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車的升降梯在經過仔細的檢查後,確認無誤。她的行李自有工作人員負責裝入貨艙,隻隨身拿著一個包包的林允兒,亦步亦趨的跟著李陣鬱,上了升降梯。


    當升降梯上升的時候,她有向李陣鬱靠近了一步,並伸出一隻白皙的小手,抓住了他垂下的袖口。


    對此,沒做任何反應的李陣鬱向另外一個方向轉頭看了過去。緩慢爬升的高度接近到十幾米,他垂目看了眼那位司機,衝他點了點頭。


    得到示意的正裝司機略微俯身做了示意,隨即一行人默契上車,空掉的車隊重新開撥。最後那輛使館用車的車牌,在機場巨大燈塔的照明下,反襯出暗淡的微光。


    關於保證通行,第一輛秘書室的捷恩斯作用斐然,最後的使館用車則不過是一道保障。原本他是打算借用一輛zg大使館的車輛,畢竟他與那位zg大使,彼此之間私交甚好。


    zg區域的所有慈善救助工程,基本都是由那位大使進行中間聯絡和跟進,兩人打過了很多交道。隻是因為那邊另有安排,最後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mg的大使車輛。


    很快,升降梯爬升到了指定高度。艙門早已打開,李陣鬱帶著林允兒,在一名空姐的接引下,沒有經過乘客區,徑直走過旋轉樓梯,上到二層的頭等艙席位。


    於並排的座位坐下,不過三五分鍾,語音提示便已入耳,飛機即將起飛。抱著包包係好安全帶的林允兒又重複了先前的一個姿勢,她把胳膊肘擱在座椅扶手上,目光徑直住到了李陣鬱的身上。


    這一住,就又是一個三五分鍾,推力巨大的發動機開始拖著機身加速,繼而起飛爬升。轟鳴聲和推背感以及重力,經過一係列航空工程學的設計後,差不多微乎其微。唯獨剩下的是機頭上揚的時候,林允兒身體的傾斜。


    她靠在椅子上,歪著小腦袋,就連發絲也側垂出一抹盈盈的角度。一句話沒說的她,就隻是這樣直直地看著他。


    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的李陣鬱,起先沒覺得有什麽。直到這抹注視停留的時間實在太久後,他才將自己的瞳孔放在了她的眼睛裏。


    他看著她,說了一句難得的打趣的話。


    他說:“對於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


    聽罷的林允兒,回應於一彎笑眼,眉似窗外當空,正好的新月。


    “歐巴哪裏醜了,頂多也就是不帥而已。”


    同樣微微一笑的李陣鬱,搖了搖頭。緊接著他就聽到林允兒繼續開口,隻不過這次她換了一抹稍顯空靈的聲線。


    她說:“歐巴,你好像騙人了,哪有一個公司職員,能開一點也不普通的車,能不用安檢不用托運不用檢查護照,甚至連簽證也可能省了,就飛去那麽遙遠的國家。”


    這應該是隱在她心裏,有些日子的疑惑了。是金泰妍一直抱著抵觸態度,抱著警惕心理的原因。隻不過由她問出來,用意肯定沒有金泰妍那麽深,那盯著李陣鬱的目光和溫潤的模樣,分明就沒有刻意的說是需要一個答案,看起來,就像是簡簡單單輕描淡寫的一問。


    看著這樣的她,李陣鬱的心理其實並沒有過掙紮。一塊冰隻要尚且還未完全融化,處於冰水混合物狀態的它,依舊和冰的溫度一樣——都是零度。


    況且,她的生活,和他的背後,注定是兩個世界。這點李陣鬱堅定的,不會忘。


    所以,他隻是繼續著很淡很淡的笑容,沒有挪開視線的看著林允兒,回應了一句。


    他說:“我不太擅長講故事。”


    對於沒有得到答案,像是預料之中的林允兒,沒有一點懊惱,也沒有一點小脾氣。她隻是微微的撇了撇嘴角,那頂多應該算是有些小不開心吧,無關於失望,更不至於透頂。


    眨巴眨巴了眼睛的她說道: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


    略微有些沉重的話題於倏忽之間被某人刻意略過,當重新看向林允兒的時候,李陣鬱不是出於本意的望了眼寶貝一樣被她按在懷裏的包包,注意到他的視線的林允兒反應過來,立即將包包打開,掏出一打照片出來。


    像是在炫耀自家小孩一樣的,在李陣鬱的眼前晃了好幾個來回。


    一邊晃著,一邊帶著比剛剛更加明朗的笑顏,衝他說到。


    “看,我們家孩子是不是帥氣的非常帥氣,漂亮的非常漂亮。”


    沒錯,她給他看的,就是她領養的那幾個小孩的照片。


    照片上,每一個孩子的笑容,都是那麽的明亮。就算他們的膚色帶著先天的暗淡,就算他們的嘴唇帶著幹涸,就算他們的身軀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瘦弱,以至於讓笑顏明亮的有些刺眼。可那不管怎麽說,終歸是一抹天真浪漫的光。


    那是李陣鬱見過很多次的光,見過很多次的希望。盡管他見過的黑色,比這個更多。盡管有一句話如跗骨之蛆經常刻在他的耳後。如惡咒一般反複念道,光住在黑暗裏。


    但光就是光,黑暗再多,它隻要亮著,就不會失去溫暖的信仰,不會染上塵埃。


    李陣鬱把目光挪到那幾張照片上麵,等那幾張笑顏,刻在心裏,那比耳後更重要的部位。


    這時候,仿佛沒有因為前麵那件事,而影響到任何心情的林允兒,繼續開口說到。


    “這幾張照片,是我從之前的幾次視頻通話的時候截下來,自己去打印的。”


    “對了,我還帶了拍立得和兩個筆記本。”


    說著說著,她又將照片擱到好看的雙腿上,從包包裏一股腦掏出了好些東西。


    那部拍立得,她說她光電池就帶了好幾個,相紙也帶了茫茫多,足夠拍幾百張照片了。


    至於兩個筆記本,準備要用來自製相冊。上麵貼一些孩子們的照片,也貼一些即將拍下來的合照。


    一開始說,就停不下來的林允兒,完全一副心那達,開心的不得了的模樣。她臉上浮現著一些別樣的神采,李陣鬱靜靜的在一邊看著。


    緊接著,她又伸出雙手,用纖細的手指捏住筆記本的邊緣,徹底將其敞開到李陣鬱眼前。


    可以看見,貼照片的位置下麵留出了一些空地方,她說準備讓那些孩子們寫寫自己的夢想,也可以讓自己寫寫想要跟她們講的話。一本留給孩子們,一本留給自己,作彼此的回憶和念想。


    李陣鬱恩了一聲,嘴角又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安穩笑意。


    當提到讓孩子在筆記本上留言的時候,最近總是很笨,露出了一點黑洞大條本質的林允兒,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一個疏忽。


    那就是自己收養的那幾個小孩,好像並不太會書寫。


    以往視頻通話的時候,都是有老師在旁邊幫忙溝通。目前為止他們都隻學到了一點點基礎的英語,平日生活裏還是說的斯瓦西裏語,也就是大部分非洲國家所使用的半官方語言。


    一瞬間就頭大如鬥的林允兒,一把將開著的筆記本給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以至於幾張照片滑落到地麵上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的她隻顧著將兩隻手插到頭發裏,一點也不顧形象的開啟了輕微炸毛模式。


    那副發絲略微淩亂,懊惱的樣子,毫無疑問的讓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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