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在一旁說:“老夫活了這一大把年紀,除了在戲文裏看到過賣身救母的故事,今天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這樣的事,也親身領教世上還有周天一這樣仁義的人,好,老夫此生足矣!你們兩個娃兒不要推辭,收下,他成全你們的孝心,你們也成全了他的善願吧!”


    向義仍是不接紙條,聲音哽咽地道謝:“謝謝周兄弟,把你家的住址也寫在上麵我才接受,我一定會還錢給你的。”


    我拗不過他,把鄭巨發公司的地址寫在了上麵。


    兩兄弟接過字條,一步三回頭的下山去了。


    我又從背包裏拿出一百塊錢給老君說:“老君,謝謝這兩天你給我做向導,這是你的報酬,你先下山去吧,我一個人留在山上慢慢找了空大師就可以了。”


    老君摸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用手裏的木杖指了一下籠罩在晨霧裏的山下,道:“名利這東西,如霧瘴雲靄,會把你隔在九宵天外,求什麽,要什麽,不過一抔煙塵,你娃兒能有那樣的慈悲胸懷,老夫難道就裝了一心的煙塵嗎?我要交你這個忘年的朋友,你在山上多久,老夫便陪你多久,以後在山上的吃住全算老夫的。”


    “老人家——”我急忙爭辯。


    “打住,我不愛聽,你還是叫我老君最好。”老君不滿地說。


    “好,老君,我們做忘年朋友我同意,但我有兩件事要向你說明,你若不同意,那我們就此別過。我說的這兩件事,一是你的報酬我們是談好的,這個一定要給你,二是,你歲數大了,在山上呆久了身體會吃不消的,你必須先下山,我找到了空大師後會去山下和你來個一醉方休。”


    老君瞪了我一眼:“你這娃兒和我年輕時的脾性一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歲數比你大,你叫我一聲大哥可以嗎?”


    我忙說:“天一不敢造次,你是爺爺輩的。”


    “又來了,剛說過要做忘年的朋友的嘛,忘年忘年就是忘掉年齡嘛,你看我除了年輪比你大幾圈外,其它哪方麵比你差?”老君說著打出了一個太極手給我看。


    我一直以為老君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老人,沒想到他還有老頑童的一麵,我被他逗得大笑起來:“行了老君,我服了你了,就依你吧,我叫你大哥,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我作勢一揖,然後做出一個請他下山的手勢,老君用木杖撥開我的手說:“既然你叫我大哥了,那你就聽大哥的,我也有兩個要求,第一我們之間以後不要談錢,錢這東西就是一張紙,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別弄紙錢給我;第二尋人這件事不是朝夕的事,你也不用一個人在山上瞎轉,很危險的,今天我們先下山,明天在山下休息一天,養足精神,大哥陪你再來山上慢慢找。”


    我還要分辨,老君不由分說拉了我往山下就走。邊走老君邊說,“剛才在山頂我沒告訴你,太陽升起時,在你的頭頂有一圈七彩光籠罩,這就是佛光。金頂佛光一般在下午四五點鍾的時候出現的多,像今天這樣在上午出現的情形很少見。”


    “佛光?我的頭頂怎麽會出現佛光?我又不是佛教徒。”我說。


    “你今生不是,說不定前世是的呢?要不然你怎麽能聽到我心裏說的話?”老君說:“反正今天很多事都夠怪異的。”


    老君又說:“我給你講講峨嵋山佛光的傳說,相傳在東漢明帝永平年間,峨嵋山華嚴頂下住著一個靠采藥為生的蒲姓老人,大家都叫他蒲公。他一年到頭在峨眉山上采藥,後來結識了寶掌峰下寶掌寺裏的寶掌和尚。天長日久,兩人的交情慢慢好起來。蒲公采藥,常去寶掌寺裏歇腳,寶掌和尚也常到蒲公家裏談古論今。


    一天,蒲公正在一個名叫雲窩的地方采藥,忽然聽見天空中傳來了樂聲。他抬頭一看,隻見了一群人馬,腳踏五彩祥雲,直往金頂方向飄去。其中有一人,騎了匹既不象鹿又不象馬的坐騎。蒲公心想,這些人能在天上駕雲,肯定是神仙。於是跟著那片祥雲,往金頂追去,想看看那些神仙到底要幹些啥子。


    蒲公來到金頂,見舍身岩下雲海翻卷,彩光萬道。在五彩光環中,有一人頭戴束發紫金冠,身披黃棉袈裟,騎了一匹六牙大象,頭上有五彩祥光,腳下是白玉蓮台。蒲公認不得是哪個,就趕著回來問寶掌和尚。蒲公把在金頂看到的事告訴了寶掌和尚。寶掌和尚一聽大喜,忙說,哎呀,那是普賢菩薩嘛!我一直想見普賢菩薩,求他指引佛法,走,我們再去一趟!說完,拉著蒲公就向金頂跑去。路過一個池塘時,寶掌和尚指著池塘旁邊一片濕象蹄印說,你看,這不是普賢菩薩騎的白象在這裏洗過澡麽?這就是洗象池的來曆。繼續向上走,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金頂。寶掌和尚到舍身岩上往下看,隻見岩下一片茫茫雲海中,有一團七色寶光?寶掌和尚說,那七色寶光就是普賢菩薩的化身,叫做佛光。


    這時,蒲公忽然看見光環中又出現了普賢的金身,就忙叫寶掌尚看。可是等寶掌和尚看時,光環中卻隻出現了自己的身影。蒲公感到很奇怪,就問寶掌和尚,怎麽光環中隻出現你自己的影子?寶掌和尚對他說,你每天采藥救人治病,做了許多好事,所以感動菩薩,向你現了金身。我做的好事還不如你多,所以不能看見菩薩的金身,隻能看見菩薩頭上的寶光。


    周兄弟,你今天佛光臨頭,是大福大貴之相,你以後定會前途無量。”


    我一笑了之,心裏對前途兩個字有一種抗拒感,因為我倏地想到了落寞的鉉真禪師,高處不勝寒啊。


    我們很快下到了遇仙寺,見寺門口有一群人在吵嚷,然後我就看到了向義和春河兩個人,向義背上背了一個女孩子,春河在後麵攙扶著在向山下跌跌撞撞地跑去。


    我追過去,問:“怎麽了?”


    春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女孩子墜崖了,要送醫院。”


    老君過來攔住他倆個說:“不要往下走,上去,上到雷洞坪,那兒有車通山下。”老君又撩起那個女孩子的長發察看傷情,一看之下驚呼道:“桃兒,桃兒,你醒醒!”


    是杏兒的姐姐羅桃兒。我聽到老君叫桃兒的名字,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難道羅家的惡運這麽快就到來了嗎?


    老君領著向義他們往雷洞坪方向攀去,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翻出手機察看,山上沒有信號,我得盡快聯絡上陰曰陽,解了羅家的風水亂局,於是也向山上跑去。


    到了雷洞坪,還好那兒正有一輛中巴下山,見是救人,馬上有幾個遊客讓出了座位,我們都擁到了車上。


    到了醫院,桃兒依然昏迷不醒,老君去老羅家叫人了,我守在搶救室外拿著手機給陰曰陽打電話。


    我焦急地問他:“陰會長,查到資料了嗎?是什麽原因讓羅盤異常的?”


    “我一直在打你的電話,打不通,天一,你的語氣不對,到底出什麽事了?陰曰陽用一慣地不緊不慢的語調說。


    “陰會長,你快說是怎麽個情況,再把破解之法告訴我就行了。”


    “是這樣,所有的曆史記載都沒有這種情況,你多換幾個地方試試,我懷疑你正好把羅盤放在了暗劫位上了。”


    “暗劫位?怎麽講?如果他的宅院處在劫殺位,為什麽其他風水師會看不到?”


    “暗劫是劫殺的一種,像八卦裏的伏吟一樣,隻是藏得更隱秘,不是所有的風水師能測得出的,這要看風水師自身的氣場旺衰,你是異人,你能測出來也不奇怪,可是,這種暗劫的破解之法沒有流傳下來,能否解得了,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破解不了?那豈不是眼看著老羅一家要遭劫難嗎?


    陰曰陽如果說這樣的風水劫沒有破解之法,那肯定是很嚴重了,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異人,可以幫老羅一家化險為夷。可是,我連暗劫是怎麽回事都不懂,縱是真異人又能如何?他們都說我是異人,我異在何處?鉉真也說我開了天目,可若是隻能洞察世事,隻能看到災難發生,卻束手無策,要這天目有何用?


    現在是桃兒出了意外,是的,我真希望桃兒是意外,我真希望桃兒的意外和他家的暗劫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我是學易經的,我深知風水學是有科學依據的,即使我和所有人一樣,願意把風水看成是迷信,但我能說服自己去聽之任之嗎?如果羅家再有什麽意外發生,我的良心怎麽過得去。


    這個風水劫怎麽會沒有破解之法呢?世上的事有結便會有解,我相信總會有人解得了。可是,羅家的禍事已現,已經沒有很多的時間容我去找這個人了,我想,我現在惟一能做的隻有勸羅家暫切搬離住所。


    老羅一家匆匆趕到了醫院,見到我,杏兒帶著哭腔問:“我姐姐傷得怎麽樣,她不會有事吧?”


    我安慰她說:“杏兒,冷靜點,你姐姐會沒事的。”


    她到底會怎樣我心裏也沒有底,隻能言不由衷地勸杏兒。老羅抽著煙在手術室門口踱來踱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杏兒第一個衝過去,拉住大夫問:“我姐姐醒了沒有?”


    大夫摘下口罩說:“病人腦部受到撞擊,顱內損傷,通過ct看不是很嚴重,需不需要手術治療還要觀察,還有小腿骨折,已經做過手術了。”


    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桃兒被推進了病房,老君問我:“剛才救桃兒的那兩個人呢?”


    向義和春河已經悄悄走了。我馬上給梁小地打了個電話,說明了向他借兩萬錢的事,並且告訴他,我已經寫了借條,如果有人拿著條子去他那拿錢,希望他能給他們。小地很痛快的答應了。


    老羅一家都在醫院裏,我獨自回到了老羅家,照陰曰陽說的重新用羅盤對他的院子測量,我圍著上次那個點,在方圓三米的位置,按八卦的方位走了一遍羅盤,再也沒有發生上次的異象。暗劫的位置可以確定了,可是這個暗劫到底是什麽呢?


    晚上,杏兒和母親去醫院陪桃兒,老羅一個人在家喝悶酒,我從樓上下來,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我說:“羅師傅,你家的風水找先生看過是嗎?”


    “是。”


    “那位先生怎麽說?”


    “你也懂風水嗎?”


    “略知一二,”我想了想決定不和他謙虛了,把易經協會的副會長證拿給他看說:“不瞞羅師傅,我對風水堪輿不敢說有多深的造詣,但是到目前從未失過手,你找的風水先生讓你被宅院的陽氣對不對?這在風水學上說是沒錯的,但補陽氣是對陰氣重的宅院說的,如果一所宅院本不缺陽氣,那亂補就反受其害了,你家的風水以前缺不缺陽氣我不知道,至少現在不用補,因為這幢房子處在暗劫上,到底是陰劫還是陽劫還不清楚,我正在想辦法找出這個暗劫的破解之法,在我沒找出之前,我想你們家應該暫時避一避。”


    老羅拿著我的證書在手裏把玩著,抬眼看了看我說:“你能說明白些個嗎?”


    “這個暗劫克主非常厲害,我現在不敢說桃兒出的意外和這個有關,但小心點總是好的對不對?”


    “桃兒的意外和風水有關?”老羅搖頭不迭說:“不會吧,我們家這幾年一直很順,要是風水不好,有災也早該有了,還會等到現在?再說了,常在峨嵋山攀來爬去的,跌打摔碰是很常有的事。”


    民間有很多人和老羅一樣,平時是信風水的,可出了狀況又抱有僥幸心理,不願往壞處想,我理解他,誰遇上了麻煩都會朝好的方麵想,可是,俗話說,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不信也是有的,隻是你看不到罷了,何必要用沉痛的代價去驗證呢?


    我字真語切地繼續勸他:“羅師傅,你要相信我,這個院子真的有問題,風水學的大忌就是一以貫之,以前的順利和亨通不等於風水就沒有問題,隻是小瘡沒形成膿包,有隱痛你沒發覺而已,就象年輕時可以扛兩百斤的重擔,但傷了的身體要到老時才能發現一樣,你運旺的時候,即使家裏風水不好也可以壓得住,但你的旺相過去了,陰邪之氣就壓不住了,不好的風水就會淫威顯現,跑出來傷害你和家人,羅師傅,我知道你沒有請我看風水,按常理我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我看你們一家這麽善良好客,這麽幸福快樂,我是真心想幫你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以為老羅既然相信風水,必然很好做工作,沒想到還要我這樣費盡口舌,饒是這樣,他仍然不肯照我說的做。


    老羅說:“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你要我家怎麽個避法呢?”


    “搬出去,暫時另找個地方住。”


    “搬家?不行!”老羅把頭搖成撥浪鼓,斬釘截鐵的說。


    “你不相信我的話?”


    “這房子我們住了好多年了,高明的風水先生也請過幾個,從沒有人說有暗劫,我女兒隻是出點小意外,你一個娃兒就跑來要我們搬家,鄰居們知道了會怎麽看我?不能搬!”老羅固執己見。


    我見一時說服不了他,隻得悻悻上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我聽到杏兒從醫院回來,收拾書包要去學校,我急忙把她拉到我房間裏,我想讓她勸勸老羅。


    我先問了一下桃兒的情況,杏兒說:“已經蘇醒了,大夫說暫時不用做手術,做保守治療。”


    我沉吟一下,對杏兒講起了風水學的有關知識,我列舉了很多身邊發生的實例,用事實告訴她風水是怎麽一回事。杏兒聰穎過人,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問:“哥,你是說我們家的風水出了問題?還是陽氣不足是嗎?”


    那些遊走江湖的二把刀風水師真是誤人,懂不懂就敢瞎信口開河,專蒙一些信風水又不懂風水的人,亂指點一通,蒙了錢拔腿走人,全不管對主家有無益處。


    我見杏兒還沒懂我的意思,隻得直言相告:“杏兒,你家的宅院是坐在了暗劫上,這不是補不補陽氣的問題,劫在風水學上是主凶煞的,明劫易破,暗劫難除,況且一般的風水師,也就是你們說的風水先生,是看不出來的,他們說的補陽氣什麽的,不過是一廂情願,你想,他連陽劫陰劫都不知道,亂補有什麽用?就像一個病人,你知道他陰陽失調,可是不知道是陽衰還是陰衰,亂給他吃補藥,豈不是危險!你家這種情況,非常罕見,我也暫時破解不了,所以,我想你勸勸你爸爸,先搬出去,我會盡快找到破解之法的。”


    杏兒認真地聽我說完,半信半疑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姐姐出事和我家的風水有關是嗎?”


    “我還不敢確定是,但是暗劫的存在是事實,我以為暗劫的發動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本沒打算告訴你們的,我想等我找到了破解的辦法再講,可是你姐姐出了這事後,我擔心會發生更凶險的災禍,所以,隻能請你們先避一避了。”我誠懇地說。


    杏兒年紀尚少,對風水學知之更少,隻是聽大人們那樣說,她以為風水是一個很好玩的東西,卻不知道風水主凶主吉如此厲害,聽我要她們離家避凶,笑了:“哥,這話要是從五六十歲的人口中說出來,我還能信,你才比我大幾歲呀,你這樣一本正經地講風水,很搞笑的哦,不聽你擺龍門陣了,我快遲到了,拜拜。”說完抓起書包揚長而去。


    我心急如焚,老羅一家卻無動於衷,我在心裏合計了下,也罷,既然他們不相信我,我就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盡人事順天意,我把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順其自然吧。


    我的目光落到了桃兒的書架上,書架上有一張桃兒的照片,穿了一身運動服,手裏拿著一個羽毛球拍,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青春、陽光、美麗,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杏兒也是,她們都像花兒一樣,如果杏兒再有什麽不測,她還會有桃兒這樣的好運氣嗎?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知難而退,我已盡到人事是不假,但我還沒有完全盡到心意,我要再努力一次,想到這兒,我下樓再去找老羅。


    我剛要開口,老羅搶在前麵說:“小周,你昨天說的話我認真想了想,是有幾分道理,但是我不可能搬家,那樣的話會被鄰居們笑死,這樣吧,我現在就去萬年寺進香,順便找永衍和尚幫我念經消災。”


    我苦笑了笑,隻得由他去了。


    帶著不被人理解的苦惱,我出了羅家去散步,順著街道邊走邊想暗劫的事,我想錢通海也許有破解此劫的秘訣,可惜的是他行蹤不定,我一時找不到他。不知走了多遠,一抬頭,前麵有一片竹林,鬱鬱蔥蔥,風吹竹葉沙沙作響,竹林呈半圓形圍住了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塘,池塘邊上有一戶人家,這地方環境幽靜,雖是離街道不遠,卻也隔著塵囂,進是人間退是仙境,真是一塊好地方。


    我看到一位老者正在竹籬笆圍起的小院裏練太極拳,老者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隨著招式的變化,衣袂飄逸,像極了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我看他做了收勢動作後,才輕輕走進院子,離得近了,我看清了他,竟然是老君。他見到我,非常高興,衝我一拱手:“兄弟,這麽早,不是說好歇息一天再上山的嗎?”


    我又驚又喜說:“誤打誤撞,沒想到竟然走到你家了。”


    老君說:“這叫心有靈犀,說明我們兩個有緣,怎麽樣,今天進山嗎?”


    “現在有比上山尋人更重要的事。”我把老羅家的情況向他詳細說了一遍。


    老君吃驚地問:“真有這麽嚴重嗎?”


    “是,凶象已現,如果不躲避一下,我不敢保證還會出現什麽狀況。”我憂心忡忡地說。


    “既是這樣,這件事你交給我就行了。”老君說。


    《易經》對人類有一個最重要的提示,就是進退。我們講強者衡強,實是一種殘忍的鼓動,還有一句叫弱肉強食,也是一種很殘忍的教唆。大秦帝國在始皇帝的統治下,橫掃天下,強霸無敵,曾經是多麽的不可一世,但是就是因為屈解了“強”的含義,隻經曆了三世十五年,便重新又讓天下歸於大亂。這是富不過三代最好的注釋。


    強者對弱者的占領,強者會想當然的以為是征服是毀滅,但對弱者來說卻是另一種占領和侵蝕,強者進而不退就慢慢轉化成了弱者的進攻和占領,這兩個角色永遠是互換的,而不可能強者衡強,弱者衡弱。


    可惜的是古代的刀槍都沒有柔軟性,不能彎曲迂回,隻是一味刺殺,永往直前,直到折斷。


    強不是一味的進攻和開拓,弱不是被動的退縮與毀滅,強是陽極,弱是陰極,凡事到了極點便要變化,隻有兩極互補中和才能達到陰陽平衡、知進守退的最高境界。


    老羅的人生字典裏就隻有進而沒有退。


    他從萬年寺回來,立刻精神抖擻,信心百倍。對麵老君的勸說,隻用一句“邪不勝正”來抵擋,他認為正就是強,邪就是弱,他沒有退縮的理由。


    邪有幾時是要戰勝正的?隻是腐蝕隻是進入隻是改變而已,他不戰勝你,但他可以消磨掉你的銳氣和強勢,這就夠了,邪氣可以讓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變成一個弱不禁風病入膏肓的病人,這就夠了。


    老君說:“羅,搬我那兒住一段時間吧,我一個人,房子夠寬敞的了。”


    “不去,你莫信一個外鄉娃兒的話。”


    “他不隻是一個娃兒,他是一個異世高人,他能看懂我們,我們看不懂他,這件事,信他的不會有錯。”


    “老君,你陪他進了一次山,就改性了,不在是原來的你了,連一個娃兒的話你都信,哪有這麽玄乎的事,什麽暗劫明劫的,聞所未聞,聳人聽聞!”


    老君把在山上的所見所聞講給老羅聽,老羅像聽一段傳說,“老君,你老了,你知道的,人老了,再加上疲勞的話,會產生幻覺。”


    老君被嗆得臉色蒼白,把我叫過來:“兄弟,你當著他的麵測一下這個宅子的風水。”


    我做最後的努力,拿出羅盤,放在暗劫的方位上,演示給老君和老羅看,老羅搖搖頭說:“我不懂羅盤。”


    他們看不懂羅盤,即使能看懂,也看不出七十二龍的變化。我指著第六層的位置說:“這是二十四位置,二十四山藏七十二龍,意思就早將地平360度均分為七十二份,每龍占5度,每個山頭下有三龍,稱為七十二龍。每卦有九龍,從甲子起,按順時針方向順行一圈,八幹四維正中三度是空格,叫做“空亡龍”。


    空亡龍的設置是根據龍行於地的客觀現象而確定的。羅盤二十四山上應天,下應地,包含了天地兩大體係。四維八幹屬於天係統,所反映的是天係統的規律;十二地支是地係統,所反映的是地係統的規律。地是承載天的,所以地支中藏有幹,即地支藏幹,也就是說地支中已經包含了天幹之氣在內;天是覆地的,天幹中不可能含有地之氣。


    天之氣屬陽,其質輕,上浮於上,不可能下沉於地,天氣是不入地的。龍行地下,理應用十二地支來表示其氣的屬性和運行規律。風水術的基本原則是“乘生氣”,四維八幹沒有龍氣,也就沒有“生氣”可乘,乃空亡之地。


    你們看到的是明盤,明盤位很正,這是吉的,但是我看到的是空,這個地方有一個非常凶的劫存在,我能看到但我現在沒有破解的辦法,所以,隻能請你們一家暫時一避,我會盡快找到解法的。”


    我講這些專業術語是沒用的,隔行如隔山隔水,可是我若不講,老羅會以為我也是幻覺。


    我講完了,老羅也聽完了,然後丟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桃兒不過出了點小意外,不值得這樣大做文章,算了,小周,你的心意我領了,你的房費免了。”


    他儼然把我當成了江湖騙子,費盡心機隻為省下幾天的房費。那我還有何話說。


    我對老君說:“老君,我去你那兒住好嗎?”


    老君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說:“兄弟,老羅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他不搬家有他的苦衷,但是你不能見死不救,你別搬走,你在這住著,說不定能壓住邪氣。


    我隻得應了。


    晚上,我讓杏兒陪去了一趟醫院,我要問問桃兒出事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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