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蒂菲爾反問道:“怎麽進入他的夢境?我們這邊可沒有跟他簽定契約的人。”


    唐寧道:“用虛無魔法作為媒介,我就能進入夢境,而且發現並斬殺夢魘對我來說,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這倒不是他在自誇,畢竟對一個能自行發現夢魘的人,幫忙發現別人的夢魘確實算不上難事,旁觀者和當局者的難度相差的可不隻是百倍差距。


    阿托莉絲手持斬鋼劍,神兵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寒光,用認真的語氣問:“為什麽弄那麽麻煩,直接斬殺他不是更簡單嗎?”


    的確,不管修羅範達爾有多麽強,在場的人一起上,再強也要被輪翻,所謂雙全難敵四手,在傭兵團的行動中,超階魔獸往往超過挑戰者的總體實力很多倍,可陰溝裏翻船的例子也有很多。


    首先提出反對的居然是一向對範達爾露骨的表示出厭惡的冥蒂菲爾:“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盡量不要殺他,和家族政治無關,隻是有些私人交情在,小時候他和兄長,還有我三人經常在一起玩。”


    阿托莉絲愕然道:“你們是青梅竹馬?”


    冥蒂菲爾苦笑道:“看不出來吧,那個時候的我們無話不談,非常親密,根本沒想到長大後的關係會變得如此惡劣。在兄長生病後,他還幫了不少忙,記得上次在等候室,他曾說過找到一名精通上古巫術的大師嗎?其實在此之前,他就尋找過許多醫治方法,不過都失敗了,而且全是用那種討人厭的語氣提出來。因為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他不能表現得太過友好,所以每一次都是用讓狩魔家付出代價的說法,說不定,最希望兄長能恢複的人就是他……”


    唐寧則道:“如果殺掉他的話,他體內的陰穢能量就會逃竄出來,那股能量甚至還在黑龍的指揮核心之上,我是不怕會被沾上,但你們有必勝的把握嗎?所以,最佳的方案就是直接進入他的夢境,將能量的意識消滅掉。”


    他一邊說著,一邊替重傷的阿曆克斯治療傷勢,土係魔法向來以防禦著稱,加上硬派流法師那超過九成以上騎士的強壯身體,簡直比戰士還戰士,皮糙肉厚的,因此傷勢並不嚴重,僅僅是看上去胸口一道傷痕比較嚇人,愈合後也就沒什麽大不了,休息兩天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這兩位都這麽說了,阿托莉絲跟範達爾又沒有仇恨,沒必要非得致人死地不可,也就同意妥協的手段。


    “那麽,接下裏就由我來拖住敵人,創造可以接近的機會,順帶分擔下蘭斯洛特閣下的壓力。”


    唐寧點點頭,給對方都施加了風神之翼,接著阿托莉絲振翅衝了過去,加入戰團,利用斬鋼劍的鋒利,逼得範達爾一陣手忙腳亂。


    藍絲洛忒本來想說這是自己與範達爾之間的戰鬥,在聽到唐寧的主意後,認為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於是放下決一死戰的念頭,改拚命攻擊為牽製。有了阿托莉絲的協助後,他的壓力大大減輕,不必再用高強度狀態戰鬥,暫時去除了被魔化的危險。


    兩人雖然沒有合作過,但是同為艾澤拉斯學院畢業生,基礎的配合意識是有的,加上本身是強者,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一左一右,兩麵夾攻,逼得對手節節敗退。


    阿托莉絲充分發揮斬鋼劍的性能,因為目的不是斬殺敵人,因此她將針對的對象放到兵器上,每一次劍都衝著對方兵器砍過去。


    那門板般的劍刃大歸大,可質量上怎麽比得過斬鋼劍,每一次的交鋒都會留下一道傷痕,而在阿托莉絲有目的的針對下,不斷攻擊同一個地方,很快就斬出了明顯的豁口。


    作為大家族的繼承人,範達爾的武器自然不是凡兵,加上有虛無能量保護,一般情況下是他欺負別人,而不是別人欺負他,光靠虛無能量就能摧毀物質。


    奈何斬鋼劍偏偏不屬於一般情況的範疇,來自異位麵的寶具,加上本身質量過關,鍛造的時候沒有偷工減料,在原來世界中也是屬於最頂級的聖劍,根本不是虛無能量可以侵蝕的。


    藍絲洛忒指揮著如蛇般行動的槍陣,行動靈活得一點也不像是由物質的長槍構成,甚至在細節變化上比真正的蛇還要靈活,至少真蛇不可能做到調控身體每一節的角度。


    槍蛇時而翻滾,時而纏繞,時而像眼鏡王蛇般作為威嚇的模樣,簡直比真蛇還要真,不過既然目的從殺敵改為牽製,那麽最強的攻擊方式,從槍尖噴射能量就不必使用,給藍絲洛忒減輕了不少負擔。


    看著半空中的戰鬥,唐寧搖頭評價道:“尋找力量,結果被力量吞噬,真是卑微啊,使用武器的人,沒有被武器傷到手,而是被武器控製了身體,這已經不是能力強弱的問題,而是智商的問題。”


    冥蒂菲爾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自己主動承受夢魘,還能反過來將夢魘幹掉,心靈的強大遠比肉體的強大來得困難,至少肉體的強大可以通過修煉視線,可心靈又該如何修煉呢?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在心底深處也會有不敢麵對的畏懼,就像那些從小被訓練的殺手一樣,他們最害怕的對象就是訓練他們的教官,內心中被當做永遠不可能戰勝的對象……這世上終究是軟弱的人多,堅強的人少。”


    “沒有人是天生堅強,所有人都是從軟弱開始,經過風雨的打磨,消去了脆弱的外皮,留下了最堅硬的核心。”


    唐寧回憶著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緩緩說道:“遺忘、逃避、遮掩,這些都不是對付心魔的方法,隻有直麵內心的軟弱,正視自己犯下的罪孽,不遺忘、不逃避、不遮掩,哪怕別人看穿你心中所想的所有念頭,揭破你過去做過的所有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怯弱,這才是真正的堅強。”


    這些話如果是看過夢境的阿托莉絲一定會深有感觸,因為唐寧從童年開始就是獨自一人走到現在,背負所有的榮耀和罪孽,可惜對於不曾經曆過的人而言,隻是一句裝相的話。


    “那不是單純的臉皮厚嗎?”


    “不,準確的說是心靈厚,做到臉上無所謂,內心卻非常在意的人有很多,如果連內心都不覺得在意,那便是無懈可擊。”


    “最難對付的敵人不是沒有弱點的敵人,而是清楚知道自己弱點的敵人,因為沒有弱點我們可以創造弱點,但如果對方並不害怕弱點,創造再多也沒用。這點道理我也知道。”冥蒂菲爾看了半空中的戰鬥一眼,拿出蛇鞭聚集鬥氣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做好準備。”


    半空中,以阿托莉絲為主力進攻,藍絲洛忒進行遊擊騷擾,很快將範達爾逼得左支右絀,一次巧妙的配合尋找到了機會。


    “破軍流——軍武踏陣!”


    相同的絕招,不同的氣勢,一匹背生雙翼的駿馬凝聚成形,揚起雙蹄,嘶鳴呼嘯,巨型劍罡隨之而出,閃耀的光芒將整片地穴照耀得如同白晝,令人睜不看眼,所有人的氣息都隨之消失,劍罡堂皇斬下,宛如開山裂嶽的一擊。


    視線被奪,加上失去了氣息感應,範達爾如何躲得開這一劍,隻能是用劍刃作為盾牌,護住腦袋進行抵擋。


    劍罡斬落,體型不算小的修羅此刻卻如同企圖撼樹的蚍蜉,毫無抵抗的力量,瞬間被砸入山壁之中。右臂中延伸出來的劍刃,本就在與斬鋼劍的碰撞中傷痕累累,這一擊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它崩碎,化作四散的鐵片。


    與此同時,藍絲洛忒催動槍蛇,原本作為蛇身的槍陣,是用鐵索連接起來,此刻收縮起來,槍尖插入槍尾,緊緊連在一起,長度立馬縮水一半。


    就像是從尾巴開始抖動一樣,尾部第一根槍撞上第二根,衝力疊加一起,撞上第三根,再度疊加,撞上第四根……數十根長槍突刺的力量疊加在一起,如同發射的魔導火箭一樣,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衝勁,瞬間擊穿範達爾,同時混亂的力勁爆發,將他釘在山壁上,難以動彈。


    冥蒂菲爾默契的使用鞭子,先是卷住唐寧,隨後大力甩了過去,準確的扔到範達爾身上。


    這位修羅狀態的騎士,拚命掙紮想要擺脫被束縛的狀態,然而藍絲洛忒的槍上孕育著一股封印的力量,將他全身鉗製住,不要說拔出長槍,就是手臂也無法移動。


    趁此機會,唐寧用手掌抵住對方的額頭,意識進入夢境之中,他的身體一跨,失去了重心就要倒地,鬥氣鞭子隨之而來,卷住身子,同時阿托莉絲也飛行過來,扶住唐寧的身體,同時將斬鋼劍插入範達爾的身體上,加固封印。


    雖然是一名女性,不過顯然她和見血就怕的普通女性不同,當然也不是那種嗜血好鬥的狂熱分子,隻是一名有著冷靜思考的戰士,對戰鬥理念非常執著,有時候又近乎冷血,比如說提議將範達爾斬殺,隻因為這麽做比較省力。


    正視戰鬥,漠視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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