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事件後,秦珍原本打算搬走,風純卻建議他們留下,他叮囑過巡城司,以後加強對蓮花巷的巡邏,不怕刺客再來驚擾。


    秦珍挺喜歡這宅子,也就沒搬。


    李三福回府,徑直去找慶原伯,不想翁婿二人竟吵了起來,下人們早退開。


    慶原伯半生戎馬,智勇雙全,年過六十,老當益壯,而他千挑萬選強搶回來的女婿此時的氣勢並不輸他半分。


    慶原伯氣的也是這個,當初一介農家子,若不是他提攜,對方終其一生也不過是鄉下一獵戶。


    現在翅膀硬了,敢忤逆他了。


    “哼,你欺騙在先,現在又想將前頭的兒女認回膝下,你當我李家是誰都可以進的。”


    “嶽父,小婿並無此意,隻想照拂一二,當初的事,實非小婿所願,小婿虧欠他們太多,若不管,便是枉為人父。”


    慶原伯一聽這話更氣了,厲目瞪著李三福,“如此說來,你還怒老夫不成,你要搞清楚,若非老夫,你能享受到今天的榮華富貴,能做你的榮威將軍。”


    一向沉默少言的李三福終於忍不住開口替自己抱屈,“嶽父又何以覺得這是小婿想要的。”


    罔顧他意願,把他擄回慶原伯府,若說他有什麽後悔,便是當初拋下年幼的兒女追著一個無心的女人到楚京。


    他並無多大誌向,榮華富貴他更不屑,一生在鄉下做個富家翁哪裏不好,兒女繞膝,把他們培養成才不比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強。


    “你……”慶原伯氣得麵色青紫,手指著李三福,“好啊,還是老夫錯了,有本事你去辭官,回鄉做你的農夫去。”


    慶原伯拂袖離開。


    李三福站在原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言及兒女們來京一事,會讓嶽父震怒,甚至提到兒子們拜入顧大儒門下,也會認為他是在炫耀。


    李家單薄,雙胞胎又小,他以為章兒幾個於李家是助力,偏偏嶽父不這麽想。


    李三福哪裏知道,慶原伯是故意為之,風純和李三福能想到的事,慶原伯怎麽可能想不到。


    他不過是故意做惡人,好人留給自家閨女做。


    為了自家閨女,慶原伯也是煞費苦心了。


    慶原伯九曲心腸,在李三福還在煩惱如何請他出麵解決莊王牽怒兒女們的事,慶原伯悠哉的回了前院,還吩咐管家,待大小姐一回來,便讓其來書房見他。


    李氏一回府便聽說翁婿兩人吵架的事,她第一反應便是自家爹又欺負夫君了。


    讓嬤嬤把兒女抱回院裏,李氏去前院尋她爹。


    一見書房李氏便說,“爹,你又罵夫君了。”


    對於閨女習慣性的維護女婿,慶原伯頭一次沒有生氣,女生外向,且這一次,事關李家未來。


    慶原伯擱下手裏的筆,淨了手,才施施開口,“你知道他家裏來人的事吧?”


    “知道了,這事不是過了嗎,三福說了,他家裏人賣了田地房舍來京裏投靠他,他也非常意外,他雖然入贅咱們家,但父母親人是割不斷的,再說了,不過是沒什麽見識的莊戶人,一點銀子就能打發了。”


    “哦,如果是他前頭的孩子呢?”


    李氏麵色一變,“爹,夫君說……”


    慶原伯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倒沒騙你,那幾個孩子機緣不淺,是旁人帶來楚京的。”


    “誰?”


    “顧大儒,顧南生。”


    李氏驚呼,“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偏是秦家的孩子,也幸好是秦家的孩子。


    李家人丁調零,他原隻想保閨女一世安寧,但現在卻有個能將李家發展壯大的機會,若謀劃得當,不僅能保閨女一世無憂,他李家至少能昌盛百年。


    慶原伯將自己的盤算告訴閨女,李氏卻不太甘願,“爹,一定要這樣嗎?”


    孩子們認回來,指不定要惹外人笑話,夫君潔身自好,人又出息,她兒女雙全,府裏沒有添堵的,日子過得平順,她多少有些自得,京中女眷們平日沒少酸話,若讓她們知道她招個夫婿,卻是二婚,她隻是個繼室,她不用出門了。


    慶原伯知道閨女那點小心思,叱道,“瞧你那點出息,眼光放長遠點,隻是幾個孩子,你那寶貝夫君說了,不弄到家裏來,隻是私下裏照拂一二,依我的意思,既然要照拂,沒必要藏著掖著,把他們籠絡住,對李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澤兒和夢兒終究單薄。”


    “爹,女兒又不是不能生。”


    “你是能生,等你兒子長大,黃花菜都涼了,顧先生的弟子,好家夥,四個,別人可是連顧先生的毛都摸不著,籠住他們,以後你兒子撿現成的,你有啥不滿的。”


    李氏說,“道理女兒懂,女兒就是心裏不舒服。”


    慶原伯搖頭失笑,“小心眼,你要想著,以後他們都會是你兒子的助力,你心裏還不舒服嗎。”


    李氏抿唇不語。


    “行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慶原伯擺手讓李氏離開。


    李氏怏怏起身,他爹倒是會給她出難道,半大的孩子,已經知事,最不好籠絡,且秦家大的已經十三歲。


    從來後娘難做,就怕養出白眼狼。


    她的澤兒已經三歲,若澤兒能拜入顧先生門下……李氏歎氣,爹說的對,換了旁人,連顧先生的毛都摸不著,那幾個野種真是好運。


    也罷,幾塊墊腳石而已,她何須計較。


    依慶原伯的意思,是打算籠絡住秦氏兄妹,添為他孫子以後的助力,但秦珍隻想讓她爹當個工具人。


    李三福白天在嶽父處吃癟,可媳婦李氏向著他,晚間翁婿二人重新坐下來商議。


    父女倆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李三福敬茶鄭重向嶽父認錯,老狐狸喝了茶問李三福接下來的章程。


    李三福便說希望嶽父出麵,同莊王討個情麵,不要再牽怒於幾個孩子,至於要不要將幾個孩子接到膝下,一切由嶽父大人做主。


    慶原伯很滿意他的態度,卻沒給個明確的答複。


    但李三福了解慶原伯的為人,這已經算是同意出麵說情了。


    次日,李三福下朝準備去看幾個孩子,被秦家老大在府門前攔住,秦家人來京這些天,一大家子人一直被李三福晾著沒管。


    連著晾了六七天,這期間李三福一次麵也沒露過,秦家人這才慌了,秦老頭想了個讓老伴裝病的借口,讓老大來找李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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