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在這夜晚顯得很突兀。


    白河有種說不出的心悸感,使得他坐在火堆旁不敢亂動,甚至呼吸都慢慢變得微弱。


    是誰?是誰站在外麵?


    這種感覺……是同出一宗的親切感,又有點惡心,但更強大,是超出鬼無辻無慘的強大……怎麽可能,鬼無辻無慘是最強的鬼。


    那又會是誰,在緣一不在的時候來敲門……有禮貌的鬼?還是知曉我身份的鬼無辻無慘?


    “是我,繼國岩勝,”見幾次敲門都毫無動靜,外麵的存在終於開口說話,“請問緣一在嗎?”


    聽到對方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白河卻更加的毛骨悚然,他一直以來都有個疑惑,就是繼國岩勝的出場方式不對。


    原著裏在緣一第一次打敗無慘的時候,他的哥哥繼國岩勝就已經變成鬼,現在的時間線應該在那之後,緣一被逐出鬼殺隊,秘密追尋無慘蹤跡的刻度上。


    然而他卻出現在劍士會議上,依舊以月之呼吸劍士的身份保護著產屋敷一族的當主,這說明繼國岩勝並沒有變成鬼。


    那麽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現在外麵站著的究竟是誰——


    “為什不開門?”


    對方在門外重複了一句:“為什麽不開門!”


    白河當然不會開門,他知道屋裏麵一定有什麽令對方恐懼的存在,結合對方躊躇不決的態度,恐怕是因為不確定緣一的具體位置。


    隻有緣一,才會帶給這個時代鬼如此強烈的恐懼。


    “我是來找緣一,他在嗎?”對方似乎平靜了心態,好言好語道,殊不知這隻會讓白河更加驚悚和謹慎。


    是不是隻要回答[緣一不在]外麵的存在就會衝進來,不再顧忌緣一。


    然而想要欺騙對方不像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越強大的鬼對危險的感知就越強,對方不馬上破門而入想必是聞到緣一的氣息了。


    於是他捏著嗓子回答:“他馬上就會回來,如果你不急,可以等他一會。”


    門外沉默一下,悶聲悶氣道:“這樣嗎……那你為什麽不請我進去?”


    “裏麵沒位了。”


    “我可以站著。”


    “我從來不會讓客人站著。”


    “……那你開下門。”


    “門是開的,你推下就進來了。”


    外麵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傳來上下牙齒摩擦的聲音:“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白河森修司!你憑什麽,憑什麽無慘大人會這麽看重你!快開門!”


    緊接著在白河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對方不斷衝撞著簡陋的木門,衝撞的力度始終控製在木門的承受範圍之內,不久就停歇了。


    “森修司君,無慘大人很看重你的能力,他仁慈的饒恕你對他的不敬,如果你肯回到大人身邊,你就是新的上弦之三。”


    那聲音在門外重複道,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壓製欲望,無數次的循環,始終不敢衝入房中。


    終於。


    “森修司君,上弦三的位置永遠為你留著。”


    在最後一遍陳述後,對方的腳步漸行漸遠,那股毛骨悚然的恐懼也消散許多。


    白河一屁股坐下,他一直擔心對方按捺不住破門而入,卻不知道在恐懼什麽東西隻敢在外麵徘徊,似乎奉行鬼無辻無慘的命令對他進行招安。


    白河清楚自己不僅脫離了無慘控製,還不懼陽光,而這一點沒有在無慘麵前顯露過,這樣看來無慘發展的鬼下屬很忠心地把這件事傳達給他。


    那緣一的離開很可能也是無慘設下的陷阱。


    想到這裏,白河忍不住去探究為什麽門外之人會自稱繼國岩勝,且那股強大的氣勢甚至比無慘還強大一些,其中夾帶著穩重磅礴的呼吸,嗓音也同繼國岩勝相差無幾。


    會呼吸法的鬼不止岩勝一個,但能給他這樣壓力的除他無二。


    “咚咚!”


    這時再次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稚嫩的聲線:“請問,白河先生在嗎?我是受人囑托來給你送刀的。”


    未知存在剛走,就有人來送東西?白河默不作聲,他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個陷阱,即便他沒有聞到同類的味道,不能證明外麵的不是敵人或者誘餌。


    敲門聲錯落有序,那個聲音鍥而不舍道:“白河先生在嗎?緣一大人讓我向你轉告一句話,要努力吹葫蘆,不許偷懶,在他回來前一定要見到成果。”


    “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把東西放在門口……”


    還沒等他說完,門一下子被拉開,一名明眉皓齒的少女站在門後,正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父親在來之前告誡過他,無論見到什麽都不要恐慌,一路上時刻告誡自己千萬不要驚慌的舉措也得到了很好的效果,他隻是瞳孔微縮,輕輕倒退一步而已。


    確實是……一隻鬼。


    那雙眼睛在注視我,我必須走……可是,我不能走……


    他強作鎮定繼續道:“我找白河先生,白河森修司,請問他人在這裏嗎?”


    喂!這麽大個人在這裏不看你看哪呢?白河一把扯著他的領子連著一人高的木箱帶進屋子,順手關上門。


    結果白河無語地發現對方正像一隻鵪鶉抱成一團,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我就是白河森修司,緣一先生是我的老師。”


    他見鬼開始介紹自己,稱日之呼吸劍士為自己的老師,也沒有傷害他的意思,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太過出格,連忙放下背後的木箱。


    木箱裏好像裝著挺沉的東西,當然,是針對孩童而言,他慢慢放開膽子,正坐道。


    “請原諒我的失禮,實在是因為白河先生您的身份太過……太過令人驚訝,我身不由己地想要逃走,我此次來的目的是代替我父親送刀,因為某種原因,我父親不方便和緣一大人見麵,請見諒。”


    白河打量著他,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麵戴一張奇怪的深藍色麵具,一頭醒目的長發束在腦後。


    “你叫什麽名字?”


    “鐵山近戶。”


    原著中有專門為鬼殺隊劍士製造日輪刀的村子,那裏的村民基本上名字裏都帶一個‘鐵’,其世世代代都為鬼殺隊鍛造日輪刀。


    相當於後勤人員,鬼殺隊的成功有一半是離不開他們的,即便不插手獵鬼之間的戰鬥,孱弱的他們還是會被鬼無辻無慘當做第一擊殺目標。


    現在可不是打聽這些的時候,白河疑惑為什麽對方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裏。


    “你來的路上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鐵山近戶一聽連忙擺手,被嚇了一跳:“白河先生你別嚇我,這深山老林的,除了人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吧?!”


    “我沒有嚇你,在你來之前確實有人剛剛離開。”


    “抱歉,我的確沒見到任何人。”


    “那算了,”白河決定不去探究這件事,不管對方為什麽留下鐵山近戶的命,為什麽不願意破門而入,這些都可以留到緣一回來後,現在他更好奇鐵山近戶的木箱子裏的刀。


    鐵山近戶打開箱子,從中用雙手奉出一把纏著布的日輪刀,他把刀平放在兩人中間,小心翼翼地鋪開。


    刀長約莫四尺,刀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森森寒意,刀柄由紫紅色的絲布纏繞,整柄刀給人一種冷冽寒冬的感覺。


    明明是由火萃鍛造而出的日輪刀,卻散發著霜寒之意,可見鍛造者藝技之巧妙。


    白河托起日輪刀,忍不住道:“這刀身也有點長了吧。”


    “我父親說這是專門替鬼鍛造的日輪刀,無論掌握呼吸法的劍士將呼吸法修煉到何種境界也無法同修煉呼吸法的鬼相比,人類無法掌控的刀劍鬼未必不能掌控,所以特地將這把劍鍛造成這樣,其中也有緣一大人的意思。”


    見剛才還吐槽劍身太長的白河一臉興奮的摸著日輪刀,鐵山近戶猶豫了下,還是把父親的話說了出來。


    “我父親將這把刀命名為[天字地虎門]。”


    正沉溺在喜悅中的白河一口回絕:“天字地虎門?還不如鬼吞呢,不,還是叫它[零式]好了,簡約又不失霸氣,這是送給我的嗎?”


    鐵山近戶有些失望,幾乎沒有人會喜歡父親對這些刀具的命名,也沒有人會在意鍛刀人意見。


    父親說自己一生打造過最好的一把刀,就是緣一大人手中的那把,就是因為緣一大人差點用那把刀斬殺了鬼之始祖。


    如果不是緣一大人親自上門拜見,說什麽父親也不會替一隻鬼打造武器。


    “當然,這把刀就是替白河先生打造的,”他看著白河那張在火光下越發鮮明的笑臉,想起父親完成這把刀的笑容,它們兩者仿佛重合在一起。


    “如果白河先生沒有什麽要交代的,我就先走一步了,”鐵山近戶道,但是在起身前還是忍不住問道,“請問,白河先生您真的是男性嗎?”


    “我?”白河愣了下,現在的小孩還真是早熟,這個問題還是先不要回答了,“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天蒙蒙亮,剛來不久的鐵山近戶背上輕了許多的木箱,做一個離別之禮,順著來時的路離開。


    出於禮貌,白河站在木屋前目送他,他拔出日輪刀,他忘記告訴近戶,這柄刀還沒有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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