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夫人見到阿灼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了,原本阿灼是想要來拜見她的,可是離家這麽久的孩子在外人眼裏必是受了不少的苦,衛老夫人是不願意讓自己有個什麽刻薄的名聲,順水推舟讓他先回去休息,精神好些再來拜見。


    心底裏,衛老夫人對於阿灼很是輕視。且不說衛廷已經為衛禮請封了世子,阿灼在沒可能繼承這諾大的將軍府,就說這幾年被人帶去外麵奔波,不知道已經養成了什麽習性。


    衛老夫人對於衛廷很是複雜,她希望將軍府能有無上的榮耀,在這個前提下,她也希望這一家人過得並不好。


    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骨血,衛邕的親娘又讓老將軍念念不忘一輩子,衛老夫人心裏怎麽可能沒有結。


    可是這一切,在看到阿灼的那一刻,都化為了烏有。


    有些人會被苦難折磨的放棄一切、自甘墮落,而有的人會在一重重地洗禮下,變的更為強大,成長得更為迅速。


    而阿灼骨子裏流著的血,是衛廷的殺伐果決、恣意張揚,也是陸桉的心細如發,沉著冷靜。阿灼站在那裏,不悲不喜,恭敬有加,衛老夫人看的卻是陣陣心驚。


    別人眼裏的阿灼謙遜有禮,可是衛老夫人卻好像看到了當年站在自己麵前天地不服的衛廷,那雙眼睛尤其的像,就好像伏在黑夜裏的狼崽子,嗜血,好戰。


    林含墨自然是看不懂別的,隻覺得有些感歎,本以為丟失這麽多年的孩子,不知道被那些惡人養成什麽樣子,可如今瞧上去,竟透著幾分不凡。


    少女笑了笑“這就是阿灼吧,今年才七歲,就已經長得這麽高了啊。”


    阿灼看著這個陌生的祖母和女人,壓下心底的不耐“倒是沒見過這位姐姐,不知道阿灼要怎麽稱呼。”


    一聲姐姐讓林含墨僵了臉,若是阿灼喊自己姐姐,那她和衛廷又該是什麽輩分“可不是姐姐呢,我該換將軍一聲堂哥,算來你該喊我一聲表姑姑。”


    阿灼聽出了話裏帶著的幾分焦急,略微皺眉看著麵前這個女人姣好的麵容,望過去的目光帶上幾分審視。


    還是衛老夫人先說了話“你也回來了,按理說得去國子監念書了,但是離京這麽多年,想必也跟不上國子監的課業,我讓人去給你些先生就在府裏教導就是了。”


    阿灼眼中的溫度冷卻了幾分,恭敬地回話“太祖母關照,孫兒本不該推辭,但是母親昨日已經幫孫兒辦理好了進國子監的事情,若是推了,怕是讓他人以為咱們將軍府不把國子監當回事,是以孫兒大著膽子辜負老夫人的好意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阿灼再怎麽沉穩,還是個七歲的孩子,什麽都變了不少,就是這張不饒人的嘴,是一絲都沒說改改。


    衛老夫人看一個小孩子都敢拒絕自己,下意識就想訓斥,可卻發現人家說的句句在理,說話時也是恭敬有加,真是讓人挑不出錯。


    然後蔣氏在一旁欣慰的看著衛老夫人複雜的麵色,有氣沒地方發。


    見過禮了,蔣氏才不忍心讓自己的孫兒在這受老太婆得氣,找個由頭就把人帶走了,衛老夫人扶著額,擺擺手,眼不見心不煩。


    蔣氏和陸桉帶著阿灼往回走,蔣氏囑咐了陸桉幾句“孩子剛回來,你也該讓他歇上一段時間,怎麽這麽忙著讓他去國子監。”


    陸桉神色複雜,看著一臉乖巧的阿灼“我壓根不就沒想起來還有國子監這回事。”


    蔣氏一噎,剛才看阿灼那認真的模樣,她都給騙過去了。


    陸桉既然想起來,免不了多問一句“阿灼很想去國子監嗎?若是不想去,母親請先生回來也是一樣的。”


    都是要請先生,陸桉和衛老夫人自然不是一個態度。


    阿灼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吧,我還是去國子監跟他們一起進學,過兩年兩個弟弟上學我還能看護著。”


    蔣氏一聽,心裏直發軟“都想著弟弟,怎麽不多想想自己呢,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也不全是因為弟弟把,我自己也有點私心。”阿灼撓撓頭,如實回答。


    這倒是讓兩個大人有些好奇了“去國子監,你能有什麽私心?”


    阿灼想了想“我離京這麽長時間,就算別人不明說,心底自然也對我有幾分輕視,若是請了先生,怕是會坐實外麵傳言,與其這樣,我倒不如堂堂正正的走到人前,證明咱們衛家的人沒有廢物。”


    蔣氏聽了自然是喜愛非常,一味的誇阿灼顧念家裏。


    隻有陸桉這個當娘的聽出了阿灼的言下之意。


    許久不見了,我想去虐虐那幫目光短淺、不長腦子的弱智。


    陸桉陷入沉思,阿灼這個黑心的性子是隨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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