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一直在流,滴灑到很多地方。


    原亮很有些鬱悶,老子到底是什麽狗屁命運,幹嘛老被人殺?


    一路狂奔,嗖的一下消失不見,原亮掉進地窖之中。


    地窖裏是白菜,踩到白菜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趕巧,房門打開,吱呀一聲;又趕巧,遠處傳來鑼聲:“天幹物燥……”


    箭手追來這裏,忽然沒有了聲音、沒有了身影……箭手站在牆頭上四外觀望。


    適才房門打開,走出個端著馬桶的少年,感覺牆頭有什麽東西,抬頭看:“賊啊!”


    一聲大叫,臨近幾戶人家傳出響動,有男人拎著棍子出來:“在哪!”


    少年指向牆頭……


    箭手輕歎口氣,縱身跑遠。


    “是飛賊。”男人打開院門衝出去:“有飛賊啊……”


    更多人開門出來,箭手隻得離開這一片居民區。


    原亮在地窖裏養傷,六味丹忘記給林一,趕緊拿出傷藥,一部分吞下,另一些粉末灑在傷口上。


    然後就是等待,地窖外麵很多人裏裏外外跑動,二十分鍾後放棄搜找,三十分鍾後才安靜下來。


    原亮多等好一會兒跳出地窖。


    處理過的傷口不再出血,用白菜葉子糊在傷口上,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看見屋簷下掛著鹹魚,把白菜葉子換成鹹魚,在傷口處蹭蹭,改換方向繼續狂奔。


    一口氣跑到一條大河前麵……這是西郊?


    管不得那麽多,脫掉外套跳進水中清洗,上岸穿衣繼續西行。


    到處一片昏黑,原亮盡量不發出聲音,可是黑暗中,那一種飄忽的腳步聲顯得那樣清晰。


    終於,前麵傳來鳥叫蟲鳴聲,是一片樹林。


    跑進去低頭尋找,找到三株小草,折斷擠出汁液抹在手上,輕輕塗在傷口周圍,掩蓋住魚腥味道。


    繼續前行,在黑暗的樹林中高一腳低一腳的走,直到尋到另一種花,又有另一種草,才轉往北行。


    他的皮膚特別結實,荊棘劃不出痕跡,可一層內甲、一層護身衣、加上堅硬皮膚都沒能擋住箭手一箭,說明箭手確實厲害。


    北行很遠是一座山峰,轉往回跑。


    這個世界,應該很少人會在黑夜的樹林中行走,因為太黑、太危險,在黑暗的樹林中什麽東西都沒有,隻有危險。


    原亮顧不得那麽多,他必須在今夜回去武院,若是等到天亮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這一夜就是這樣奔跑,一個是不熟悉路,一個是繞的實在太遠,整整跑一夜才回到青雲武院附近。


    在樹林中采摘的花朵,在走出樹林的時候撚成花汁塗在身上;等跑出二十幾裏地之後再塗抹另一種草液。


    每一種汁液都味道濃濃,即便是掩蓋了剛才的味道,可新的味道更加刺鼻。


    也許沒有必要這麽做,大半夜的不會有人追蹤。可原亮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不會追蹤上麵,他必須要更加積極一些。


    一路行來實在太遠,走進街市的時候天都亮了。


    街上行人不多,開著三家早點鋪子,還有七八輛早點推車,此時出現在街上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買早飯。


    原亮鬆口氣,再走幾步就安全了。


    大步跑向牌樓。


    牌樓下麵有一排早點車,他們會一直待到中午收攤。


    在羅方閣對麵店鋪前麵蹲著一個老大爺,一件灰布衣服,有些淩亂的頭發。


    原亮已經很小心很注意了,時刻觀望周圍情況,眼看就要走進牌樓之內,那個老大爺站起身,身影一晃出現在原亮身前。


    原亮急忙後退,老大爺一掌拍中他的胸膛。


    身體倒飛,在倒飛過程中,仰天一道血霧噴出。飛到十幾米外,原亮轟的一下砸在地上,地麵石板被砸碎。


    中了這一掌,躺在地上的原亮動都沒法動。


    老大爺身影一晃再次來到原亮身邊,抬手又是一掌。


    從高往低打、從上往下打,這一掌拍下去,原亮的胸部凹了一塊,哢嚓哢嚓響了幾聲,原亮又是狂噴鮮血。


    老大爺冷冷掃了原亮一樣,身影朝遠處跑去。


    老大爺走了,原亮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牌樓下有武院的黑衣護衛,早上是六個人值守。


    看到這麵打起來了,六個人快速跑來。


    “救人!”喊話那人追向遠逃的老大爺,另外五人摸出急救傷藥塞進原亮口中,抬起跑進武院。


    那老大爺大概是以為原亮已經死了,連續兩掌拍在胸口,打斷骨頭不算什麽,原亮的胸口和臉上全是血。


    原亮當然不會死,隻是……內甲徹底廢了。


    抬去醫堂,早上值守的醫師姓王。


    解開衣服看見原亮傷勢,稍稍估量一下:“你真是命大。”


    何止命大,如果不是內甲、護身衣、堅硬皮膚、骨骼,還有不動如山的功法這許多防護,原亮早不知道死幾次。


    可惜了,那麽硬的內甲,那麽硬的皮膚和骨頭,在真正的高手麵前,連個屁都不算。


    原亮很清醒的看著王醫師在救治自己,也是眼睜睜看著內甲被拆開,護身衣被切開。


    一般剪刀剪不動護身衣,是特意跑去外麵借了一把寶刀回來。


    切開的時候,王醫師比原亮還心痛:“這麽好的東西,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切開護身衣,鮮血瞬間湧出,胸口塌陷,起碼有六根骨刺穿破皮膚露在外麵。


    這還能活麽?醫房裏幾個人有些緊張。王醫師小聲問話:“痛麽?”


    原亮回話說不痛。


    王醫師盯著一直在流血的傷口,好像是沒什麽大問題?


    再檢查一下,看著右肩傷口有點為難,這地方怎麽處理?肌肉都斷了!


    還是先解決重要問題!


    拿刀切開皮膚……醫刀竟然有些切不動,要用很大力氣才能劃出個口子。


    王醫師看著手中晶亮的醫刀,想了想,換成方才那把寶刀,用火燒過刃口,用力劃下,又是一股鮮血流出。


    切開很大一個口子,原亮竟然沒有反應?


    王醫師又緊張了:“不痛麽?”


    “痛。”


    “痛怎麽沒有反應。”


    “忍著呢。”


    “你強。”王醫師放下寶刀:“接下來會更痛,吃了它。”


    王醫師衝身邊一個女孩點頭,女孩拿過來一顆黑色藥丸。


    原亮想了一下:“不吃。”


    “真的非常痛。”


    “痛了再吃。”


    “你確定。”王醫師多問一句。


    原亮說確定。


    王醫師搖搖頭:“希望你能挺住。”


    去旁邊屋子洗手,清潔幹淨後重新回來,帶上一副白色手套:“知道是什麽麽?”


    “不知道。”


    “這是天蠶絲混著龍魚晶膠做成的手套,一副就是二十多萬。”王醫師開始拚骨。


    先掃撿碎骨,清理出空間觀察心髒。


    王醫師有點不敢相信,心髒上麵竟然沒有傷口?隻有幾道劃痕?


    運氣這麽好?


    多觀察一會兒,確認心髒沒問題,開始拚骨,把斷掉的骨頭一塊塊拚在一起,整個過程能疼死人,原亮卻隻是流汗,臉色煞白,身體硬是一動不動。


    王醫師一直在觀察原亮,隨時準備停手,意外發現這個小光頭不是一般的堅強,始終不出聲,身體也是動都不動一下。


    王醫師看傻了,邊上幾個人也有些傻眼,這個小光頭……是人麽?根本就超出了人類極限好不好?這麽痛竟然沒有反應?


    原亮不是沒有反應,是被淬體丹熬了三十二天,已經變“強大”了。可以說是經曆過世上最疼痛的疼痛,拚骨雖疼,隻是幾下而已,有的是時間讓疼痛消去。


    沒多久,骨頭全部拚接完成,在斷骨處塗上一層白色藥液,讓兩個女學生一左一右拉開皮膚,將傷口盡量扯開,露出斷骨。


    原亮還在忍,王醫師盯著他看:“你是不是打小就不知道痛?”


    “痛。”原亮咬牙吐出一個字。


    這個反應才對麽,王醫師滿意了放心了,這一種熟悉的感覺啊……


    晾了十幾分鍾,王醫師用另一種藥液清洗斷骨:“方才那個是接骨水,現在要清洗掉外麵的一層,這些玩意都不好,留在身體裏終歸是個麻煩。”


    如同他說的那樣,在清洗過接骨水之後,又用另一種藥液清洗一遍,第四遍是清水:“知道麽?這個水跟你喝的不一樣,是蒸出來的,特別幹淨。”


    原亮沒有力氣說話,閉著眼睛咬著牙,假裝自己是死人。


    跟著用清水清洗第五遍,這才合上皮膚。


    把皮膚對在一起,王醫師拿出針線:“玩過這個沒有?”


    這一片傷口啊,王醫師好像繡花一樣一點點縫補,當終於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看著縫口處,王醫師忽然怔住。


    邊上的兩個小姑娘也有些意外。


    被抻扯拉伸的皮膚合到一起之後,在胸口處竟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圓形印記。


    圓形呈淡紅色,內裏一圈金色。


    王醫師看了好一會兒:“你叫什麽?”


    “原亮。”


    “真名?”


    “嗯。”


    王醫師不說話了,琢磨琢磨,讓其餘人離開醫房。


    原諒問怎麽了。


    王醫師問話:“大都人?”


    “不是。”


    “學什麽的?”


    “丹院。”


    “丹院……你老師姓什麽?”


    “我老師有好幾個,金老師、封老師……”


    “哪個關係比較好?”


    “李師,李仙兒。”


    王醫師點點頭:“你先休息一會兒。”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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