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穀主平淡無奇的臉龐沒有一絲美感可言,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在看著你的時候,你甚至能夠感覺到那灼熱的滾燙。


    “不知穀主此話怎講?”我吞了吞口水,勉強維持著麵上的笑容問道。


    此時與她的交談尚且和善,委實是懼怕她不經意之間拋出幾個暗器,我又是個不會武功之人,豈不是會死得很慘。紫纖楚涼雖然會武功,卻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我。


    老穀主付之一笑,幽幽道:“念在你們這般誠心的份上,本穀主便指一條明路。”


    她隨手指了一個方向,淡淡說道:“這橫絕凰令便在裏麵,你們若是想要,自己去取便是。”語罷,她回到了位子上安逸地坐著,笑的卻是花枝亂顫。好不容易止了笑意,聲音卻更為幽遠。


    “我就在此處等你們。”


    紫纖冷冷說道:“你若是欺騙我們,成心置我們於死地,該當如何?”


    老穀主渾不在意地說道:“那隻能說明,這鳳凰花傳人也不過如此,死了也好。”


    楚涼拱手道:“多謝穀主提點。”


    我默默朝她方才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扇鐫刻著鳳凰花花紋的石門。我不知不覺走了過去,突然想摸一摸石門上的花紋,手不小心摸了上去,突然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未及細想便稍稍施力,豈料腳下一空,直直墜落下去。


    “然兒!”


    “徐徐!”


    我隱約聽見兩道焦急的聲音,可此時已來不及顧及太多,誰曉得這機關在腳下呢?所幸這地方並不深,我以極為不雅的姿勢躺在地上,舒緩了一下情緒,立刻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我抬起頭時,發現那個開口已關閉。在底下等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有人下來,更聽不見任何聲音。我隻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突然不曉得踩到什麽東西,腳下一個踉蹌,若不是眼疾手快扶住了旁邊的牆壁,險些摔了個狗啃泥。


    借著亮光瞅了一下方才絆我的物事,心中一個哆嗦。


    那是個白花花的骷髏頭啊!


    確切地來說,這一路都是骷髏頭。我的眼神素來不大好使,隻是方才不幸踩到一個,才會注意起這些個物事來。


    隻是此時,我寧願自己不曾去注意。因為此情此景委實過於奇異,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看來也曾有許多人來過此地,隻是無一人成功地走出去罷了。


    正想著,我忍不住抬腳,順著燭光的方向走去。


    我墜落的地方類似於一個小角落,走了十來步,眼底的明亮越來越多。麵前是一個能容納兩三個人橫行的通道,隻是與普通的山洞有著極大的不同,就連這通道都裝飾得金碧輝煌的,牆壁上每隔一段便會掛著一盞明燈。


    事實證明,有時候,不惹事生非最為簡潔明了的方式便是不要起好奇心。可想我一個從來沒有什麽好奇心的人,突然好奇一下,便孤身來到了此處。紫纖與楚涼皆會武功,有他們在,也好保護我一二,如今可好,兩個會武功的人在一處,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倒打了頭陣。


    雖說著地方不深,但是我墜落下來也摔得不輕,方才因為緊張尚且感受不到什麽疼痛。現在才感覺到一寸寸地疼,委屈巴巴地皺了皺眉。一瘸一拐地穿過寬闊的通道,誰知這通道悠長,我不知走了多久,也沒有見到盡頭。


    ……


    我有些泄氣地沿著牆壁緩緩坐下,嗓子有些幹,莫名很想喝水。短短的時間內,我想了很多事。


    我還發現自己原來從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從前我期望尋一貌美郎君,過神仙眷侶一般美好的日子,每日柴米油鹽也好,清風霽月也罷,隻要逍遙快活,溫柔自在,便是辜負這天下又有何妨。


    可這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改變,從楚涼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開始。從一相遇,便注定了這命運的千姿百態。我好像不再想要碌碌無為的生活了,我想要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在屋簷下低頭不語,甚至連每一句話都要細細思量。


    我似乎是受夠了這樣慵懶安逸的日子,可這卻是我從前無比喜愛的生活。


    稍作休整,我理了理鬢旁的碎發,環視四周,這樣走下去,若是未被暗器殺死,也會被累死的。或許,這牆壁上會有什麽機關也說不準!


    我站起來,在牆上一通亂摸,可惜觸手盡是一片粗糙,毫無機關可言。我摸著摸著突然摸到一處突兀,未做多想便按了下去,誰知一根長箭“唰”地一聲衝了過來。


    我反射性地跪了下去,誰知膝蓋磕到了一處突兀,整個人跌了下去。在跌下去之前,長箭與後背擦肩而過,委實是危險之至。


    我往前探了探頭,發現有一架梯子,順著梯子爬下去,是與方才那一層截然不同的風格。方才那一層雖金碧輝煌的,卻如同沒有盡頭一般,怎麽走都走不完。相比之下,這一層顯得更為氣派一些。


    燈火通明,兩旁是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房間。牆壁上雕刻著絕美妖嬈的鳳凰花,我隨意走進一個房間。竟發現這個房間更像是書房,而牆壁上擺放著一幅幅畫卷,我忍不住湊上前細瞧。


    畫上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明黃的衣袍逶迤及地三尺有餘,頭上戴著一頂做工精致的冕旒,垂下的珠簾雖遮擋了她半張容顏,那微微勾起的唇畔依然能夠讓人心生敬畏。


    她微微抬起蔥指,也不知是指向何處。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何我覺得自己與這女帝的容顏有幾分相似?


    畫卷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因著年代太過久遠,我隻能依稀辨認出:吾愛橫絕四字。


    橫絕,橫絕,女帝橫絕。


    我看到一張畫卷上女帝神情悲痛欲絕,甚至隔著畫卷,我都能夠體會到那濃濃的悲傷。不得不說,這畫畫之人技藝委實高超。女帝隻著一件尋常衣衫,眸露絕望地看著一個方向,畫畫之人似乎刻意隱瞞了什麽,而這畫亦是畫了一半,藏了一半。


    畢竟,單憑這幅畫,我委實猜測不出女帝望著的方向是何處。


    值得一提的是,下一幅畫上,女帝隻著曼曼輕紗,慵懶地單手撐頭,倚在榻上,而她的胳膊上有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鳳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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