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求?”大胡子心中一閃狠辣,他當然不會因為陳塵的示好而領情,瘦竹竿已經去請鐵匠李了,這件事必是不死不休。


    陳塵抿了抿嘴,拘泥形態,似乎有些不方便開口,而是走向了大胡子身邊。


    “你幹什麽?”大胡子麵色警惕,退了一步。


    兩人相隔一步之遙,陳塵低聲開口。


    “沒想到柴陵處處都需以錢開道,我手下還有一應護衛要養,縱使有這九千銅幣也堅持不了多久,契張轉給你,開鋪時能否讓我當個看店夥計,每日給個吃茶錢即可!”


    “夥計!”大胡子驚訝之餘,嘴角緩緩上揚。


    “閣下之前不是還很囂張嗎?”大胡子的護衛也聽到了這句話,立刻揚起頭,神色傲然。


    “誒,怎麽跟陳先生說話呢?”大胡子厲聲嗬斥手下。


    護衛有些意外,難不成老大轉性了?要與陳塵和好?


    不僅如此,大胡子喜笑顏開,抬手拍在陳塵肩頭:“開鋪自然是需要一個夥計的,陳兄弟若是願意來,實在是幫我一個大忙!”


    陳塵嘴角一咧,他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不過什麽陰謀詭計都可應付,若是大胡子不答應,那這件事才不好辦,現在水到渠成,到也省了一番手腳。


    兩人相視一笑,哪像是剛剛仇敵相向。


    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胡子取出九張契票給了陳塵。


    陳塵則是將契張上自己的名字刮掉,重新刻上了大胡子的名字,再由身旁五位二星商主作為證人,交易就算完成了。


    起初陳塵聽到這個交易方式也很驚訝,交易方式的簡化代表著社會信譽度極高。


    能在這亂世古國看到,屬實令人驚豔,即便是現代恐怕都很難做到。


    過後,大胡子還極為大方的給陳塵付了茶錢,兩人一同上閣樓,直到各自回房後,紛紛變了臉色。


    “胡子爺,咱為什麽要讓他當夥計?”大胡子的手下至今想不明白這一點,按理說大胡子應該巴不得陳塵窮死才對,幫他做什麽?


    大胡子眼中冷冽笑意,擺弄著手中的契張:“當然要讓他當夥計了!這次為了殺他我可付出了不少東西,若是不收回來點本,豈不虧了!”


    “胡子爺的意思是?”護衛沒太聽明白。


    “這小子手底下有幾個人才,若是能收歸囊中,那可比金粒子值錢的多!”


    大胡子每每回想起夏芸韻將他所有手下擊潰的那一幕就感覺心血衝湧,除了恨意外,他更喜歡自己手下也有這等高手,那行商之路就可更加廣闊,走到任何地方至少刀比別人硬!


    另一邊,陳塵和易太被堵在了門口,夏芸韻正在換藥,並不方便讓這兩個男人進去。


    易太也有機會開口問出心中的疑問。


    “少爺,你為啥要給他當夥計?咱手裏還握著幾枚銀幣和一塊金牌呢,怎麽可能差錢!”


    陳塵撇了他一眼,雙手撐在木欄杆上。


    “鐵算子若是知道自己失算了,還怎麽讓這兩人鬥起來?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辦正事,不能在鐵算子身上浪費過多精力!”


    “少爺的意思是讓鐵算子誤以為那個鋪子還是咱們在經營,這樣就可以牽製住他?”


    “不錯!”陳塵抿了抿嘴,語氣輕鬆至極,好像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隨手施為。


    易太沒有再問下去了,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年紀比他還要小幾歲的男人,再一回想剛剛在茸閣大堂的景象,到底什麽才是少爺的真實麵目。


    他是不是也是陳塵的一個棋子?


    疑問剛剛升起,就被易太掐滅了,他一個黎齋裏的廚子,有什麽值得少爺利用的嗎?


    “少爺,進來吧!”長孫婄鈺也開始喊陳塵少爺,以她的身份,這如侍女般的稱呼卻駕馭的極為賢淑,甚至在呼喊時還有一分曖昧氣息。


    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聲線如此,總之陳塵聽後總是會有一絲心中悸動,不同於羽嬈的視覺衝擊,長孫婄鈺似乎很擅長直達人心。


    陳塵對此也隻能無奈的搖頭,進門後走向床邊,看著半依在床頭的夏芸韻:“傷勢如何?”


    “小傷而已,並不礙事,隻不過...”夏芸韻欲言又止。


    陳塵也知道她在為難什麽,當即道:“毒癮之事盡管放心,我剛剛叫了飯菜,吃過之後咱們就退房。”


    “為什麽退房?”夏芸韻不解,解毒與退房又有什麽關係?


    “想解你的毒,並非一日兩日,而且需要你付出極大的毅力,咱們還是找個僻靜的院落,況且有了長孫姑娘,四個人住一間房也有些不太合適。”


    “聽少爺的!”夏芸韻點了點頭。


    陳塵這才將目光投向長孫婄鈺:“羽嬈今日什麽情況?”


    “回少爺,一直待在房間裏,沒有出門!”長孫婄鈺說話要比易太等人重禮,扶手彎腰,侍女就該有侍女的樣子。


    不過陳塵是有些不太習慣,眉梢微皺:“既然我同意讓你跟隨,以後行事就要融入我們,你也看到了,我與他們相處都像朋友一樣,這才是我最喜歡的狀態。”


    “這...”長孫婄鈺大為不解,怎麽重禮敬謙還有被人嫌棄?


    “行了,去問問店家飯菜做好了嗎!”陳塵揮了揮手,並不想與之探討這個話題。


    這種態度與陳塵對夏芸韻傷勢的關係又巧在此刻做了對比,令長孫婄鈺心中微涼。


    “帶上麵紗!”


    走到門口,又聽見了陳塵語氣生冷的一句提醒,長孫婄鈺攥著衣角,忙低頭拾起麵紗擋在頭上,匆匆推門而出。


    “少爺,你是不是還對長孫姑娘行刺你的事有芥蒂啊?”易太明顯看出不妥。


    不等陳塵回應,夏芸韻突然開口了。


    “對她該有防範之心!”


    這讓陳塵頗為意外,夏芸韻是個驕傲的人,而且對自己手裏的劍極為自信,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更不用說是提防何人了,以她的話來說,覺得不妥,殺了便是。


    看著二人意外的眼神,夏芸韻略有些不自然:“少爺,有件事其實我隱瞞了你!”


    “中毒的事嗎?”陳塵剛想擺手讓夏芸韻不必在意這件事,就見夏芸韻搖了搖頭。


    “不是!”


    “那是什麽事?”


    “有關長孫婄鈺的事!”夏芸韻眼眸稍陷深邃,以前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與她無關,可現在成了陳塵的護衛,又正巧長孫婄鈺也要追隨陳塵,那這件事就不是小事了。


    “有關她的?”陳塵也來了興趣,以他的了解,夏芸韻認識長孫婄鈺還沒有他認識的早,難不成兩人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少爺還記不記得你與長孫婄鈺共處的那夜?”夏芸韻聲音漸沉。


    陳塵陷入了回憶,片刻後點了點頭:“記得,你說那夜你正巧在房頂之上,也是因此擇我為主!”


    “不錯,那天夜裏其實還發生了一件事!”說話間夏芸韻的眼中竟顯出一絲殺機。


    陳塵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肩頭一正,神態變得嚴肅。


    “當天夜裏,門外埋伏了數名南國隨行,都是手持長劍,看樣子是打算對少爺下殺手!”


    “她那天就想對我下殺手了?”陳塵麵露驚容,這件事確實讓他意外,長孫婄鈺雪地裏刺殺那次他還能理解,是因為救國心切。


    可兩人相談的那夜,長孫婄鈺完全沒有理由殺他。


    “除非...”陳塵言止於此。


    “除非她還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目的!”易太說出了他心中的猜測,這也正是陳塵的猜想,沒有無冤無仇的刺殺。


    “看來,我要重新考慮如何與這個女人相處了!”陳塵對夏芸韻的話沒有絲毫懷疑,他不認為夏芸韻在這件事上有任何欺騙的動機,況且相對於長孫婄鈺,他更願意相信夏芸韻。


    “嘎吱~”


    正是這時,門打開了。


    所有人都止了聲,長孫婄鈺竟然親自端著紅木托盤小心翼翼的上桌,露出一個盡可能親和的笑容:“少爺,快來吃飯吧,今日的飯菜還不錯。”


    其實出門後的大部分時間,她都用在了疏導情緒上,雖然不知道陳塵的一言一行為何能輕易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可為了不惹陳塵生氣,摒棄情緒的微笑是她與人相處的最基本技能。


    偏偏就是這笑容,讓陳塵心生冷意,本就因為懷疑加劇了敏感,又看到長孫婄鈺笑容背後的一絲虛假。


    呼延凝雪和羽嬈共同說過的一句話,瞬間湧上心頭。


    她們都曾稱長孫婄鈺是這世上最狠辣惡毒的女人。


    細思極恐,越是往下深想,陳塵的背脊就越是發涼,如此溫柔有禮,行舉優雅,而且還受文宗傳承的女人,如果背地裏是一個惡魔,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少...少爺?”長孫婄鈺在陳塵眼前搖曳著纖柔的手臂。


    “吃...吃飯!”陳塵從發呆中抽脫而出,瞬間掩飾過麵色的不自然。


    長孫婄鈺雖有疑惑,卻也隻是壓在心裏,沒有多問。


    吃過了飯。


    長孫婄鈺扶著夏芸韻起身更衣,易太被趕出來門外,陳塵則來到了羽嬈的房間。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走那去?”


    “退房,換個地方住!”


    羽嬈還坐在床頭手持繡針,如若編製辮子一般,將暗紅色的絲線鎖在錦帛之上,片刻已有半隻花形。


    陳塵暗自讚歎,這女人跟夏芸韻簡直就是兩個極端,性情嫵媚開朗,又懂得琴樂歌舞取悅男人,就連女工也做的如此精致,看來這琴宗培養弟子,專注的便是將女人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公子喜歡?”羽嬈將手中布料拿起來放在陳塵身前比劃,手裏比劃著尺寸,給陳塵量肩寬體距,像極了要為自己丈夫做衣服的妻子。


    陳塵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忙退了一步,一個能無聲無息下毒的女人,突然與之親密可不是個令人愉悅的過程。


    “噗!”羽嬈掩嘴而笑,挑眉看了陳塵一眼:“真不知你平日裏的老成是裝的還是真的,竟然害怕羽嬈一個弱女子。”


    “你可不是弱女子!”陳塵瞥了瞥嘴。


    五人一行退房來到了柴陵西北角,這裏其實也是一所客棧,隻不過住處與茸閣不同,是以獨立院落為主,而且也是握在鐵算子手裏的。


    凡是柴陵的所有不論商鋪還是住所,幾乎沒有買賣的定契,都是臨時租付的契張。


    這樣雖然可以給淳公無比豐厚的收益,卻也會導致柴陵的人在這裏並沒有什麽歸屬感。


    陳塵確實有些看不懂柴陵這個以商為主的經濟政策,確切的說他還不太了解柴陵的背景或者說淳公的目的,畢竟經濟是多變的,隻有適合當地的才是最好的。


    但不管淳公如何神秘,他的目的是什麽,陳塵目前能辦到的就是看穿他所有製度的漏洞,再加以利用,便是他推翻淳公的最大資本。


    做到這一切,都還有一個前提,就是他必須站在淳公麵前,他必須可以調動這些資源。


    而想要站在淳公麵前,並且調動這些資源,他已經從鐵算子身上找到了方法,隻待循序漸進即可。


    五人最終選擇了最偏僻的一所獨院,一個月需交納的費用竟然高達五千銅幣,這可比一半的商鋪都來的貴,讓易太大呼心痛,狠狠的罵了鐵算子一路。


    院裏也非常簡陋,黃土地,外加一套石桌石凳,連一顆樹苗都不曾栽種。


    圍繞著主堂一共有三處臥房。


    猶豫羽嬈和長孫婄鈺的堅持,隻能將她們兩人分散在兩所臥房中。


    易太則被安排在了大堂,隻能委屈一下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夏芸韻立刻提出反對,連少爺的敬稱都省了。


    “啊!”陳塵一臉正氣,沒聽懂她的問話是何意思。


    “行...行吧,既然是為了解毒,就聽你的吧!”夏芸韻低下了頭,鐵麵之下燙紅的臉頰,按照這個房間分配來算的話,那最後一間房就是她和陳塵共處了。


    可接下來的事就讓她有些接受不了了。


    陳塵吩咐易太準備了大量的草垛和布料以及一根鐵鏈鐐銬。


    將草垛盡數堆在牆壁上,用布料包起來,唯有一處活口可以透過陽光。


    “把手腳伸進來!”陳塵打開鐐銬,向夏芸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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