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不明?


    沈深失蹤了?


    應如是從這些人口中,篩選出她最為關心的信息。


    然而,是不是有人行俠仗義,一窩端了知州府,順帶上禦影司的沈大人,她不好作判斷,但覺沈深失蹤一事,定也跟毒君有關。


    毒君拿錢辦事,值得思考的,是他背後的雇主,難道……他們的目標其實是沈深?


    與同樣有疑色的非夜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準備回房再討論。


    這頓早飯吃得,辛苦是辛苦了點,但獲得此條消息,也算值當。


    用完粥和包子後,空槽的身體仿佛回滿血了一樣,應如是拿出銀子付了飯錢,滿意地與非夜又蹣跚地離開了。


    那張桌子本還討論著知州府衙之事,望了望離桌遠去的兩個老人身影,轉了個話題道:“這沼國人啊,也是奇特,女子竟比男子長得高大,瞧那兩老頭老太,也不知道平時是誰壓著誰。反正我是寧可光棍,也不會娶比自己塊頭還大的婆娘的……”


    烏雲密布,本就陰沉沉的天,變得更加陰霾,船上的碇手觀望了天,讓水手趕緊拉帆做準備,風雨要來了。


    江水本就湍急,隻能順著水流緩緩斜行,若加上風雨,船前行就更加困難了,但這隻船上的水手都是老手了,趟過無數遍江,動作毫不慌張又極其嫻熟著,並讓船麵上的人都回船艙裏去。


    應如是與非夜兩隻身影,蹣跚著步子,正從前艙出來,緩慢地往回去的路上走著,許是雨未來,風先至,剛到房間門口,船身一搖,應如是一個腳沒站穩,便順著非夜的方向倒了下去。


    撲通,栽在了非夜身上。


    麵朝麵地壓著!


    一對老臉瞬間泛紅,不等應如是從非夜身上爬起來,船麵上的那些船客,已經進了船艙,步子一頓,就看見了這幕。


    內心感慨道:喔!這對老夫妻年紀這大了,感情還那麽好?直接就在走道上撲倒了!?


    應如是倒是聽不見他們各自的內心活動,隻見不可描繪的眼神一個個投向他們,尷尬地立即從非夜身上挪開。


    正要從地上爬起來時,先前售票給他們的船商,緊接走上前來雪上加霜道:“誒?這不是愛打滾的兩位老人家嗎?怎麽滾到走道上來了?”然後望了望他們房間,“是我安排給二位的大床艙,床還不夠大嗎?”


    “……”


    縱使應如是和非夜有十張嘴,也有理說不清了。


    繼而聽得此話的那些圍觀人,內心“喔哦”了一聲,更加落實了先前的想法。


    然後有人應和道:“是啊,老人家,地上涼,你們夫妻倆要是感情好,回屋也成啊,這走道上人來人往的,萬一踩著你們了怎麽辦……”


    “……”


    此刻應如是的臉上掛著三道黑線,隻覺這些人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要這麽豐富?!


    從地上站起來的非夜,臉上的顏色也十分不好看,在應如是還沒爬起來時,拽著她衣服領口,就拖進了房裏……


    嘭!把門緊關上。


    讓屋外的人又忍不住浮想聯翩,並驚歎道:“原來以為這老頭兒是個攻,沒想到是個受啊!”


    ……


    被非夜拖進屋的應如是,從地上爬起來,著實無奈。本想易容成個老頭老太,蒙混過關,哪想到如此一出,弄得他們“晚節”都不保……


    見非夜一張鐵青的臉,本想安慰,卻怕觸了他逆鱗,反而使自己不好過,故而避輕就重道:“關於沈深失蹤這一事,你怎麽看呐?”


    非夜先是望了望門,怕隔牆有耳,然後才是往裏麵走,坐在床沿上,低聲道:“此一事還需推敲,不能妄下推斷。”


    應如是亦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你的意思是……沈深失蹤一事,另有蹊蹺?”


    也不知是離得近了,使他回想到方才之事,嫌棄地與她拉開一道,往旁邊坐了坐,回道她:“總之,沒那麽簡單。”


    應如是疑惑著眸子,想了想,禦影司司使下落不明,倘若是真的,定會鬧得沸沸揚揚,她與非夜這一路走來,隻聽聞劫獄的事,至於沈深失蹤,也就是從幾個商人口裏得知。


    難道是消息傳得沒那麽快?


    還是被人壓下來了?


    不過,柳清玄行刺的事,也沒有傳開。可能真被壓下來了吧。出了這麽大的事,兩個朝廷命官,一個喪命,一個失蹤,失蹤的還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要是傳到上麵去,這沂州地方官,不得一個個丟官帽?


    若說沈深沒失蹤,他躲著也沒道理,除非有人追殺他,他才故意隱匿蹤跡地躲起來,避避風頭。


    能讓溱國第二高手、禦影司司使沈大人,都做起縮頭烏龜的,世上怕是沒幾人了。


    毒君倒是算一個,雖然身手不如沈深,可使毒的手法,卻是能令沈深防不勝防。


    毒君從不為私人感情傷人性命,隻拿錢做買賣,那麽他背後的雇主是誰呢?


    真的隻是為民除害?


    應如是雖未當麵與非夜談論過毒君,但以他對江湖中事的知曉,也能判斷出是誰人所為。


    可心中疑惑甚多,無法確定的事,他從來不說出口。


    故而應如是與他溝通,甚是困難,本來話就少,還藏機,隻能她自個兒在腦袋裏亂七八糟想著。


    反正明天船一靠岸,他們就到沼國了。


    等在沼國找到那個百裏毓,她們尋個地方隱姓埋名起來,什麽沈深不沈深的,就不信他能追他們到沼國去!


    然非夜願不願意跟她留在沼國,又是一回說。萬一他又不怕死地回京都,她再想攔,也沒有理由攔了。


    可她不想去送死,但眼睜睜瞧著他去送死,也實在不忍心。


    將眸又望向了,同她坐在床沿的這麽個人,臉上皺巴巴的,裹了一層豬皮,還掩不住那一身冷漠的氣質。


    因外麵風雨已至,這船搖搖晃晃,他們坐在床上的時候,身子也跟著搖晃。


    倒不是什麽大風雨,能將船掀得人仰馬翻,畢竟出江時,碇手都會提前觀好天氣,若是過於惡劣,船壓根都不會出。


    安心待在船艙裏,隻要不去船麵上,就沒什麽事。


    然應如是將眸望過去時,非夜卻是將臉一別,仿佛還在跟剛才的事置氣一樣。


    雖是麵無表情,但他那別扭的小心思,應如是怎看不明白。故而安慰道:“是船太晃,我沒站穩才撲到你身上的,你又不能怪我。而那些人說什麽,嘴長在他們身上,我也管不了。你若是因名節的問題生氣,那大可不必,咱們是易了容的,等到岸上,將臉上假皮一撕,誰知道你是被一個男人撲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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