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水手忙上忙下地搬貨,而應如是則攙著非夜,蹣跚著步伐,慢吞吞地走過去,旁邊的人望見他們,都會小心地讓著。


    果然老人家就是有特殊待遇。


    他們先是到船商處買票,因這船怎麽也得要一天一夜,才能到沼國,需要地方休息。而船上人多眼雜,即使擺脫了官兵,也要小心行事。


    應如是放棄了通票,多給了一粒銀子,想讓船商給他們單獨安排一間。


    她知道,船艙的房間有很多,隻要多花錢,沒有辦不了的事。而她與非夜雖是扮成老夫妻,可又不是真夫妻,故而道:“給我們安排一間雙人艙。”


    可船商掂著手裏的銀子望著他們道:“船上那麽多人,哪有那麽多空艙位?還雙人艙?”並不理解道,“老夫老妻的,還用得著分床睡?”


    應如是咽了咽口水,雖然老夫妻分床睡的確有些怪,但還是解釋道:“爺您有所不知,我這老伴兒,睡覺愛打滾兒,總是把我擠到地上去,你看我老胳膊老腿的,哪能再經得住摔?”並又遞了一枚碎銀子過去,“您看,這夠不夠雙人艙的了?”


    望見銀子的眼一精光,果然沒有跟錢過不去,但還是道:“雙人艙的確沒有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安排一間單人艙。”


    應如是擔慮的神情,又讓船商安撫道:“放心,看在你這老人家夠誠意的份子上,即使是單人艙,我也會給你們安排一張大床的!放心滾,妥實滾,絕對掉不下去!”


    “……”


    拿著船商緊接給她的船票,隻得無奈接受。


    看了一眼旁邊的非夜,卻是沒有任何神情。


    船上的服務還算周到,在他們捏著船票沒走兩步時,就有小廝迎上,接過他們手裏的船票,引他們過去。


    進到船艙裏走到一間房門前,將鑰匙拿給他們,道:“二位老人家,這是你們的丙字號單人艙。”並又道,“要是有什麽吩咐,隨時都可以叫小的,前艙有餐艙,二位老人家要是餓了,可以過去那裏用食。”語罷,便禮貌地退下了。


    果然vip待遇就是不一樣,雖然隻是個丙字號房間。但應如是過來時,看那些往通鋪走的,都沒有這種待遇。


    他們推門進去,空間還著實不小,門口有一張桌子,桌前擺了三張椅子,牆角上還有個雙門的櫃子,再看床……謔!還真是大啊!


    都夠睡得下四個人了!


    怪不得船商說,放心滾,妥實滾,怎麽滾都滾不下去……


    應如是先將包裹放下,坐在桌前,拿著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才開始糾結,道:“我看這床也挺大的,應該夠咱兩個人睡,要不,咱倆先湊合擠一下?”


    雖然自己是女子,但這床這麽大!一人睡一邊,中間都能隔一條楚河了!現代女性思維,沒那麽保守。


    可非夜望了她一眼,卻道:“床你睡吧,我睡房梁。”


    “……”兩個大男人,怕啥?她都不介意。


    不過最終兩個人都沒有睡床上,畢竟天色還早。哪怕非夜昨晚一整夜都是在院中樹上掛著的,此刻也依舊沒有倦容。


    應如是好歹還在屋裏睡了兩三個時辰,更是沒有睡意。但肚子有些餓。


    雖然昨晚她在應府廚房裏摸了兩個冷饅頭,可硬得很,吃完胃不舒服了好一會兒,光起夜都起了好幾次。


    幸好動靜不大,沒有驚擾到外麵的官兵,一到早上,胃空空如也,隻顧著趕往碼頭,連早飯也沒找個小攤吃上。


    在她摸著肚子,問向非夜餓不餓時,一張冰塊臉別扭地雖是嘴硬道“不餓”,可也在她說要去餐艙看看時,一起跟了出去。


    走出門時,船一晃,啟航了。應如是到船艙外望了一眼,一邊是江水蒼蒼,一邊是成排的人還攔在碼頭外“安檢”著,恐怕要等下一趟船了。


    應如是慶幸自己,拿兩錠銀子,買了個快速通道。


    不然排到什麽時候。


    緊接便跟非夜去了前艙餐艙,因是早上,餐艙的人並不多,但也有那麽幾桌,邊吃著早點邊閑聊的人。


    應如是和非夜互攙地蹣跚走過去,就近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有小廝過來招呼他們,問道:“兩位老人家點些什麽?”


    一雙饞勾勾的眸子,盯了一眼旁桌上的紅燒排骨麵,咽了咽口水,她此刻想大口吃肉!大口喝湯!


    但她此刻的扮相勸退了她,故而隻要了兩碗粥,和幾個肉包子。


    為了演得像一點,還是將包子放在粥裏,泡軟了一點才進口,嚅著沒有牙的嘴巴,嚅了半分鍾才咽下去一口,應如是覺得自己不做影後,真是可惜。


    本來她是想讓小廝給他們打包送到他們房裏,這樣關起門來吃,不用這麽憋屈。但就在他們等小廝端來食物的時候,聽見旁桌人聊天。


    先是抱怨著到底哪個賊人那麽膽大,劫了知州府衙的獄,放走逃犯,讓他們這些個商人都禍及地難渡渡口。起初應如是隻當他們發牢騷,然後就有人道:“何止劫獄,聽說知州府衙的柳大人……”突然小聲,“被行刺了!而且死狀極其之慘!”


    哦?柳清玄死了?


    在聽到這時,小廝已將粥和包子端上來,於是應如是嚅著嘴裏軟化了包子,拉長耳朵繼續聽著。


    連非夜也是小口地食,雖目不斜側,可也默默聽著那些人道。


    “嗬,那個狗官總算死了。”有人反倒一種值得高興的口氣道。


    “不止如此,聽說昨晚知州府衙的官兵,也被通通撂倒,到現在還都昏迷不醒呢。是不是有什麽人盯上知州府了啊?”


    “那知州府衙大牢裏關押的犯人,不是被冤的,就是替人頂罪的,管他誰劫獄呢,反正劫得好!”


    應如是隻覺,這柳清玄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啊。


    然後便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不過,前幾日從京都來緝捕欽犯的那個沈大人,好像官頭不小,卻也下落不明!”


    “沈大人又是得罪了什麽人?難道是同一夥人?不應該啊,沈大人才來沂州沒幾天。誰跟他有仇?”


    “天下烏鴉一般黑,可能鏟奸除惡,一起除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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