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河岸,李小二陶醉在煙花的美麗中,無法自拔。


    好一會兒,他才將目光轉移向展安這邊,眨巴眨巴眼:“他倆怎麽了?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展安看著圓圓遞給自己的請帖,如遭晴天霹靂,腦中一片空白!


    “圓……圓圓,你在開玩笑是嗎?”他下意識搖著頭,眼睛瞪大,死死地凝視著這精美的請帖。


    剛才為圓圓所準備的絢麗煙花,還在腦海中印象深刻。


    對於圓圓會有的反應,展安想到了很多種可能:


    也許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也許是感動到熱淚盈眶,


    亦或者,


    緊緊地抱住自己,


    不願分離……


    結果在煙花綻放之後,她竟是拿出了一份精致的婚禮請帖遞給自己!


    這讓展安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


    “你回答我啊!你是在開玩笑是嗎?請帖是什麽意思啊?你怎麽會去當王大人的小妾!?……快,快告訴我這隻是個玩笑……你快說啊!!!”


    展安仿佛是瘋了一樣,伸出手抓著圓圓的肩膀不斷搖晃。近在咫尺地看,圓圓的絕美容顏的每一點細節都呈現了出來,展安瞪大了眼睛,卻隻能在這裏麵看出冷漠二字!


    “放開我。”


    冰冷到沒有任何情感的話語響起。


    展安身軀一顫,下意識地將手從她的肩膀處移開,呆呆地站在原地,猶如風中搖曳的枯枝,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圓圓凝視著展安,眼中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無情。


    “就算是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一點吧?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我摸著自己的良心,自問沒有哪裏對不起你啊!”


    展安不自覺地增大了音量,聲音不知不覺間開始了顫抖。


    “圓圓你說話啊!我是哪裏對不起你了?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說出來啊!為了你,我可以去改的!你快說話啊!”


    圓圓一直保持著沉默,靜靜地凝視著展安。


    沉默了片刻,她終於開口了。


    “你很好,你對我怎麽我其實也都知道……但是,我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了。”


    “厭倦?難道,我陪伴著你會讓你感到枯燥嗎?……好!對不起,圓圓,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我馬上改!現在就改!以後每一天我都會給你準備不一樣的驚喜,就像這次煙花秀一樣!答應我,別走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答應我好嗎!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圓圓輕輕歎了口氣,認真地凝視著展安,說出了心裏話。


    “展公子,我並不是厭倦你,我是厭倦這樣的生活。


    小雅死後,我就認真地想過了。


    像我們這樣的風塵女子,


    所需要隻是一個嫁給有錢人的歸宿罷了,


    並非,


    是什麽愛情。”


    “不是的圓圓,你聽我說,我之後可以變成有錢人的!……”


    一聽這話,圓圓被逗樂了,開口用極為不屑的語氣說道:


    “之後?


    展安,你一個小小的琴師能有什麽作為?


    就算你說你要賣那個什麽煙花,


    等你賺到錢了,


    又是猴年馬月?


    其實呢,這些我本不想說的,怕打擊到你的自尊心。


    但你這種不自量力、死纏爛打的樣子,可真是讓我感到惡心呢!”


    圓圓平時都表現得無比溫柔,但此刻她的話語卻是尖銳且滿是惡意,展安從未見過這樣的圓圓!


    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輕聲開口:“圓圓,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我沒有變!是你該醒醒麵對現實了!別再做什麽白日夢了!”


    “不……不……”


    陡然間,展安仿佛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大聲喊道:“你要相信我是有決心的啊!我是真真正正想要為你而努力的啊!……哦對了!你還記得我之前送給你的護身符嗎!你快拿出來打開看看!你知道嗎,那護身符裏藏著我……”


    話語被打斷。


    “行了,再說這些也沒意義了。”


    “為什麽沒意義?難道我送給你的護身符你已經丟了?”


    “是啊。”


    感受著圓圓的輕描淡寫,展安呆住了,大腦一片混亂。


    終於,他的情緒徹底失了控,臉部都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佳人,衝著她大聲吼道:“圓圓,你怎麽會變得如此無情!?你不是這樣的人啊!我愛的圓圓她不是這樣的啊!”


    感受著展安聲音中的痛苦與絕望,圓圓頓了頓,似乎也有些不忍心了。


    她又是一歎,無奈地開口。


    “行了展公子,下次,找一個好姑娘吧。


    像我們這種風塵女子,


    今天穿張公子的絕美錦緞,


    明天戴趙公子的精致玉簪,


    愛我,


    您難道不嫌髒嗎?”


    展安拚命搖頭,依舊是不敢相信。


    見此狀況,圓圓再次遞出請帖,麵無表情道:“展公子,請帖您就收著吧,我希望,您明天能來。”


    說罷,她也不理會陷入呆滯的展安,轉身離去了。


    ……


    “展安大哥,怎麽了!”


    李小二察覺到情況不對,趕了過來,急忙問道。


    可展安就像是失了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完全不回應他。


    他看著自己手上精美的請帖,目光發散,陷入了恍惚之中。


    情況,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展安還以為,會有那麽一天,他會與圓圓一起發放請帖。


    他還以為,那請貼上的名字,會是他與圓圓……


    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以為”,


    可那,


    也終究隻是他的“以為”罷了。


    ——可悲至極。


    “展安大哥,我送你回去吧。”


    李小二抿了抿嘴,一向嘴笨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陷入悲慟的展安,索性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送他回家。


    展安呆滯地擺了擺手,示意要自己回去。


    ……


    不知何時,天空變得越來越陰沉昏暗,烏雲覆蓋了整個蒼穹。


    片刻,淅淅瀝瀝的雨水不斷落下,淒切寒冷的氛圍開始在這場秋雨下不斷蔓延。


    河道處蕩漾的河燈被雨滴打得歪歪斜斜,岸邊的道路上,人們抱著頭開始奔跑,直到站在遮蔽物下後,方才能望著陰沉昏暗的天空,罵罵咧咧。


    空曠的道路上,有一個人影還在慢悠悠地走著。


    他似乎也沒有察覺到落下的雨水早已打濕了衣衫和頭發,


    就這樣失魂落魄地淋著雨往家裏走去,


    跌跌撞撞,


    歪歪倒倒。


    仿佛已經失去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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