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純要去梧桐山吃魚,其他兩人也同意,秦珍什麽也沒帶,總不能讓他們用手吃魚,想想三位氣質風華的大帥哥坐在地上啃魚,這畫麵有些毀形象呢,於是在街上添了鍋碗調料,三人帶著秦珍騎馬而行。


    自鳳陽王頒布那兩條召令,大街小巷人潮如湧,百姓皆在談論此事,有些百姓已要在行動,拿著行李,拖家帶口欲領了補償銀錢離開梧桐鎮。


    “那些士兵在幹嘛?”秦珍指著將幾十名百姓圍起來的士兵問鳳陽世子。


    “那是送百姓離開的黑甲軍,百姓們領了銀錢,路上防止有人打劫,父王便派了士兵,統一護送。”


    “去哪兒都送?”秦珍又問,“京城也行?”


    “想哪兒去了,他們屬鳳陽郡百姓,頂多去鳳陽郡內其它鎮子暫時落腳,半年後仍要回來的,走遠了還得了,柳林鎮空的地誰來種,房子不要了。”風純解釋說,又問秦珍,“你家有沒有地?”


    秦珍搖頭,“沒有。”


    風純神秘的一笑,“這回說不定就有了。”


    秦珍想到手中的銀票,當即得意道,“那是當然,我還想請你們幫個小忙,我想置些地啊莊子之類的,給哥哥和小弟添些產業。”


    “小姑娘家家的,還給哥哥弟弟添產業,說出去沒的被人笑話死,再說,我要說的又不是這個。”


    風純目露戲謔,臉上噙著抹壞笑,娓娓說道,“鳳王叔的詔令一出,柳林鎮百姓們為了多領銀錢,家裏人口多的,幾世同堂的,兄弟幾房的,最好的法子便是分家,尤其是家裏超過三兄弟的。”


    “真的,哎呀,我怎麽沒想到。”秦珍樂得大笑,拍起風陽王的馬屁,“王爺真是高材,高見,他這詔令一出,不知解放了多少家庭苦痛與矛盾。”


    鳳陽世子聽了一頭霧頭,不解其意,“這是如何說的,難道不是該難過。”


    “當然不是。”


    秦珍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我曉得古人講究多子多福,幾世同堂團圓安樂,但是,俗話說,樹大分枝,這個道理隻有真正的明白人才懂。


    那些婆婆壓製媳婦兒,管著兒子所有事,偏心這個,打壓那個的事還少嗎,不說別家,就我家,父親在時,祖父祖母一心偏袒父親,父親失蹤,我們就成了吃白食的野孩子,便是沒有父親,祖父祖母仍最偏心小叔,難道兩位伯父心裏沒有不滿。


    兩位伯娘被祖母呼來喚去,想罵便罵,也虧得伯娘們厲害,擱在別家,婆婆打死媳婦,一句不孝便抵了罪孽,媳婦死了也是枉死,做了鬼還得背負不好的名聲,伯娘們心裏的怨氣日積夜深,孫輩們的心自隨父母,受到不公,心裏怎能沒怨言。”


    一通長篇大論,秦珍呼了口氣,做最後的總結,“所以我說分家好,大家分開各過各的,好壞自己承擔,矛盾和苦痛相當就會少許多。”


    鳳陽世子與衛末從未聽過這種有誖孝道的言論,自古以來,公公婆婆管兒子媳婦,媳婦孝順婆婆天經地義,到了秦珍的嘴裏,卻成了引起家庭矛盾的最大禍手。


    “你說的那是偏心眼的惡婆婆,並非天下婆婆都這樣,明事理的婆婆不會做這種蠢事的。”鳳陽世子想到自家母妃,倒沒這方麵的擔憂。


    “珍珍說得對,天下婆婆皆一般,”風純咬牙切齒,“聽說我母妃就不得太後歡心,曾數次刁難於她,還逼我父王娶她家娘家侄女,太後多明事理的人啊,父王不從,遠赴邊關,沒多久就掛了,母妃受不住打擊殉情自殺。


    太後毫無悔改之心,逼父王不成,又以死相逼皇伯父,皇伯父對父王之死,心存怨言,聖旨都沒下,一頂小轎將太後娘家侄女抬進宮,放置在最偏僻的角落,十幾年不聞不問,那女人也識趣,不吵不鬧,日日抄經念佛,我來之前,皇伯父好像有意放她歸家,還要幫她擇良婿。”


    十幾年,女子一生最美的年華,秦珍忍不住道,“你皇伯父牽連無辜,那女子真慘。”


    “錯,她才不慘,是她貪慕虛榮,攀附父王不成,又想入宮做後妃,活該。”


    風純提到這個就有氣,父王的死,太後的侄女亦是其中推手,她活該十幾年守寡。


    太後從不幹政,也不管皇伯父後宮之事,唯獨被這個侄女給迷了心竊,鬧死鬧活的要將她許配給自己兒子,不要就硬塞。


    說太後明事理,她卻把侄女看得比親兒子重,糊塗之極。


    “珍珍,以後,你一定要找個家裏沒有婆婆的人嫁,不然,就你這臭脾氣,誰受得了你。”


    仿佛方才那個談及父母,眼露悲意的少年不曾存在,風純麵色如常的同珍珍打趣。


    談之嫁人,秦珍不是原身,非尋常閨閣女兒,一點也不害臊的直言不諱,“嫁人有什麽好,縱然沒有惡婆婆,喜新厭舊,負心薄幸的男子還少,我不要,等我長大了,武功再高些,便去遊曆這片世界的每一處,踏遍這裏的山山水水,以後老了,再找一處桃源之地安渡晚年,此生足已。”


    衛末蹙眉,“你這小丫頭,說話老氣橫秋的,因為怕就不嫁人,方才踹西涼攝政王的勇氣哪去了。”


    “不如,你長大了嫁給我吧,我家沒有惡婆婆,我也不喜新討舊,如何?”


    風純語出驚人,鳳陽世子與衛末呆若木雞。


    秦珍聞言差點讓口水嗆道,頓時柳眉倒豎,“想得美,你家沒有惡婆婆,卻有一位比惡婆婆還厲害百倍的老佛爺,我嫁不起,真是多謝你的美意。”


    最後幾個字,她是一字一頓,從牙根裏擠出來的。


    衛末也在旁邊起哄,“太後未必不會幫你指婚,我記得,太後兄長家的兩個孫女已成年,據說長得如花似玉,在京城頗有美名。”


    “美得他,本郡王娶誰都可以,唯獨不會是太後娘家的侄女,若逼我娶,我就殺上劉家,看他們有幾條命同我鬧。”風純狠狠的說,他氣得一拍馬鞭,秦珍後腦撞上他胸口,頓時眼冒金星。


    “混蛋,你心裏有怨,拿馬兒撒什麽氣,它又沒招你惹你。”


    風純人來瘋,秦珍越罵,他越驅使馬兒狂奔,很快將衛末與鳳陽世子拋在身後。


    衛末凝眉遠眺,問旁邊地鳳陽世子,“太後可會故計重施?”


    鳳陽世子沉吟半響,麵色冷然,“難說,以她固執偏激的性子,再考慮到劉家如今的處境,皇上對劉家態度不明,劉家想改變目前的處境,聯姻是最快捷的法子,湯圓是她養大,亦是最合適的人選。”


    “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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