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似乎並沒有受到張溫獻禮的影響,相反因為明帝句瓊長弓的現世更加熱鬧。從修煉心得到秘境傳聞,從名人名事到小道八卦,蘇小小扮作傳菜夥計不時的遊走於各個角落,聽了一耳朵的瑣碎消息。


    “聽說鹽城胡氏的女兒失蹤了好久,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胡氏那麽多女兒,誰知道失蹤的是哪個?”


    “就是那位以張城主為榜樣,學張城主離家出走,獨自闖蕩的胡玥胡小姐啊。”


    胡玥?


    蘇小小聽到這個名字不著痕跡的停了下來,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胡玥是鹽城胡氏的女兒,難怪她當時說能夠和大楚皇室說上話,敢情是因為家世雄厚啊。


    鹽城胡氏在一品世家中居末流,被同階世家排擠,又被二品世家覬覦位置,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最關鍵的是幾百年前的新安城是鹽城胡氏的地盤,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成了平南張氏的勢力。


    嘖,這就有意思多了。


    “我聽說這位胡小姐一直自稱自己是散修。”


    “唉,有時候真看不懂這些世家子弟,明明已經有了很好的出身,怎麽一個個都那麽想不開去當那個散修呢。”


    “怕不是個個都以為自己是無方仙者或者張城主吧。”


    “道友這就說笑了,無方仙者當年是什麽情況,楚家自己作孽。至於張城主……”這人端起酒杯欲言又止,最後意味深長的說:“終究是一個女人,難不成真能離了家族?更何況也不是誰都有本事和楚仙者有過深的來往的。”


    蘇小小轉過頭看向說話那人,麵容清瘦的能夠明顯看到兩邊的顴骨,一雙眼睛陰鬱沉悶,毫無裝飾的樸素長衫罩在身上顯得過於寬大,尤其是他的左袖空蕩蕩的垂掛在一側。光從外表看,這名男子就是一副陰氣沉沉的模樣,在這生辰宴裏顯得格格不入。


    可奇怪的是,似乎並沒有其他人覺得不對,甚至連張臻從他麵前敬完酒也沒發覺異樣。


    忽的,這名男子轉過頭對上蘇小小的雙眼,唇邊挑起一抹涼薄的笑容,一雙眼睛閃過一道紅光,冰冷的看著蘇小小。


    ‘丫頭,看夠了嗎?’


    收到傳音的一刹那,蘇小小頭皮發麻,身體繃直,下意識的就想喚出靈劍。好在宴會突發情況成功吸引了她的大半注意,她舒了口氣,將那股子的戰栗壓回去,再望去那個位置時,位置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師弟!”


    說話的是杜雲,在蘇小小走神的短暫時間裏,顧紹軒已經拔出了孤照劍攔住張溫想要離場的腳步。在張溫的身後,是虛弱的看似馬上要暈倒的張臻以及扶著她紅著眼憤恨的看著張溫的張台。


    “顧道友,請問這就是你們天和派的規矩?”張溫一點也不害怕,看向顧紹軒的眼睛裏充滿了挑釁,似乎篤定他不敢真的動手。


    顧紹軒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說:“方才已經說了,有人故意投毒。所以在查明真凶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張溫氣笑了,說:“這位是我的姑姑,我的長輩,難不成你以為是我投毒的?”


    杜雲接話說:“張道友,這話就不對了。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更何況張城主是您的姑姑,她出了事,你留下照應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見張溫想要開口,杜雲連忙繼續說:“我相信若是張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女兒中毒,相信定然會心急如焚,想必也會讓張道友留侍疾的。”


    道理沒錯,但張溫卻終究是氣不過,嘴硬說:“好,既然每個人都有嫌疑,那麽你們天和派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清白的。”


    顧紹軒沒有接話,看向張台,張溫、杜雲以及其他赴宴修士都一樣。宴會是張台主動攬下操持的,他是負責人,同時他還是新安城的少城主,即便平日裏大家對這位少城主的能力表示質疑,但隻要張臻一日沒有發話,關鍵時刻就隻能由他出麵主持大局。


    張台大概是頭一次被這麽多人注視,這些人投來的視線有善有惡,有期待有看好戲,還有的是在等他出醜。他下意識的搜尋蘇小小的身影卻一無所獲,張溫又催了他一聲,張台暗自凝神說:“確實如天和派的杜道友所言,既然我母親遭人毒害,那麽在查明真相之前就隻能委屈各位了。”


    不少修士都私底下開始有些不滿,張溫聽了這些人的竊竊私語說:“表弟,不是表哥不相信你。隻是查真相總需要個時間吧,總不能這麽多道友都在這裏等著吧。”


    張溫的話引起不少共鳴,張台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鎮定的說:“諸位不必憂慮,半個時辰之內,定然能給諸位一個答複。”


    張溫有些驚訝的看著張台,張台接著說:“我先送我母親去休息,柳叔,麻煩你幫我招待諸位道友。”


    柳天問點頭說:“少城主放心。”


    柳芙狀似擔心的說:“仲羽哥,你快送臻姨回去吧,這裏有我爹呢。”


    張台眼神微閃,帶著幾個人一起送張臻回去。幾人走到酒樓的一個房間門口時,蘇小小早已等在那裏,張台沉默的望了她一眼,抬腳進了房間,將張臻安置好後揮退家仆,看向蘇小小說:“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蘇小小從早已準備好的食盒裏取出一碗湯水,遞給張台說:“給。”


    張台猶豫了會兒,隨後接過扶起張臻喂她喝下,張臻的臉色明顯有所好轉。張台鬆了口氣後,忽的靈光一閃,看向蘇小小說:“你……你們是故意的。”


    蘇小小挑眉,舉起雙手無辜的說:“這可和我沒關係,都是張城主的意思。”


    張台神色複雜的看向張臻,隨後一言不發。蘇小小心裏嘀咕著會不會受打擊太大了,這時候元元從窗戶縫裏鑽了進來,跳到桌子上說:“和預想的一樣,那個百毒丹有問題。”


    蘇小小驚訝的看著它:“你嚐了?”


    元元翻了個白眼說:“怎麽可能,我就是聞了聞。”


    張台從幾句話裏推斷出了前因後果,疑惑的看著元元說:“光靠聞就知道了?”


    元元挺了挺小胸脯說:“可別小看我的鼻子,味道雖然淡,確實有著柳芙身上佩戴的香囊味道。我去了柳芙的房間翻到了同樣的香囊,拿去給天和派的杜雲檢查了下。”


    張台問:“結果呢?”


    元元回答說:“算是香料的一種,不過這種香料很罕見,常被作為藥引被皇室宮廷使用。”至於是用來幹什麽,前世看過不少宮鬥劇的元元和蘇小小來說倒是腦補出了不少東西。


    張台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蘇小小想說什麽結果又咽了回去,囑咐了元元幾句後就默默地跟在張台後麵。


    張台邊走邊說:“你就不打算說什麽嗎?”


    “這算是新安城的私事吧,我一個外來人怎麽好說什麽。”蘇小小視線看向一邊說:“城主答應我,幫她演出戲就給我散修聯盟的推薦函,我一點都不吃虧啊。”


    “我要你接下來配合我演一出戲。”張台突然轉過身看向蘇小小,蘇小小淡淡的來了一句,“有什麽好處呢?”


    “沒有好處,但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以謀害城主的罪名關押你。”張台的臉上依舊有著初見時的高傲,自信的說:“你應該知道,如果傾盡整個城主府的實力,你是逃不掉的。”


    蘇小小神色有些古怪說:“……可我不是真凶啊。”


    張台說:“但如果你不配合我,那麽抓不到真凶的代價就是需要個替罪羊。”否則新安城的威信會因城主中毒而找不到真凶遭到質疑。


    “好吧。”蘇小小怔愣了會兒點頭同意,又補充說:“事成後我能要個獎勵嗎?”


    張台沒有答應轉身走向大堂,蘇小小聳了聳肩表示無奈跟了上去。大堂裏的人見張台身後跟了一名穿著侍女裝的女子,好奇的打量著,張溫見此率先說:“表弟,這女人該不會就是罪魁禍首吧,看樣子像個廚娘。”


    蘇小小尷尬又不失禮的笑而不語,心裏將張溫按地上捶了不少次。顧紹軒剛把孤照插回劍鞘,聽了張溫的話扶劍的手微微一動,不是杜雲攔得快這劍恐怕得又一次架在張溫的脖子上。


    張台朗聲說:“恰恰相反,是這位姑娘出手救了我母親,連同母親多年沉屙的舊毒也一並散了。”


    張台轉身衝蘇小小深深鞠躬說:“多謝姑娘大恩大德。”


    蘇小小側身避開說:“少城主多禮了,舉手之勞罷了。張城主修為深厚,想來不日就能痊愈了。”


    兩個人一唱一和弄得和真的似的,其他的人或信或不信,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後黑手信就好了,哪怕他們不信,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定會找機會去檢查的。


    張溫的笑容似乎有點勉強說:“既然姑姑沒事,我也放心了。看來今天回去也能給祖父一個交代了。”


    張台驚訝的看著張溫:“表哥何必走的這麽急。”


    張溫心間一沉,隻聽張台站在大堂中央,衝赴宴修士說:“今日是我新安城待客不周,讓諸位掃了興。若諸位不嫌棄,可在這百味居小住一日,明日我再代家母招待諸位。”


    張台都這麽說了,事出有因,大部分修士也就順著台階下,也算給張臻和新安城麵子。隻有少部分修士實在是抽不出空就先行離去,張溫礙於身份自然不會走,隻得硬著頭皮住進了城主府的客院。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張溫住的客院是離主院最近的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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