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李三福把帶來的那家人喊進屋給閨女過眼,秦珍看這一家子穿著體麵又精神,很懷疑渣爹的眼光。


    李三福告訴她,這對夫妻以前在京中一大戶人家做事,男的姓劉,以前是管事,女的姓金,專管灶上的事,倆小子則是那大戶家少爺的書童。


    因那大戶前不久犯事,被罰沒家產驅趕回鄉,仆役在家產之列,官府接收後,允許簽活契的下人拿銀錢贖身重獲自由,而死契下人則充入牙所。


    劉家簽的是活契,用了全部的積蓄替一家人贖了身,因為不願意簽長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新主家。


    秦珍一聽劉家人是大戶人家做過事的,就不太願意要,能在大戶人家做管事,精明不必說,她家人口簡單,老實做事的行,精明的不行。


    “我目前隻想添個看門的,一個做飯的,再加一個跑腿的,家裏就我跟小弟,等過完年,小弟也要去先生那讀書,到時候就隻剩我一個,哪裏用得著管事,您還是把他們領回伯府,我覺得伯府更需要。”


    李三福道,“伯府裏多是世仆,我是覺得你哥他們該有書童,這倆小子剛好識字,又懂規矩,正好給他們做書童。”


    “您錯了,”秦珍道,“哥哥他們需要的不是書童,而且,顧先生應該不喜歡。”


    像寧國公說的,身份變了,尾巴就翹起來了,還配書童,在鳳陽的時候,學館裏的學子不乏大戶人家的少爺,哪個帶書童了,全都要自力更生。


    護衛就不一樣了,即能保護兄長們的安全,平時又能當跑腿的使喚,顧先生也不會反對,一舉數得。


    提到顧先生,李三福沒話說,便問,“那他們需要什麽?”


    秦珍想了下,道,“護衛,您不是將軍嘛,手底下有沒有信得過的人,最好家裏有年紀與哥哥們相仿的孩子,會些拳腳,大一點也無所謂,工錢不是問題,功夫越好工錢越高,當然,人品一定得信得過。”


    “護衛?”李三福想起上次刺客的事,眉頭微皺,卻也立即答應下來,“成,等年過了爹去營裏問問,那他們……”


    “交給我,您一會有沒有事,沒事的話,幫我看會五郎,我要出去一趟。”


    她想去找找南辰,大過年的,也不知這位太子殿下貓在哪,異國他鄉,連頓團圓飯都吃不上,想想都感覺淒涼。


    李三福說沒事,把劉家人交給閨女處理,轉頭去陪小兒子。


    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李三福對自家閨女不敢小覷,這丫頭別看小,心裏極有成算,不是一般人能唬弄得了的。


    他放心的離開,而秦珍打量著劉家人,心說大戶人家做過事的就是不一樣,方才她和渣爹說了半天話,這家人老老實實候著,眼睛都沒瞥一下,確實極有規矩。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


    “小姐客氣了,您有話吩咐便是。”


    “那我就直說,”秦珍說,“你們剛剛也聽到了,我家人少,實在用不上管事,也用不上書童,如果你們想留下來做事,也可以,隻是用不上四個人,因為家裏活就那麽點,而且我要的是做飯和跑腿的,你們能做的話就商量一下,工錢的話,我不是小氣人,但有一條,嘴巴一定要緊,但凡泄露出去一絲半點,你一家子都落不著好。”


    她坐在上首,氣勢十足,劉家夫妻不敢小瞧她,看得出來,那位李將軍對他閨女言聽計從。


    劉家夫妻相視一眼,見妻子微微點頭,劉管事卻有些猶豫,李將軍這人他是知道的,慶原伯府的上門女婿,五品榮威將軍。


    李家雖不如他前主家顯赫,但慶原伯是實權派,兵權在握,在朝中頗有份量。


    在牙所時李將軍就說了,請他們不是去伯府做事,想不到李將軍有這麽大的閨女,但能公然去牙所買下人,想來伯府知道李將軍另有子女之事。


    隻是,這宅子真無他的用武之地。


    他媳婦見他猶豫,主動開口,“小姐,小婦人想留下來,您說家裏缺做飯看門的,那小婦人便和小兒留下來,小婦人灶上手藝還成,小兒就給府上看門跑腿做些雜事,您看如何,不瞞您說,小婦人如今就想尋個輕省的活計,大宅門那種,小婦人著實待怕了,但小婦人畢竟要養家糊口,關於工錢?”


    她止住話頭看向秦珍。


    秦珍懂,“你以前一個月的工錢是多少?”


    劉家媳婦道,“小婦人因是管事,月例四兩,小兒身為書童,月例二兩。”


    不過在大戶家做事,月例一般是小頭,主家平日的賞賜才是大頭,所以大宅院裏勾心鬥角的多,大家都想在主家麵前露臉出頭,你踩我我踩你,爭的無非是臉麵與背後的這些利益。


    她煩了那種日子,這家人口簡單,沒那些汙七八糟的事,要是工錢合適,她很願意留下來。


    秦珍在楚京待了個把月,對楚京的物價有所了解,四兩的月例屬於高薪。


    她倒不計較那點銀子,隻是她家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她請的也不是管事。


    秦珍著急出門,便說,“若嬸子留下來,一個月月錢二兩,你家小子一兩,同意的話初二過來做事,抱歉,我還有事,就不留幾位了。”


    劉家媳婦一聽月錢隻有前主家的一半,有些猶豫,她的預期是三兩,而劉管事直接站起來說,“那我們再商量一下,叨擾了。”


    一家人朝秦珍行了禮離開,秦珍看得出劉管事是嫌月錢低,她無所謂,轉身拿了鬥篷,和李三福支會了聲,便匆匆出門。


    上次遇到南辰是在狀元樓,秦珍便先去了狀元樓附近找,這條街是楚京最繁華的街道,光酒樓客棧飯莊就有七八家。


    她一家家挨著找,雖然盲目,但沒別的法子,連著附近兩條街的都找了,卻一所無獲。


    眼見天色晚了,她怏怏回轉,壓根沒發現身後跟著的人。


    “殿下,您說她在找什麽?”


    “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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