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純同李三福粗粗說了二郎他們拜入顧南生門下的事,也說了秦珍一入楚京惹到莊王的事。


    李三福徒然聽到他多出三個養子,親兒子還連同三個養子一起拜在顧南生門下,他真覺得秦家祖墳冒青煙了,才天降這等好事。


    至於惹到莊王,不是什麽大事。


    “李將軍,珍珍他們在家吃了太多苦,我初次遇見他們,是在梧桐山,因為餓肚子,三個小家夥竟跑去梧桐山找吃的,那山是什麽光景想必將軍清楚,若不是實在餓極了,他們是不會跑去危險的梧桐山的,那時五郎餓成皮包骨,穿的亦是破破爛爛,秦家境況不差,可珍珍卻差點被秦家賣去給人家做丫頭,李將軍,珍珍他們心裏有怨氣實在怪不得他們。”


    “郡王嚴重了,是我這個做爹的不稱職,讓他們吃了那麽多苦。”家裏如此對待他的三個子女,實在寒了他的心。


    李三福紅著眼睛起身朝風純拱手拜謝,“承蒙郡王對小兒們的照顧,小臣感激不盡,郡王對小臣的大恩,小臣無以為報,日後郡王但有吩咐,小臣莫敢不從。”


    一句莫敢不從等於是承諾他今後就是清陽郡王的人,李慶手握重兵,在朝中不傾向任何一派,他隻忠於皇帝。


    李三福若站隊清陽郡王,便算是周貴妃一派的人。


    周貴妃是清陽郡王的姨母,膝下育有兩名皇子,又恩寵非常,幾乎與中宮皇後分庭抗禮。


    但皇後出身將門,其弟陳國舅手握重兵,又長年鎮守邊關,是以恩寵雖不如周貴妃,地位卻穩固不可動搖,而周貴妃的娘家勢力就弱得多。


    風純緩緩坐直身體,一臉正色,“李將軍,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小臣清楚。”


    李三福更清楚自己的處境,嶽父從不曾真正的信任他,他本不願一直受他的擺布,如今為著章兒幾個,他也必須另尋靠山。


    “李將軍還是想清楚再說吧,我與珍珍是朋友,既是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郡王,小臣……”


    風純朝他擺擺手,“本王去吃飯了,李將軍還是回府同伯爺交待一聲,莊王叔寵愛宜寧,對珍珍袖手旁觀一事非常痛恨,痛失愛女,他滿腔的怒火沒處發,隻能牽怒於珍珍。”


    李三福問,“那剛剛的刺客可是莊王所為?”


    風純搖頭,“暫不清楚,但他的嫌疑最大。”


    “哼,定是他,”李三福氣憤道,“章兒他們又沒惹到旁人,隻有他,想不到莊王心胸竟如此狹隘,毫無氣量。”


    當然,也是他閨女厲害。


    李三福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暗道乖乖,她閨女還是個練武奇才,這五年他不在家,到底錯過了多少。


    也不知章兒幾個師從何人,上午他追他們就看出來了,好家夥,個個都小有身手。


    本朝奉行文武兼修,科舉考試對文武兼修的學子也多有偏愛。


    李三福自豪極了,也想留下來吃飯,奈何小兒女們正在氣頭上,罷了,這件事不急,還是先解決家裏和莊王之事要緊。


    “郡王,容小臣先告退,煩請轉告章兒他們一聲,我明日再來看他們。”


    李三福不舍看了下後院的方向,匆匆走了。


    秦珍已經做好飯,讓兄長們帶著五郎在廚房吃了,她另端了飯菜到正屋。


    待風純坐下,她把湯放到他麵前才問,“他怎麽說?”


    風純喝了湯,滿意地直點頭,“不錯,鮮,不過這個時節你從哪弄來的魚?”


    “街上買的。”秦珍隨口說。


    “哦。”他一口喝完了湯,又指指碗,“再來點。”


    “沒了,統共就一條魚,魚頭做了湯,燒了小半鍋,剛好一人一碗。”


    “沒了?剩下的魚呢,幹嘛不全煮了湯。”


    剛嚐了點味就沒了,他根本沒喝夠。


    秦珍指指碟子,“做菜了,你不是喜歡吃魚嗎,我做成紅燒魚塊,嚐嚐,味道不錯。”


    “這還差不多,”風純拿起筷子,這才回答,“你父親挺在意你們的,準備把身家性命交給我了。”


    秦珍微愣,細一思索,約莫明白李三福為什麽這麽做,不過不管他真在意也好假在意也罷,李三福投效風純,對他們兄妹有利無害。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你父親說了,他安排心腹每半年往家裏捎一次銀子,結果那心腹被他夫人收賣,銀子被截走,直到上一次我找他,他才知道銀錢沒送回去。”


    “他倒是把責任都推到李氏身上了,如果真在意,如何一封家書都沒寫,若非這般,我兄妹三人也不用過得那般辛苦。”


    風純聽她話裏滿滿的怨氣,失笑道,“怨氣這麽深,看來你們父女之間還有得磨。”


    “何止,挨打挨餓的時候,我快恨死他們了,生而不養,那幹嘛要生。”


    秦珍忿忿地拿起碗,“找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抹去他們為人父母的失職。”


    “對對對,乖,別氣了,吃飯,再不吃菜要涼了。”


    “以後不許幫他說話。”


    “好,都聽你的。”


    風純夾了筷子菜到秦珍碗裏,秦珍吃了口,突然覺著不對,剛剛他倆的對話,好像有點詭異。


    想起這家夥說要納她做側妃的話,她往旁邊挪了挪,“誰要你聽我的,你不會還想打我主意吧。”


    秦珍語不驚人死不休,風純,“……”


    “咳,咳咳~水,快給我水。”


    死丫頭,突然提這個,是想嗆死他嗎。


    秦珍趕緊倒了杯水給他,風純喝了水,順了氣,罵道,“死丫頭,做我側妃委屈你了,你該知道,以你的身份,將來做侍妾都不夠格的。”


    “那好,我不夠格,你說的啊,說話可要算數,我將來定要找一個一心一意對我的男子,咱倆互相瞧不上眼,就彼此放過吧。”


    “你……”風純氣噎,忿忿道,“不知羞,才十一歲就想著嫁人的事。”


    秦珍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不知羞,死變態,連我一個十一歲的丫頭都不放過。”


    風純氣得臉紅脖子粗,“我那是說以後。”


    “那你也不該對現在十一歲的我說。”


    “我……”風純說不過秦珍,筷子往桌上一拍,憤然起身,“我不吃了。”


    他袖子一甩,氣呼呼地就要走人。


    秦珍忙拉住他袖袍,“你幹嘛,不吃多浪費,我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氣飽了。”風純氣惱地扯回袖子。


    “那我怎麽聽你肚子咕咕叫呢。”


    知道少年順毛驢的性子,秦珍軟聲賠不是,“好好,我不對,我剛剛不該說那樣的話,郡王英俊瀟灑,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好兒郎,我有眼無珠,不識好歹,行了吧,快坐下吧,不是說肚子餓了嗎,趕緊吃。”


    “本來就是你不識好歹。”


    “你說的對,吃飯吃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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