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酸澀發臭的血腥味,走進這裏,陰暗潮濕恐懼迎麵襲來,叫人心慌。


    魏寧之就這樣摸黑一路往前走著,已經不記得第幾次腳下踩到了人骨,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碎裂聲,叫人頭皮發麻。他嚐試傾聽周圍的動靜,然而這個黑暗的地牢就像是通往地獄的通道,不見光亮,不聽人聲,除了滿地的骸骨發出聲音外,靜得連一隻蒼蠅都無。


    無力感與煩躁感頓生。


    若是在這種地方呆上幾日,恐怕會瘋癲吧?


    魏寧之一路往前試探而去,忽然,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子,你想去哪裏?”聲音微弱,回蕩在地牢之中,使魏寧之一時也分不清聲源的方向。


    “前輩,請問你在哪裏?”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思考了一陣,才幽幽開口道:“老夫就在你左手邊的牢獄之中,你的身邊牆上,在你伸手可觸的位置,有一盞油燈,你將它點燃吧!老夫也好久沒看見光了,在這地牢之中可真叫人精神崩潰……”


    在虛弱聲音的低聲呢喃之中,魏寧之照著他的話,取出火折子將牆上的油燈點亮。


    燭光亮起,魏寧之隻覺眼睛一陣刺痛,等了好一陣才適應過來。


    “你點亮油燈了嗎?”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魏寧之感到有些不對勁之處。


    回頭看去,隻能看見一排牢房,牢房裏滿地散落著骸骨,在燭光探射不到的暗處,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一動不動。


    “小子,你在看什麽?”


    若說牢欄裏麵的老人是個瞎子,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在看著他?


    “小子,你一直不說話,老夫自然知道你在看著老夫了!”


    老人似看穿了魏寧之心裏所想,虛弱的聲音繼續說:“老夫已經被關在這裏好多年,久而久之就成了個瞎子,或者該說看不見會更好?”


    “你一定很奇怪為何老夫會知道你不是錦衣衛,因為你的身上沒有血腥味,就像吹進茅坑裏的一陣清新空氣,所以老夫可以斷定你不是東廠走狗。”


    魏寧之沉默望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目光中充滿深究之色,“前輩,你在哪裏?”


    老人怔愣了半晌,問:“老夫就在你麵前,你看不見老夫?”


    “前輩,你坐在裏麵,在下完全看不到前輩,還請前輩現身一見!”


    對方沉默了,半晌輕笑出聲,竟是一把溫柔勾人的女聲:“小子,你的眼光可真銳利,我就在旁邊的牢房裏,你過來吧。”


    魏寧之一眼走了過去,就看見牢欄那邊坐著一個女子。她穿著一條破破爛爛的粉裙,顯然已經被困在這裏好一段時間了,衣衫不整,頭發散亂,滿是汙跡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仍能看得出她姿色不錯。


    女子問:“小子,你是來救剛才被抓來的那個少女嗎?”


    “前輩,你見過她?可知道她現在在哪?”魏寧之急問。


    女子抬手往裏麵方向一指,“她被抓到裏麵去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在下一層的刑具房裏,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會看見。”


    “多謝前輩!等我找到她後,一定回來救前輩您離開!”留下一句聽起來就不甚可信的話,魏寧之人已向著女子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昏暗的燭光鋪灑在地上,將地上的人骨映照得分外瘮人。女子倚靠欄杆而坐,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魏寧之一直沿著女子所指的方向一路追趕,漸漸,他手中的血麟劍有了反應,應該是慕容霖兒的香囊味道在這裏變得濃鬱了,也就證明他離慕容霖兒的位置不遠了!


    走著走著,不遠處出現了一點光亮,刑具房中傳來了大笑聲,魏寧之記得這聲音正是將慕容霖兒抓走的那黑衣人,不禁握緊了手中的血麟劍。


    隻聽得黑衣人大笑了好一陣,對身旁的同伴說:“你這家夥,鬼點子真多,連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偽大人,你看我這鬼主意出得怎樣?”一把尖細猥瑣的聲音傳來,兩人似乎對望了一眼,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鬼點子真不錯!這下看那個鬼丫頭還有什麽磨人的招,老子要讓她對老子服服帖帖,不敢再動逃跑的心思!”


    魏寧之一聽,腦中一片空白,人已是怒火中燒,運起輕功飛竄了過去。


    “賊子!納命來!”


    聲落,人已到了兩個東廠走狗的麵前,手起劍落,兩名錦衣衛聞聲而退,麵前的木桌卻無辜遭災,被一劍劈開兩半,酒壺瓷杯碎了一地。


    燈下,魏寧之看清了兩名錦衣衛的模樣,其中一人身材壯實,一雙鷹眼迸射出懾人電光,正是抓走慕容霖兒的黑衣人;另一人高高瘦瘦,麵無二兩肉,隻有一層皮包骨,雙眼如一潭死水,仿佛一具行走的屍骸,瘦削的臉上掛著叫人惡寒的笑容。


    刑具房裏卻不見慕容霖兒的身影,不知是否被他們兩個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一劍落空,魏寧之緊追兩步,一招天女散花,劍似幻化出千千萬萬道劍影,直向黑衣人籠罩過去。


    “小子狂妄!”偽大人怒喝一聲,淩空躍起,拔劍迎擊。


    兩把劍在空中相碰,發出“鐺!”一聲震響,魏寧之也被偽大人凝聚了深厚的內力一擊震飛了出去,撞在牆上才停了下來。


    屍骸男這時動了,身形一閃追上前,一腳踩踏在魏寧之的肩骨上,聽見腳下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他興奮的笑容加深了許多,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小子,你是誰?你膽子可真肥,竟敢隻身闖入這裏。”


    肩骨碎裂的聲音如同他一路走來踩碎人骨的聲音一樣使人頭皮發麻,魏寧之額頭上冷汗直冒,死咬著牙不發一聲。


    “你不用問他了,他是絕情門的人,是來救那個臭丫頭的。”黑衣人目光冷冽,視線如兩道鋒利的劍光刺穿了魏寧之的身體,看透了他的內心。


    骸骨男桀桀笑起來,尖細陰森的聲音在這昏暗的地牢裏格外刺耳,“小子,我正愁沒人試一試我的新刑具,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話間,他的腳一點一點用力,聽著骨頭一寸寸碎裂開的聲音,他興奮不已,迫不及待就要抓起魏寧之做實驗。


    “放你的狗屁!”


    肩上的重量一輕,魏寧之抓住機會順勢躍起,血麟劍如毒蛇躥出,一招水中鏡月,劍出如幻似影,快得叫人看不清擋不住,出其不意一招就取了骸骨男的性命,讓他真真正正成為了地牢中的一具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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