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草地讓人心曠神怡,錢江又是一位培養出信任直覺的成年人,麵對鎮西侯的反問,讓他寫信讓皇後發話,錢江笑著,隻覺得身前身後都坦蕩,麵前的這個人他不像心裏有鬼。


    錢江匪夷所思的得出一個結論:“這裏沒有別人,侯爺您就透句話給我可好,”


    “我說的還不夠多嗎?”鎮西侯心想我不是親口回應你,我的理由一旦拿出來將天下人信服嗎?


    錢尚書是這樣想的:“是您和娘娘定下的計策,三王總是盤踞京裏,外省看他們不順眼,公文已經不怎麽發,各省自執其政,有娘娘在京裏,錢糧還是送的,隻是克扣下來,娘娘的密旨囑你自立為王,先把三王哄騙離京,讓全國的民生先行恢複?”


    錢尚書不管戶部,也知道先皇在時的戶部風光已經不存在,而不管怎麽打仗,民生是第一件事情,他就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


    三王住在外宮,對皇後娘娘也隨時是把快刀。


    這樣的一個結論實在是太太......鎮西侯在心裏一連幾個太字,也沒有連貫下去。


    他深吐出一口氣,還是剛才那張沉默臉兒,隨便錢江怎麽想吧,他怎麽想都對,反正謝家要奪天下。


    錢江再試試身前身後的風向,秋風徐來,郊遊令人說不出的舒暢,他再次選擇相信自己的感覺,和鎮西侯約法三章。


    “你要打可以,不可以置娘娘於不顧。”


    “那是自然,你可以放心,我這邊一亮旗號,三王的心全在我這裏。”


    聽到這句話,錢江更加認定自己想的是對的,他再說第二件。


    “你不可以破壞全國現有的民生,這幾年已經折騰國力,老謝,你就是到手天下,其實是個空殼,到處是狼煙,荒城沒有人,恢複起來不是十年就是八年,你要這天下有什麽用?”


    錢江循循的勸說著,自己的話把自己都感動到,他在這裏鄙夷一下開江侯,拍屁股走人是容易的,把鎮西侯這老虎往正道上引,那才叫不容易。


    忽然錢江一愣,老子是兵部尚書,幾時幹起宰相的活計來?


    也罷,天降大任與斯人,輪到自己頭上就得扛起來。


    他一番話自己得意的不行,聽得鎮西侯隻暗暗好笑,他如果想折騰國力,直接進京宣布登基,然後殿下們、郡王們、外省不服的人一起來戰,那才叫折騰國力吧。


    毫不猶豫的答應:“那是自然,打仗打出民不聊生這種,我謝某堅決不做。”


    前兩件答應的這麽痛快,錢江的第三章出來也不含糊,他笑容滿麵的語氣裏帶著委婉:“三,我一直敬你是個漢子,我剛才說出我的猜測,你這樣做隻怕也是保護娘娘的一種措施,我今天也看到你西疆糧足兵強,相信你沒幾年就風光的進京,到時候如果娘娘還在的話,當以娘娘的話為尊。”


    鎮西侯微笑:“如果娘娘不在了呢?”


    錢江撫須但笑不語,就皇後娘娘那身子,誰都不敢保證明天京裏就發喪,他第一句話扣住照顧到娘娘,第三句話是娘娘還在的話就如何如何,如果鎮西侯進京而娘娘不在了,三王本身就鎮不住天下,你們就爭吧。


    誰贏,老子向誰稱臣。


    或者誰是最適合當皇帝的,就向誰稱臣。


    他斜眼瞄瞄鎮西侯,如果你按我的三句話做的話,這皇帝十有八九是你的。


    錢江隻問鎮西侯:“第三條你答應嗎?”


    鎮西侯想想這條也正中下懷,他雖私自離京,看似帶走一大撥的人,其實留在京裏的依然有人,要說這個國家裏誰最想保住皇後娘娘的命,當數鎮西侯。


    皇後手裏有他祖孫三人是皇嗣的鐵證。


    “行!”鎮西侯一口答應。


    錢江大笑著伸出手來,兩個人輕擊三掌,就此約定。


    錢江既然不走,片刻後,一輛馬車過來,錢江的兒子騎馬在車旁,車裏錢夫人。


    錢公子笑道:“說郊遊呢,父親和謝伯父還在這裏說話,我已經打得獵物,中午咱們就吃這個吧。”


    他的馬上掛著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


    錢江笑笑,和鎮西侯下馬,就地生篝火,大家心照不宣的碰幾杯酒,錢夫人遺憾沒有請侯夫人出來,錢公子遺憾沒有叫上謝二,和謝禦等剛認識的謝家子弟。


    兵部尚書的兒子自幼愛棍棒,謝潤溫柔親切,錢公子卻很少提到她。


    .....


    西疆二十一城,加上後來添加的十一座新城,現在共計三十二座城,在這所有的城池裏麵,首府西疆城還是最大的那座,自謝明輝那一代起,把西疆城越擴越大,分出內城和外城,鎮西侯府處在內城之中,占地的麵積仿佛皇宮在京裏的比例大小,不可能有皇宮大,但如有意外,鎮西侯府是另一座小型工事。


    這府第裏除去有幾個校場以外,還駐紮著親兵家將,再就是糧倉幹菜庫都俱全,而當家的人,侯夫人和少夫人管家的地方也不可能小了。


    曾寶蓮送走公公,回家用過午飯,見公公還沒有回來,抓住鍾點睡上一覺,起來坐到議事廳裏,這裏已有二、三十個男女管事等候。


    主管田地的是家生子兒配家生子兒,兩家隨主人都姓謝,就隻稱她丈夫的名字,來田家的。


    “少夫人,工部侍郎現在去另一座新城,他剛圈起來的地方裏,增加良田一萬畝,隻是人手還是不夠。”


    另一個管事的名叫進財家的,她笑道:“來田嫂子不要著急,這馬上就要秋天,外省的難民又要到西疆,你就有人手用了。”


    來田家的笑道:“我也在等這批難民呢,哎喲,這話不應該說吧,哪能就要秋收盼著人家逃難。”


    管事的有寶家的也笑:“看嫂子說話,逃難也不是咱們造成,你有人手使用不就行了。”


    來田家的失笑:“這話有道理,不過再回少夫人,我不止缺少種地的人,還缺少管事的人。”


    曾寶蓮聽著他們的話,心思回到京裏那些親戚上麵去,公公從京裏接出來的人,大部分是官員,自己家和張家接出來的親戚,沒有幾家人不說,又有兩家決定做生意,在農耕上麵添不成人手,如果四奶奶肯種地.....


    這樣一想,四奶奶張牙舞爪的模樣闖到麵前,曾寶蓮想想還是算了,別弄來個奸細那就淘氣了。


    等來田家的說完,期盼著自己給她增加人手,曾寶蓮笑道:“我早就準備一個貼心的人手給你。”


    “那敢情好。”來田家的堆笑。


    曾寶蓮招手:“豐年進來。”


    垂手的豐年從外麵侍立的隊伍裏走來,麵上紅雲一片,她許的親事不是別人家,就是來田家的兒子。


    曾寶蓮看著她不無內疚:“因我這裏忙碌,把豐年她們四個留到今天,現在京裏娘娘也看過了,回來家咱們各自過日子,”


    她在這裏停頓一下,很多的傳言說公公要起兵聲討三王,如果真的聲討三王,那麽糧食也好、管事的也好,更要早早的安排好。


    向來田家的笑,又看著有寶家的笑,有寶家的是喜春的婆婆。


    “我今天就把豐年她們給你們,趁著現在秋收還沒有到,事情還不算最忙,把她們四個人的親事操辦了吧。”


    喜春、抱竹和桃符漲著臉也進來,同著來田家的、有寶家的一起叩頭。


    抱竹、桃符許配的也是家生子兒,兩家的公婆往來外省做買賣,兩個人的丈夫跟著世子謝運當兵,從親兵一路升起來,如今各是小軍官。


    曾寶蓮心裏喜歡,嫁白芍、杜貞的時候,就好像嫁自己的姐妹,嫁豐年、喜春、抱竹和桃符就好像嫁自己的女兒,東西是早幾年就準備好,現在拿出來用上就成。


    她隻說兩句:“我是要喝喜酒的人,母親也說了去。”


    來田家的、有寶家的喜出望外,府裏麵的下人們婚娶,侯夫人和少夫人經常去,不過這還是一件大喜事情,豐年和喜春到底是少夫人房裏親侍的人。


    安排完這一件,曾寶蓮打心裏痛快,頂替豐年的丫頭杏花進來回話:“侯爺讓少夫人去書房說話。”曾寶蓮急忙忙過去,路上外麵的傳言浮上心頭,都說公公要起兵,難道是說這件事情嗎?


    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容氏已經在裏麵,小廝把房門關上,這裏隻有四個人,鎮西侯、容氏、謝運和曾寶蓮。


    鎮西侯很嚴肅,拿出一卷東西,又是一根簪子,簪子是赤金的,也許房裏光線暗的原因,帶著陳舊,不是尋常的金首飾經常的炸一炸,永遠黃澄澄的招人喜歡。


    侯爺把簪子放在手邊,把那卷冊子一樣的東西拿給容氏,嗓音緊繃近似嚴厲:“你看,再給媳婦。”


    容氏和曾寶蓮心尖都是一顫,難道家裏出來奸細,如果不是婆媳手底下的人,犯不著這麽認真的關門閉戶。


    容氏小心的接在手裏打開,曾寶蓮悄悄的看婆婆臉色,想先從婆婆神情裏看出什麽。


    容氏直接直了眼睛,杏眼本就烏黑溜圓,瞪到丈夫麵上,不認識的左看右看,這讓曾寶蓮暗暗焦急,她看到的容氏這模樣,分明是震驚過度,看來家裏真的出了奸細。


    是誰呢?


    少夫人開始一個一個的暗自推敲,就看到婆婆的眼神又變了,又瞪到丈夫麵上,那表情好像也不認識自己丈夫,陌生的很。


    曾寶蓮又著急了,這到底是怎麽了,容氏用心的看冊子時,曾寶蓮用心的看婆婆。


    容氏幾乎是憋著一口氣,把謝明輝手劄看完,再看謝龍手劄,看到謝龍的孫子時,想起媳婦還沒有看,把前麵兩本遞到曾寶蓮手上。


    曾寶蓮陪笑欠身接過,打開的時候千仇萬恨,如果是她手底下出來的奸細,決計不能輕饒。


    她看完前麵幾行,徐氏有孕徐氏意圖自盡,頓覺後背繃的緊緊的,她在家裏就喜歡看祖父手劄和與曾祖父有關的卷宗,管家後又認得一些字,往下看不難,就往下看。


    整個人的毛發都要豎起來。


    “龍兒本是龍種,這孩子養在我家裏,竟然是委屈了.....”


    她和容氏一樣的表情,瞪大眼睛看公公,再就不認識的看自己丈夫。


    然後憋一口氣,也和容氏一樣幾乎不喘氣了,一口氣往下麵看去。


    容氏先看完,僵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她的丈夫是皇嗣,她生個兒子是皇嗣,她的孫子是皇嗣。


    鎮西侯把第二卷東西遞給她,容氏迫不及待的接過,這是三王的家譜,論起來三王的血脈遠,謝龍的血脈近,而且自謝龍以後嫡子嫡孫,每一個都根正苗紅。


    如果從皇帝那裏算,徐氏沒有封號什麽也不是,用民間的說法,謝龍是私生子。


    所以謝龍也想到這裏,所以他不允許後代子孫納妾,從他開始嫡子嫡孫。


    謝龍自己高興就行,而這個時候拿出來的話,先皇去世,平王逃走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西疆,但誰會把平王當成扶起的人,謝家竟然成了最有力的競爭者。


    容氏飛快翻看完三王家譜,謝家其實還有別的郡王等家譜,不過現在不用拿出來了,郡王要麽沒落,要麽早就隔得太遠,犯不著記。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容氏迅速把三王家譜塞到曾寶蓮手裏,奪走她在看的先祖手劄,重新再看一遍,這回邊看邊推敲。


    曾寶蓮還沒有從她的公公是皇嗣,她的丈夫是皇嗣,她生下的兒子是皇嗣裏走出來,就看到三王的根基落後。


    她有些字不認得,就那麽順下去的,反正也懂了。


    婆媳相對著瞪瞪眼,隨後容氏起身,曾寶蓮起身,向著鎮西侯拜下去:“侯爺想怎麽樣,家裏理當支持。”


    都是親眼進到京裏看過,每年安置外省前來的難民也由婆媳主持,既然都有份當皇帝,何必一定要選三王。


    容氏本就是個出身驕傲、家世驕傲的貴夫人,曾寶蓮身上流動著先祖桀驁不馴的血脈,而即將到來的戰役終究要打,這對婆媳也悍然的沒有後退。


    鎮西侯扶起容氏,謝運扶起曾寶蓮,夫妻們相對露出彼此欣慰的笑容。


    鎮西侯父子欣慰的是妻子和家人沒有退讓,剛剛得到真相的容氏婆媳欣慰什麽呢?


    欣慰她家竟然是皇嗣?


    婆媳們以前也沒有想過造反這種事兒。


    反正對著父子的笑,婆媳們由衷的笑得相似,四個人見到對方的笑容,都覺得滿意極了。


    離開書房的時候,容氏腳步穩穩,曾寶蓮腳步穩穩,從書房出去到正房有一段距離,有時候容氏婆媳坐車轎過來,這樣走的快些,可是今天她們隻想走走。


    等待在書房門外的轎子過來時,容氏擺手:“我和少夫人走幾步。”又讓跟的人不必跟太緊。


    婆媳一前一後的走著,容氏忽然腳一軟,身子往下麵一坐,曾寶蓮去扶時,扶起婆婆,自己腿一軟,她結結實實坐到地上,衣裳還是薄的時候,地麵雖然平,也摔的屁股痛。


    這個地方不好說出來,曾寶蓮忍著痛,接住容氏伸來的手,容氏還是讓跟的人不要太近,婆媳互相攙扶著,在一旁的小亭子上麵,要來熱茶各自喝兩碗,心裏那撲通撲通的聲音慢慢的下去。


    她們沒有談論的心情,容氏說聲走吧,婆媳各回各的議事廳上,沒過一刻鍾,發出一個又一個的吩咐。


    曾寶蓮主管的是家裏內務,她心平氣和的打發走一個又一個的管事。


    “去外省,去最遠的地方,把所有的幹菜幹肉幹果幹草藥,等等好儲存的全買回來,越快越好,要做得隱密。”


    “隻要外省賣糧,買,要做得隱密。”


    容氏主管整個西疆的內務,讓拿出賬本:“所有的糧種共計多少?”


    跟她的丫頭要麽心算過人,要麽珠算迅速,飛快報出稻種、麥種、菜種等的各項數字。


    “除去留存的,餘下的全發出去,隻要人力跟的上,凡是空地都灑上,不用挖坑澆種,沒那功夫,除去他們自己的田地侍候好,餘下的天兒全部灑種,天自會下雨,地自會生長,就算是最後收不著喂養鳥獸,鳥獸也是儲備的糧食。”


    普遍認為秋天不是播種的季節,那是不能種冬小麥,而且兩個月內就可以長成的菜能種上一批。


    這樣的大麵積灑種,鳥獸肯定是個禍端。


    西疆的侯夫人手中有權力,再吩咐道:“讓人去告訴各城的將軍們,秋收以前把附近林深草密的地方狩獵一遍,鳥獸可以有,不能傷到人。”


    說著話,謝雨霖帶著謝潤謝禦進來:“母親,我餓了,我要吃桂花雞湯、桂花醬鴨、桂花魚......”


    她再次跑得滿頭是汗,額頭上烏發貼在肌膚上。


    容氏難得的沒有罵女兒,而是掏出帕子幫她擦幹淨,對著女兒笑逐顏開。


    看吧,這是位不折不扣的公主,按侯爺的話禦哥登基,這是大長公主。


    這是位公主呢。


    容氏說這話的時候,忘記她是太皇太後,她隻顧著疼愛女兒去了,二姑娘要當公主了,怎麽還能罵她呢?


    謝雨霖帶著侄女侄子討菜成功,出來問道:“我今天哪裏不對嗎?”


    母親竟然沒有說又弄得滿身汗,整一個野丫頭,反而樂個不停,謝二姑娘認為怪事全出在自己身上,比如需要雨的季節她能帶來雨,也算怪事。


    母親忽然喜歡了,這和下雨一樣是好事情,可也是怪事。


    謝潤剛得到一塊紅豆糕,小心思全在糕上麵,不過她向來是姑姑的貼心人,含糊地回道:“姑姑今天沒吃糕。”


    “我這兩天吃多了紅豆的,我要吃桂花的。”


    謝禦手裏拿著新果子:“姑姑今天沒搶整盤的果子。”


    “我進來時吃過了。”


    謝雨霖最後也沒有得到答案,帶著侄女侄子又去嫂嫂那裏,討要今年的桂花蜜餞,雖然沒正式的到秋天,有些地方桂花早開,她要的都不難,曾寶蓮也一一滿足。


    .....


    西疆首府的夜晚是美麗的,這座西疆最大的城市像個巨人佇立在三十二座城的中央,沒有得到新城的歲月裏,西疆是通往國外的門戶,商鋪帶來巨大的利益,除去打仗的時節,西疆沒有宵禁。


    十一座新城護衛在外圍,讓西疆城的各項交易更有安全保障,再加上這裏形成巨大的人流和交易量,夜色下的商鋪開放著,夜幕下的燈燭光直放到天際。


    開江侯坐在曠野裏喝著匆忙燒就的熱水,眺望著遠方那經過一天的奔馬已看不見的城池,腦海裏刻印著這幾天見到的夜景,他不得不承認,謝家如果想要天下,倒有爭奪的本錢。


    魯康見到祖父沉思,白天感受到他的焦急不再出現,抓住機會抱怨兩聲:“祖父,約架不去等於認輸,謝二會把我笑一輩子的,要是家裏沒有急事,咱們也離開西疆隻有一天,您先回去,我還到謝二家裏住幾天。”


    魯臨對著孫子唏噓:“康兒,這門親事算了吧。”


    關於親事,魯夫人很高興的對魯康說過,她認為謝二姑娘有禮貌又才藝雙全,在京裏就想定下來。


    魯康這就一聽就急眼了:“憑什麽啊,她的牙被我看光了,她還有鍾江郡王和東王家那不要臉的世孫盯著呢,祖父,親事是你和祖母說要定,現在你說不定,有問過祖母嗎?”


    這是野外,魯臨和孫子說不清楚,他默不作聲的吃飯,飯後繼續“逃亡”,他得在今天晚上過去西疆離外省的最後一座城,後天一早大概就能到外省的地界。


    到那裏才能真正的放心。


    可是他離的越遠,越是回想西疆城的夜,那是繁華的地方,遠比京裏還要秩序井然。


    魯康氣呼呼跟在後麵,最後讓夜風吹得開始掉眼淚,用袖子擦過再擦止不住,索性在馬背上痛快的掉一回,內心打定主意,回家去請祖母作主,他現在喜歡上謝二,他就要謝二這個姑娘。


    繁華的街道上麵,謝家一共六房都在這裏有府第,大將軍謝振一身青衣走出家門,對著不遠處的侯府看看,擺手阻止家人:“不用備馬,我走走就到。”


    二將軍謝招也差不多的時候出門,隻帶一個小廝步行負手。


    三將軍謝執、四將軍謝搬、六將軍謝提,他們大約同時的到達鎮西侯府上,應鎮西侯的邀請而來。


    問聲侯爺卻不在書房,迎客的家人笑道:“侯爺在香堂,請老爺們在那裏說話。”


    五位謝家的隔房當家人,從不同的角門進來,對著香堂走去。


    曾寶蓮一個下午都在亢奮裏,聽到回話說幾位叔伯進門,她的心跳動的更加厲害,真的要當皇帝了嗎?這樣想著,然後臉麵前的家事實在繁多,哪怕西疆準備多少代,現在需要準備的仍然太多。


    打一仗需要什麽,少夫人兒女都已八歲,無疑是清楚的,打一場全國性的戰役,翻倍兒的準備就是。


    除去土地足夠以外,糧食、戰馬從長遠來看無一不缺,曾寶蓮定定心神,神思重回到管事說的話上麵,她從白天出來直到這個時辰沒有回過房,據她知道的,她的婆婆容氏也是這樣,家裏大戰的氣氛充滿在空氣裏,幾乎每個下人也猜出來,每個人麵上洋溢著笑,心底帶出來的喜悅全看得懂。


    自從三王進京,就有無數人和書信前往西疆,頻頻的激將鎮西侯進京勤王,頻頻的邀請鎮西侯共同聲討,和三王打一仗已經成為全西疆都知道的事情,沒有人奇怪,都覺得終於要開仗了,好興奮。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全國看著西疆說話,鎮西侯府的每一個人都挺起胸膛榮耀無比,對於容氏和曾寶蓮交待下來的事情心領神會融會貫通甚至另有建議。


    主仆接近激動的商討著,主人激動的為什麽她當然明白,仆人也自覺得自己是明白的。


    這種心情也出現在就要步入香堂的謝家五兄弟胸懷,能看到其它人的身影時,五兄弟鎮靜的麵容沒法平靜,大家笑著,從眼神裏宣泄著自豪的神采。


    這自然是指沒有謝家的話,外省哪一個敢奮起聲討三王的?哪一個敢平安無事的跑到京裏逛一趟,把兵部尚書工部裏侍郎另外的大小官員也接出來的,而且還殺了一個人。


    “大哥。”


    兄弟們對著謝振稱呼著。


    “哎。”


    謝振答應著。


    “侯爺終於要動手,看來娘娘在京裏給了消息,”謝家自謝明輝那一代以前滿門忠烈,鎮西侯遲遲不向三王開戰,兄弟們都以為他等待那戰到最後真正的皇嗣出來。


    可是三王實在不像話,聽說眼裏沒有娘娘,直接就進駐外宮,三王執政沒有出現繁榮繁華,反而聲譽越來越糟,謝家兄弟們閑著沒事的時候,自己在家裏吃著酒推敲著所有的殿下和郡王,包括幾位公主的後代也算進來。


    平王第一個勾掉,此人不算。


    三王麽,小北王年富力強,暫時還不能算他們中間不出皇帝。


    鍾江郡王、黃城郡王、漢江郡王.....遠丘郡王家沒落的早,除去魯臨因離遠丘郡王家近,才想到這裏還有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


    謝家兄弟挑不出來,最後還是給鎮西侯挑,鎮西侯遲遲的不挑人選,進京是殺了人回來的,顯然心中篤定,在謝家兄弟來看,皇後娘娘沒有密旨也有準確的話。


    兄弟們談論著走入香堂,胸膛內湧動著即將大戰的歡呼,謝家的人為戰而生,戰場是他們的靈堂,這一回師出有名戰而有道,他們看到鎮西侯的那一旋,內心導致眼光充滿熱烈和期盼。


    鎮西侯背對著他們,負手在看閣子上的先祖靈位,自謝明輝往上還有數代呢,他們鑄就謝家的戰功,謝家的地位,也生出謝明輝這位生而大義死而不朽的好兒男。


    對於謝龍以後的子孫們,謝明輝稱得上生而大義死而不朽。


    “先祖,兒孫終於要給你們報仇了,這一口氣揚眉而出,不得天下決不歸還。”


    鎮西侯聽到腳步聲,他知道兄弟們來了,可是他的話還沒有默完,他眼含熱淚繼續說著。


    “我當以謝家人的身份掃蕩乾坤,以謝家人的身份揮師京門,我將以謝家人的身份踏上午門,帶著謝家的兒郎步入金殿,等禦哥坐到那位置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養在謝家,是謝家的孩子。”


    徐徐而有力的無聲說完,鎮西侯轉身看向兄弟們。


    他姿態傲然,出群難敵,眼神裏閃動驕傲的光芒,兄弟們更以為自己猜想的對,一擁而上的圍住他,紛紛問道:“老五,娘娘哪算立誰為皇嗣?”


    鎮西侯一個一個的端詳兄弟們的眼神,結局如何,他當然是想過的,從小一起長大的,長大一起征戰,兄弟們輔佐他們這一房已有幾十年,隔房的叔伯及祖父們輔佐他們這一房數百年出去。


    直到此時,鎮西侯也當自己是謝家人,根深蒂固的謝家人。


    他昂著腦袋,沒有拖泥帶水,沒有任何解釋,拿一個字回答。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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