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福走後,秦家人卻鬧開了,秦家大房和二房跟天塌了似的,秦大福哭喪著臉,“爹啊,老三這意思是不會管我跟老二,這咋行,家裏房子和地都賣了,他不管,叫我們兩家喝西北風去。”


    秦二福也說,“是啊爹,老三咋能這麽不講兄弟情份,就算他怨我們對珍丫幾個不好,總歸把他們養大了,這一點他得承認吧。”


    吳氏撇嘴說,“我看是老三發達了,做了伯府女婿,不想認咱們這鄉下來的窮親戚。”


    “你給老娘閉嘴,老三又沒說錯,分了家,各家過各家的,哪有靠兄弟養的道理。”


    秦王氏又恢複了以往的氣焰,反正她三兒子不管誰都不會不管她這個當娘的。


    “娘,話不能這麽說,我們也沒說全靠老三養,我和老二有手有腳,楚京機會多,到時候找份活幹,養家指定不成問題,眼下不是小寶和仁兒都考中秀才了嘛,往後還要考舉人,這俗話說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老三做了伯府女婿,有他做靠山,小寶和仁兒以後的仕途也順些。”


    秦大福腦子轉得快,知道以退為進,他想得好,管一兩個是管,管一家子也是管,真要遇上什麽,老三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麽說服老三,讓他們留下來。


    “對對,我們不用老三養,隻要他管管小寶和仁兒就好。”李氏忙說,隻要她家仁兒以後做了官,大房照樣發達。


    站在父母身後的秦貴仁又急又無措,巴巴的望著祖父,三叔說不管大房二房,他心都涼了。


    伯府女婿,雖是上門,以後也是可以繼承爵位的,何況他打聽過了,三叔現如今可是五品榮威將軍。


    有這背景,秦家還費心巴結那絡公子作甚,絡公子反過來巴結他還差不多。


    秦貴仁此刻悔死了,隻恨之前為何那樣對二堂弟幾個,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


    來的路上,一家子合計過,三叔心裏有怨,他們好生認錯就是,卻沒料到,三叔根本不給他們認錯的機會。


    “爹,您說句話呀。”秦老頭半天不吭一聲,秦二福心急,忍不住催促。


    “急什麽,他說不管就不管了,有我和你娘在,你們把心放肚子裏。”


    秦老頭老神在在的背著手往屋裏走,他有自己的盤算,從決定把家裏的房子和地賣掉,孤注一擲的帶著一家子來楚京,他就已經想好了後麵的路該怎麽走。


    秦大福等人見秦老頭半點不心急,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們慢慢冷靜下來。


    也是,有爹和娘呢,老三不管他們,也得看爹娘答不答應。


    ******


    李三福回到府裏,立刻去見了他嶽父慶原伯,老家人來楚京的事根本瞞不過嶽父,不若主動坦白。


    慶原伯確實知道了,在女婿家裏人找來的前一天。


    李三福跪在地上,把前因後果說完,垂首望著地麵,靜等嶽父發話。


    慶原伯寫完最後一個字,筆擱回筆架,施施然地開口,“說完了?”


    他語氣聽不出喜怒,越是這樣,李三福越不敢掉以輕心,他見過自家嶽父狠辣的一麵,表麵不動聲色,其心思之深,朝中人背後稱他老狐狸,不是白叫的。


    李三福,“是。”


    慶原伯,“那你隱瞞娶妻生子一事,意欲何為?”


    李三福,“小婿並非蓄意隱瞞。”


    真說起來,這事怪不得他,當年他無意中救了出城進香的李氏,被李氏緾上,準備返家的前一天,突然被帶進慶原伯府,讓慶原伯按著頭與李氏拜堂成親。


    那時阮氏離他而去,他傷心欲絕,又被強迫做了上門女婿,心頭的怒氣可想而知。


    一開始,嶽父問他什麽,他都不理會,後來和李氏過起日子,又了解了嶽父的為人,他便不敢說了。


    再後來他想和李氏坦白時,李氏又做出那種事,他便徹底斷了將此事告知李家父女的念頭。


    李慶眯起眼,神色不善,“你還有苦衷了。”


    李三福手指摳著袍角,低頭不語。


    書房裏安靜下來,李三福一直跪著,跪到近四更天,府裏的總管過來傳話,讓姑爺回房歇息。


    李氏得了消息,知道夫君老家的人來了,她早就知道的事,卻要裝著才聽聞且十分震驚又傷心受欺騙的樣子,人去了偏院休息,雙胞胎也帶了去。


    是以,李三福回屋,並沒見著李氏。


    他並不在意,在這件事上,真論起受委屈的人,是他。


    阮氏當年離開,他失意之下打算回老家,自己有兒有女有一身本事,哪會稀罕做伯府的上門女婿受人輕賤。


    可嶽父又是綁人拜堂又是下藥,第二天醒來,麵對羞怯的李氏,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三福回屋倒頭大睡,而李氏還在偏院等著夫君來道歉,結果等到天亮也不見人。


    連著次日也不見人,李氏急了,跑來找李慶,她一到書房便質問,“爹,您又罵相公了。”


    李慶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是什麽金貴人兒,罵不得打不得,瞞了老子這麽大一件事。”


    “爹,這件事不怪相公的,當年他也沒機會說呀。”


    “那後來也沒機會嗎,四年,他有的是機會坦白。”


    李氏反問,“女兒已經和夫君成親了,他那時說會怎樣?”


    “那自然是……”李慶一頓,依他的脾氣,知道女婿鄉下還有婆娘孩子,肯定暗裏派人滅了。


    李氏輕歎,“夫君終是受您的調教,他不蠢不笨,為人忠厚有情有義,又隨您上過戰場,自也清楚您的脾氣,他瞞著這事無可厚非。”


    李慶也想到了,冷哼一聲,“他這是防著老夫呢,還以為他老實,沒想到藏著這麽大個秘密,幾年來一絲口風不露,果然咬人的狗不叫。”


    “爹~”李氏跺腳,氣紅了臉,罵夫君是狗,那她成了什麽,爹成了什麽,還有一雙兒女。


    一句話,把一家子都罵進去了。


    李慶指著閨女,“就知道護著他,滾滾滾,反正他鄉下婆娘早跑了,至於那三個孩子,進府是不可能的,府裏丟不起這個人,外頭養著吧,李家不缺這點銀子。”


    他一直跟人顯擺,招的女婿不僅為人忠厚,還出息能幹,這要讓人知道女婿是個二婚頭,還不叫人笑死。


    “爹,您真不追究了?”


    李慶利眼一瞪,“追究個屁,這要是沒過明路,爹早弄死他們了,還留著礙你的眼,現在不行,管你養殘養廢,但人得留著,省得讓他覺得你容不下人。”


    李氏眼裏一熱,規規矩矩地朝父親行了個禮,“女兒謝謝爹。”


    李慶心裏受用,麵上不耐煩的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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