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似乎知道林棲在想什麽,又跟著說:“病人剛做完手術,還在沉睡中,我們找家屬找不到,就從她手機裏翻通訊錄翻出來排在第一個的,直接打給他了。”


    “行了,回去好好照顧病人吧。情況就這麽個情況,病人大概再過兩個小時就可以醒過來,醒過來之後摁床鈴兒,讓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護士急匆匆走了。


    林棲坐在等候椅上扣著手指不知在想什麽。


    沒多久,憂風的電話打過來。


    “老板,狗接觸了水溝吐白沫拉稀,這要是人,比死好不到哪去。”


    果真如此,林棲眼神暗沉,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老板,怎麽辦?要不要查下去?”憂風問。


    林棲扶額:“先把水溝處理好,不要讓人畜接觸,那隻狗處理掉,其他的你不用管。另外,把石青送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讓他在三角地呆著了。”


    憂風答應,掛斷電話立刻執行。


    林棲握著手機沉思了一會兒,朝走廊盡頭一抬手,很快過來一個黑衣人。


    “重啟三角地監控檢查,先把內鬼找出來。”


    林棲交代完,盯著木欣欣的病房出神,等木欣欣醒來,他必定會回家。他那個媽媽是獨自搞不定孩子的。


    林棲猜測的沒錯,陳水娟送完袁浩,就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給袁霜華。


    而每個電話袁霜華都是閃爍其詞,這讓陳水娟更加懷疑。


    到底是誰病了,醫生會把電話打給自己兒子。


    陳水娟不依不撓,送完袁浩,她就跑去醫院找袁霜華。


    陳水娟到了醫院給袁霜華打電話,袁霜華這才告訴她是木欣欣生病了。


    這個消息可把陳水娟給氣壞了。不顧周圍的人,在醫療大廳裏破口大罵。


    “華子,你才消停了幾天?你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生了病你還上趕著來,你來得著嗎?要讓你交住院費你交不交?你交完之後她會不會還算你的還是算她的?”


    “這個木欣欣,以前結婚的時候沒看出來,沒想到這麽會算計,生個病都打電話,都打到你這兒來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華子,你快跟我走,她生病你也看了,於情於理也仁之義盡了,你快跟媽回家。”


    陳水娟這一番話下來,周圍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敢情是前妻病了,前夫來看,前婆婆阻止,算不算一場撕逼大戰?


    等候掛號,拿藥應診的病人和家屬,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陳水娟身上。


    無論在何種境況下,八卦永遠是人們最喜歡的話題。


    袁霜華在病房裏,也不好大聲斥責自己的母親,隻好走出來,小聲嗬斥:“你沒事就趕緊回家,別在這給我添亂。”


    大廳嘈亂,陳水娟沒有聽清袁霜華說什麽,隻聽到了最後兩個字添亂,這讓她火冒三丈。


    “華子,你在哪?你不下來,我去把你拉回來!你還不知道他們家那個無底洞,他弟弟那個啃老族,你還跟他搭訕什麽呀?搭訕!”陳水娟氣急敗壞,扯開嗓門大聲喊著。


    很快一群人聚集在她身邊,醫院保安見到趕緊疏散人群。


    “醫院裏禁止大聲喧嘩,你是怎麽回事?有事出去,出去出去了嚷完再回來!”幾個保安毫不留情把陳水娟拉出了大廳。


    陳水娟這下火氣更大了,連保安也一起罵上了:“你們碰我試試,你們碰我試試!醫院就可以這麽無法無天嗎?想拉人就拉人,想打人就打人?”


    袁霜華聽到電話裏陳水娟的怒罵聲,看著還未醒來的木欣欣,眉頭皺成一團。


    他以前也沒覺得怎麽著,尤其這兩年覺得媽媽自己這個媽怎麽一點腦子都沒有。


    袁霜華悄悄出了病房,下樓去找那個到哪哪惹事的媽。


    林棲一直盯著病房見袁霜華臉色不好拿著電話出了病房,就覺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一閃身進了病房。


    木欣欣還在沉睡,臉色蒼白看起來比昨晚似乎單薄了幾分。


    林棲看的心疼,伸手覆上木欣欣額頭,想探探她溫度。


    沒想到手剛碰到她,她就動了。


    林棲立刻驚喜:“欣欣,你醒了?有什麽不舒服嗎?”


    木欣欣頭腦還有些迷糊,好久才看清眼前人。


    “林棲?我這是又來醫院了?”


    木欣欣虛弱無力地聲音讓林棲一陣心疼。


    “是,你昨晚暈倒了。做了一夜的手術,又睡了一上午。你現在有什麽不舒服嗎?”


    木欣欣見到林棲眼底的血絲,心裏有些不忍,她生病了竟然讓他陪自己,她連個能陪床的人都沒有。


    “林棲又辛苦你了,我感覺還好。”


    林棲點頭,快速地把病情給木欣欣簡單說了一下,又把袁霜華的事也說了。


    木欣欣蹙眉:“他來了我隻會更麻煩。”


    林棲深有同感:“那一會兒他來了,你想辦法把他支走,他不知道我,你小心。”


    木欣欣點頭:“好。”


    “那我叫醫生了?”林棲柔聲問。


    木欣欣點頭:“好。”


    林棲嘴角上揚:“要是平時你也這麽乖該多好。”


    木欣欣扭過臉不看他。


    林棲拍拍她手:“要是你平時也這麽害羞該多好!”


    門診大廳外。


    陳水娟見到袁霜華,掙脫了圍著她的兩個保安,趕緊衝過來。


    “華子,你可出來了。”


    袁霜華問:“怎麽回事?”


    保安沒好氣的回問:“我還想知道怎麽回事兒呢?你這個病人在大廳裏大喊大叫,擾亂正常秩序,病人生病需要安靜,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病人生了病要有家屬在旁邊陪同,不要到處亂走,出了事怎麽辦?”


    保安的態度很蠻橫,袁霜華想上去跟他理論一二,但他自己心知肚明是陳水娟無禮在先,隻好拉著陳水娟走到一邊。


    “媽,怎麽回事?您在大廳裏那麽大聲,我在電話裏都差點被震破耳朵,您不知道醫院不能大聲喧嘩?”袁霜華生氣又無奈。


    陳水娟瞪圓眼睛,張嘴又想喊,想到剛剛被提醒,又強迫自己壓壓聲音:“華子,你不知道你和木欣欣已經離婚了!她生病為什麽給你打電話?她怎麽不給她媽打電話,不給她弟打電話,她給你打的著電話嗎?”


    袁霜華有些厭惡地捂捂耳朵,不耐煩地說:“媽,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說想撮合我們倆,現在你怎麽又這麽討厭她?”


    陳水娟的聲音不自覺又高了八度:“之前那還不是為了房子,誰讓你在離婚的時候把房子給了他,那還寫著你的名字呢,我還有孫子呢,沒有房子怎麽過?”


    袁霜華怒懟她:“房子不是已經到手了,你怎麽還這麽不依不饒?我和欣欣怎麽說也是有情分的,她生病了我怎麽能不來?”


    陳水娟被氣得指著他的手不停顫抖:“你什麽時候兒看她不行?接浩浩送浩浩的時候都能夠看到,非得她生病的時候來醫院,這個時候她不給他家人打電話,給你打電話,這意味著什麽?還不是讓你掏錢?是不是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讓你掏錢?”


    陳水娟說的倒是實情,袁霜華一下子沒話懟她。


    陳水娟一見兒子就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洋洋得意的說:“沒錯吧,你媽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什麽沒見過,凡事到了你媽這裏,一下子不就能看出她想幹什麽!聽媽的,跟媽回家,別上去了。”


    袁霜華拒絕:“欣欣還沒醒,我怎麽能走?醫生正在交接班,我連欣欣什麽病還不知道,看上去並不輕。你也知道她家裏那幾個人,這個時候她不指望我指望誰?”


    聽到病不輕,陳水娟更是緊張:“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是我兒子,她病了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有錢給她看病嗎?你是陪著她一起沒錢看病哭,還是想把房子賣了給她看病?”


    陳水娟惡狠狠地警告兒子:“你要陪著她哭,我不管!你要想把房子賣了,門也沒有!”


    袁霜華緊撫胸口,看上去很不舒服:“媽,你先回去吧,我不會賣房子,你放心。”


    陳水娟見兒子捂住胸口,生怕他又犯病,再也不敢再去招惹他,隻好連續囑咐了半天,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醫院。


    袁霜華看著陳水娟離開,眼神也變得陰暗不明。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仇恨在滋長。


    給我戴了那麽大個帽子,讓我在同學和親人麵前抬不起頭,木欣欣,你病了正好,讓我好好照顧照顧你!


    袁霜華回到病房的時候,木欣欣正坐在床邊喝水,見他進來,微笑示意:“辛苦你了。”


    袁霜華一如既往笑出滿臉溫柔:“欣欣你醒了?要知道我不出去了。你讓我擔心死了。醫生來了嗎?你餓了嗎?”


    木欣欣心裏一動,對他的溫柔還是抵抗力那麽低:“我不餓,醫生來了,我沒事,之前懷疑我遺傳了我姥姥的血液病,現在確認不是隻是血糖低,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擔心。”


    “血液病?”木欣欣以前給袁霜華描述過他姥姥的病情,他對那個血液病還是十分抵觸的,甚至他們結婚前,袁霜華都讓木欣欣做了徹底的遺傳病檢查。


    “別太擔心,咱們之前不是都做了檢查了嗎?你的顯性基因很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遺傳病的可能性也是很少,血糖低這個問題你可真得注意了,你現在一個人住真的暈倒了,可真沒人救你。”袁霜華字裏行間都是對木欣欣的寬慰和關心。


    木欣欣笑:“就是我也是這麽跟醫生說的,可是醫生卻不那麽想,沒辦法,隻有接受他們的方案。”


    袁霜華覺得哪裏不對,卻又無法質疑:“是有什麽其他地方不舒服嗎?還是血糖低引起了什麽病灶?我聽護士說你要住一個禮拜才能出院。”


    木欣欣點點頭:“是要住一個禮拜,沒有別的問題,就是血糖低,我之前因為血糖低暈在了一個朋友的生日宴上,他們送我來了醫院,又幫我墊付了住院費。現在的醫院你還不知道,別說有病,就是沒病,都得住個三五天,所以我也隻好住幾天,讓他們給我來個徹底的檢查,他們才會放我出去。”


    袁霜華聽著臉色的緊張感消失了,取而代替的是一臉溫和:“醫院就該這樣,好好聽醫生的,這樣的話才能夠不留隱患,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


    木欣欣也覺得有道理,迎合他:“是呀,我也是這麽覺得的,這麽半輩子的沒住過院,既然來了住幾天就住幾天吧。”


    袁霜華的心裏已經一百個不情願的,沒病住院,在他看來完全就是浪費錢。但是在麵上卻絲毫不顯現。


    “這就對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點兒。”袁霜華想找個理由出去,自己先平複一下心境。


    但顯然木欣欣沒有讓他出去的意思:“我不餓,醫生剛剛給輸上液,這裏邊有營養液,一丁點都不餓,你陪我說會話吧。”


    袁霜華心裏恨不得罵人,你給我戴那麽大的帽子,讓我陪你說話,有什麽好說的。


    可是偏偏他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陪著笑:“好,那就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說我再去給你買。”


    木欣欣笑的滿臉花開,一點病人的愁容都沒有:“嗯,聽你的。”


    袁霜華看她笑的這樣燦爛,心裏更是憋屈。兩個人有什麽好說的,中間有了那麽大一條溝壑,袁霜華隻想給她點顏色看。


    兩人靜默很久,木欣欣打破安靜。


    她輕咳一聲說:“前段時間你住院的時候,跟我借的兩萬住院費,能不能還我?剛才醫生催我交住院費,你也知道,我沒有工作,也沒有進賬,我這真是沒辦法。”


    袁霜華怔住,他沒想到木欣欣竟然會跟他要錢。他自然知道她給自己交了住院費,不然哪能支撐到出院。


    可是,此時,他不想承認。


    袁霜華一臉震驚:“我借了你兩萬嗎?我可能太迷糊了,有些不清楚。讓我好好想想。不說你借沒借我,我該對你好的,還得對你好。”


    這話說的很有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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