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著康熙春節能休息幾天,結果發現給康熙遞上來的折子隻增不少,他往往都是打開看一眼,要是請安折子就放到一邊兒,一上午過去倒也攢了不少。除了請安折子,還有說自己生日,請康熙萬福;地方有祥瑞出現,再拜謝皇上聖明,總之什麽奇怪的原因都有。我有時覺得這些人可能就是想在康熙麵前露個臉罷了,至於說什麽,想一想總能想到。


    “慕爾,來給朕磨墨。”


    “是。”我怎麽聽著康熙的聲音那麽無力?


    徐哥兒抱著一大卷紅紙進了門,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抱著稍小的兩卷。李德全接過一張鋪開在桌上,再找兩個鎮紙壓上。康熙拿起毛筆量了量,比劃一下,再下筆一氣嗬成,一個“福”字寫成。我也就此知道了皇帝的又一項工作——寫福字。


    一年來盡心工作的、取得進步的、新上任幹的不錯的、宗室裏關係親近的人、古稀老人、五世同堂的大家族等等都會在這幾天陸續得到康熙賞的“福”以示皇恩浩蕩、福澤子孫。


    “這得寫多少啊?”看著康熙一下子寫的六張,紙上的福字已經沒了原先的氣勢,倒也還是很有欣賞價值。


    聽了我的話康熙停下手裏的動作,盯著我看了會兒,我心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慕爾,朕聽說你的字不錯,你寫個字朕看看。”


    我苦啊,這是什麽“好運氣”?


    康熙待我還是不錯的,給我分了旁邊一個桌子,讓徐哥兒在一旁打下手。給皇子、親近大臣、宗室的自然是康熙動筆,那些要賞給地區官員的、七旬老人的福字就落到了我手裏。偏偏這事兒在別人眼裏的確是喜事,是能積累福氣的。確實,要是我不動手寫,自然也覺得這是好差事,但是當我寫了半個時辰,發抖的胳膊讓我不得不停下來,看著一旁喝茶的康熙,他淡淡掃了我一眼,嘴裏飄出一句“這什麽時候能寫夠啊”,我又不得不抬起手繼續寫。


    “行了丫頭,歇會兒吧。你過來。”


    我走了過去,見他解下腰上新別上去的檀木掛墜作勢要給我,忙伸出手要接,見他把墜子懸在手上不放,我這才發現自己手心沾了墨,又拿出帕子胡亂擦了擦,雖然沒擦掉但總是幹淨了些。


    “這個拿著,一會兒有用。這事兒你可不能向外說。”說著指了指桌子上的福字。


    “是,奴才明白的。”害,我還以為這是給我的勞務費,原來是有事要辦。將墜子收起,又見康熙慢慢拿起盤子裏的芙蓉糕嚐了一塊,又瞅我一眼,“聽說你早上給了他們香包?怎麽沒有朕的?”


    呃,他怎麽知道了……


    “回皇上的話,奴才隻是隨便做了幾個,怕礙著皇上的眼,皇上要是喜歡,奴才回去就動手做。”


    “嗯,朕要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就行。”李德全來給康熙擦了擦手,他將盤子拿起來遞給我又說“拿著分給外麵的人吧,就說是朕賞你的。”


    這康熙,還是蠻為人著想的嘛!在我端著盤子剛走出門,身後徐哥兒就趕了出來貼著我的耳朵說道“萬歲爺說了,讓姐姐分完糕點繼續回去寫字。”說完又退了回去。


    我很想把手裏的盤子砸了怎麽辦!


    在我以為隻有康熙同我在寫福字,直到李德全拿著一個黑色的木頭方盒進來說道“皇上,這是四阿哥寫好的福字,請您過目。”


    也許是我震驚的目光過於直白,康熙捂著嘴假裝咳嗽一下,叫人收起來後踱步到我桌前拿起一張紙端詳後表揚道:“嗯,寫的不錯。同朕的四阿哥差不多了。”


    我心裏想著誰要和你的四兒子一樣,一邊裝著一幅您過獎了的樣子福身謝恩。康熙見我的反應尷尬地笑了笑,回到桌前又繼續寫他的福字。


    其實吧,看著他這麽辛苦,我也難過,能幫到他,我也是樂意的。隻是,看著還有一大卷的紙,我什麽時候能寫完啊!


    當我晚上揉著胳膊回了房間,這才想起康熙還沒交代給我的墜子的原因,拿在手裏看了看,上麵刻著盤龍,中間嵌入了一塊貓眼石,正好能隨著手勢轉動,隱隱有一股香氣傳來,卻不是刺鼻的香,仔細摸了摸才發現墜子下麵刻著“玄燁”二字,想來這墜子怕是還有段故事。仔細收好,這才上床休息,躺在床上想起十三白天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第二日還是照樣去寫福字,康熙在半上午時總算寫完了他的大福字,叫徐哥兒拿了些我這邊放的紙去寫,下午又寫了會兒,終於是都寫完了。看著自己寫好的福字被小心地裝到特製的木頭盒子裏將要分發到各地,其實我還是很自豪的,從此曆史上就會流傳著我的字了,雖然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但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一邊兒康熙自己寫的大福字也不少,陸續裝裱好送來,疏影和暗香檢查著細節,分著放在地上好幾堆。看著李德全差點被地上的字絆倒,我想著為什麽要把著庫房裏的活兒搬到書房裏來,扭頭見康熙一臉滿足,這才明白他在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


    “慕爾,來。”康熙招我過去,指著地上的一小堆說:“這是預備給開牙建府的阿哥們的,你明天去送到他們府裏。拿著朕昨天給你的墜子去敲門就行,他們都認得。”


    我終於知道我的任務是什麽了,認命地抱起地上的東西,還好,不算太多,也就十二、三幅的樣子。


    於是我有了一個車夫,我們駕著馬車往返於京城的郡王、貝勒、貝子府。給大阿哥、三阿哥送完了福字,馬車駛向四阿哥府,我看著地圖上的王府分布,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都在一處兒,十三、十四離的也不遠,我的任務完成在即了!


    拿著康熙的墜子行走確實極其方便,想著方才大阿哥府的管事看見墜子時臉色都變了,我拿著墜子,想著一會兒去了八阿哥府一定要問問他背後的故事。


    “慕爾姑娘,四貝勒府到了。”我走下馬車,看著留下我快樂與悲傷記憶的地方,門口的石獅子還是一樣,可裏麵的人卻不在了。


    走上台階剛要扣門,蘇培盛就從裏麵開門出來,見我在外麵站著,聽說我的來意,急忙叫人通知四福晉,說是四阿哥有公務在身,讓他回府取東西便先走了。


    沒一會兒便有丫鬟出來接我進去,想著這四福晉,與她見麵都趕上弘暉生病。她的確是個合格的福晉,將四阿哥府上下打理的有條有紊,但作為母親肯定是有抹不去的遺憾。


    “福晉萬福,慕爾來送福字給四貝勒。”新年新氣象,我斟酌半天怎麽通傳,又仔細問過李德全能否這樣說,這才如此定了下來。


    “起來吧,有勞你了。”麵前的四福晉雖談不上紅光滿麵,但看上去精神很是不錯,嘴角一直保持一個淡淡的笑,叫人看了心下舒服極了。


    她也不客氣,叫人收起來掛在正廳,起身拉著我就在府裏逛了起來,“慕爾,你看這裏,這是北閣樓,爺時常來這裏;那邊就是爺的書房,這裏可不能隨便進去;再往前走就是花園了,爺喜歡合歡花,可惜院子裏沒有合適的地方,爺也一直沒種,倒是莊子上有一大片,這幾年都會送很多合歡花到府裏……”我見她說得起勁兒,心裏卻越來越疑惑,這和我有什麽關係,這四阿哥府裏就沒有一個人能和四福晉說說話嗎?看著日頭越來越高,想著還有好幾家沒去,我猶豫著怎麽打斷她而不失禮數。


    正走著,麵前突然衝出一隻小狗圍著四福晉轉圈兒,一個太監跑出來跪在地上請罪。四福晉倒也未怪罪,叫他抱起來走到她身邊,我這才看見這隻狗好像是弘暉的小白。


    “小白?”聽我這麽說,四福晉許是沒想到我還知道它,轉身問道,“你還知道它?也罷,我時間不多,你以後來了就把它送到你那邊,想來弘暉也是樂意的。”說完又摸了摸小白的耳朵,這才叫太監抱了回去。


    我皺著眉頭站在原地,腦袋裏過濾著剛剛聽到的話——你來了,你那邊。這都什麽跟什麽?


    “福晉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現在極其慶幸自己遇到的是未來國母,要是別人,怕是我今天走不出這四阿哥府了。


    她見我確實不明白,笑著歎了口氣拉起我的手,揮手讓一邊兒的丫頭退遠了才說道;“弘暉去了沒幾天,爺不是歇在書房了嗎,你不是也在嘛。”我聽了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她這是誤會我和四阿哥……唉。


    “福晉誤會了,四爺同奴才沒也什麽,那日是奴才瞌睡蟲犯了四爺才叫奴才睡在書房。之後確實沒什麽。”我低著頭解釋,這話還真不好說,最後鬧了兩個人兩張大紅臉。


    直到出了四阿哥府,我才想起四福晉剛才提起四阿哥喜歡合歡花,所以那天是十三誤會我借此和四阿哥表白才那個表情?那四阿哥,他也誤會了嗎?


    “應該沒有吧。”我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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