處?”


    花夙一愣,轉而怒目狠狠瞪著他。


    東宮長楓笑了笑:“不想說也沒事。”


    “你買下我想做什麽?”她防備得盯著他,全身警戒。


    東宮長楓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得品了口茶才開口:“靈族,天性善良,會操縱靈法。血可解百毒,提修為,越純淨效用越好。”


    看了她一眼繼續道:“達官顯貴無不垂涎。”


    “所以你們就到處販賣我族人?”


    “世態如此,非我能掌控。”


    上古之神隕落後,魔族再沒出現,以靈族的特質和善良品性,成為待宰羔羊是遲早的事。


    “呆在我這裏,替我辦事,可保你平安。”


    看她沒作聲,想是現在要接受還有些早,東宮長楓丟下句:“你好好考慮。”便離開了。


    拍賣台上,這個女子的表現著實讓他有些驚訝。作為一個女子盡管疼得全身發抖,眼中的堅定與頑強卻未有一刻退縮。這樣的人好好栽培定有大用。


    關上門,囑咐門口的人好好看守。


    屋內再度歸於平靜,剛剛的對話顯得那麽不真實。花夙躺回床上,把臉埋在臂彎裏。


    從什麽時候開始,靈族成為了人族牟利的工具,她的族人們都那麽善良單純,一再遷居。但即使躲到深山老林裏也沒被放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族人失蹤。


    就因為我們的血有奇效嗎?


    但我們也是有生命、有獨立思想、傷心時會哭高興時會笑的個體啊!


    花夙不知多晚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夢到她回到了靈族居住地,阿婆笑著給孩子們講故事。那個神族大戰魔族的故事也是她小時候纏著婆婆非要聽的。神族中有位上古之神,傳說神力超凡,無人能比。


    這位能體諒人間疾苦的神在魔族大肆殺戮人族時挺身而出,帶領神族對抗魔族。


    魔族最終被封印北地,上古之神卻因耗費太多神力而隕落了。


    在她看來這場仗怎麽都不算個勝仗,隻能說兩敗俱傷。人族是最終“漁翁得利”的。


    她看著婆婆和藹的麵容和孩子們在聽到“神勝了”後燦爛的笑轉身離開。


    走著走著,走出了他們的村落,森林中突然闖出一個女子來。


    “救命!”那女子一邊拚命逃著一邊喊著,身後幾個黑衣人猙獰的笑著窮追不舍。


    她想上前幫忙卻發現根本靠近不了,眼看女子被按倒在地上,那張臉染著血汙沾了泥濘,花夙卻一眼認了出來。


    “放開她!!”


    花夙大喊著睜開眼,麵前卻是一張擔憂的小臉。


    “姑娘,你可算醒了。”侍女明顯鬆了口氣。端過水來要服侍花夙洗漱。


    花夙定了定神,是噩夢,還好。從侍女手中接過毛巾:“我自己洗。”一邊洗著,腦海中還在回放剛剛夢中的場景。


    不會的,花茶輕功那麽好,一定逃出去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太過擔憂了。


    洗完臉,侍女從托盤上拿下一個小瓷瓶。


    “姑娘,該上藥了。”


    花夙掀開被褥,腿上的傷口竟比昨日好上不少。


    侍女把淡綠的藥膏小心抹在傷處,立時一陣清涼舒爽。定是價格不菲的靈藥。


    花夙道了謝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雅”


    花夙笑笑:“以後要請你多多關照了。”


    小雅紅著臉:“主子這是什麽話,這是小雅分內該做的。”


    又問了小雅幾句話,花夙才知道她所在的府邸是多麽有權勢。


    東宮一脈向來為皇帝辦事,雖不是皇親國戚卻極得皇上信用,是人族中無人不知的達官顯貴。


    東宮主府在京城,而她現在所在的隻是一個分府。是東宮二公子東宮長楓的府邸。


    分府都如此氣派了,花夙想象不出主府該有多麽恢弘,小雅眼中滿滿的敬重之色。


    “東宮府有兩位公子,我們公子上頭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


    “是,不過公子和他的關係並不好,沒什麽往來。”小雅歪頭想了想:“不過這是我來的這段時間裏,之前好不好就不知了。”


    “你們公子之前還有沒有帶其他像我一樣的人回來?”


    小雅不解:“像姑娘一樣的?”


    “嗯嗯”花夙緊張得看著她。


    “沒……”


    “自然有。”東宮長楓從屏風後走出來。


    小雅慌忙下跪道:“公子”


    東宮長楓徑直走到床邊坐下:“還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不是最好?”


    花夙尷尬得笑了笑,問個鬼!


    東宮長楓:“下去。”


    小雅得了令,行了禮匆匆忙忙跑了。


    東宮長楓:“這孩子膽子還是這麽小。”


    花夙:“……”還不是被你嚇的。


    東宮長楓挑眉:“說吧,想知道什麽?”早上過來就聽到屋內有說話聲,於是耐心站著聽了一會兒。


    她居然真沒聽過“東宮府”。靈族人都是如此的遺世獨立?


    花夙:“沒什麽。”


    他挑眉:“知無不言,機會難得。”


    “當真?”


    “自然。”


    花夙轉了轉眼珠子:“小雅說你沒抓其他靈族人,可是真?”


    “你信麽?”


    “我在問你。”她嚴肅起來。


    東宮長楓點頭:“沒抓。”


    花夙放下心來:“你想我為你辦什麽事?”若不是什麽大事,要用她的靈力或者血來辦,她還是願意的。畢竟他也算是從龍潭虎穴中救了她。


    “這個你以後自會知道。”


    花夙疑惑:“現在不行?”


    東宮長楓搖頭,順手把被子往上拉:“先養傷。”


    對哦,她現在還腿腳不便呢,能辦好什麽事。


    見他要走,花夙一把拉住袖子,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


    東宮長楓:“還有什麽事?”又重新坐回被子上。


    “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人?”花夙糾結著說出口,出口又後悔了。他們不過是才認識兩天的陌生人,單是救出自己就花費了萬兩黃金。


    “好”


    花夙瞪大眼睛,有些無法相信得看著東宮長楓。


    “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原來他早知道那個名字是騙他的。


    花夙看著他深邃的眼:“等你幫我找到,我再告訴你。”名字對靈族來說不僅是一串區分的文字,配上符文還有約束作用,若被有些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東宮長楓聽了,起身欲走;“那算了。”


    花夙無法:“好,我先說,我叫花夙。”


    東宮長楓:“哪個夙?”


    “夙願的夙。”這人真是狡猾的很,她很不喜歡!


    他這才滿意的笑了:“隨後我命人拿來筆墨,你畫一幅她的畫像。”


    這是同意幫忙找人了,總算還是有點可靠的。


    東宮長楓走後,花夙畫了好幾副花茶的畫像,最後挑出最滿意的一幅讓人帶了過去。


    以東宮府的人力物力,找到並救出一個人不是難事。花夙放了心,再說花茶可能已經回靈族去了並沒被抓到。若是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接下來幾天,在不知什麽靈藥的幫助下,花夙腿上的傷好得隻剩一條淡淡的疤,完全能自由行走了。


    花茶的事不知怎麽樣,這幾天也沒人來通知她一下。花夙在走廊上隨意走著,瞥了眼身後緊跟著的侍衛。


    她腿好之後兩天了,走到哪都有人跟著。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礙於在人家地盤上又不好說什麽。


    花夙轉過身道:“這位小哥,你們公子現在哪裏,可否帶我去看一眼?”雖然才過了兩天,但總該有些消息了。


    護衛抱拳道:“公子要晚些回來,現下不在府中。”


    “那我可否出去走走?”


    “隻要不出府,姑娘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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