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南昭也冷,濕冷濕冷的,感覺寒氣直往骨頭縫裏鑽,尤其近幾天,離城時不時的下雨,氣溫直降。


    秦珍溜達回來的時候,聽到路過的村民說,這天,瞅著怕是要下雪。


    一聽可能要下雪,秦珍又轉身去了別院,奈何兄長們還是未歸,她便在兄長們的住處等著,一直等到酉時,也不見人影,她擔心鳳陽世子找她,又回了那戶農家。


    可奇怪的是,村子裏卻空了,一個人也不見,就連她借鍋灶的那戶人家裏八十歲的老人和六歲的孫女都不在。


    她就離開了不過兩個時辰,這人都去哪了?


    秦珍覺得古怪,就想著等鳳陽世子過來,同他說說,不料,鳳陽世子之後沒再過來。


    試煉要五天,這五天裏,她時不時會去離城打探一下南辰的消息,其他時候,她都待在村裏,村裏一直靜悄悄的,村裏人也不曾回來。


    第六天淩晨,村裏終於有了動靜,幾百個村民,三三兩兩地舉著火把進村。


    秦珍站在屋頂上,看著這些村民各自進屋,亮燈熄燈,睡下,沒有人說話,是以,她半點信息也沒得到。


    熬到天亮,她去了別院,鳳陽世子像是才回來,衣服都沒換,人似乎累壞了,就那樣歪在榻上休息。


    不知他經曆了什麽,衣服的下擺和袖口破了好幾道口子,身上還沾了泥,聽到門響,他眼睛睜了睜,見是秦珍,眼睛又闔上。


    秦珍怕他著涼,拉了被子正要給他蓋上,看到他身上的泥,她頓了頓,想了下,還是幫他把長靴脫了,外袍不好脫,她直接拿剪刀剪的,反正都破了。


    被子蓋好,她正準備去看看兄長們,人剛起身,就聽到鳳陽世子說渴,秦珍又趕緊去倒水。


    喝完水,他又喊餓。


    秦珍身上隨時都帶著吃的,她從隨身小包裏掏出個餅塞到他手裏,卻瞅見那手皴裂得不像樣。


    鳳陽世子拿著餅閉著眼往嘴裏塞,秦珍看看他的臉,再看看他的手,對比太慘裂了,她實在看不過去,轉身出去弄了盆熱水來。


    這頭,鳳陽世恢複了些精神,人半坐在榻上,見她打了熱水來,笑問,“怎麽來得這麽早?”


    “發現了件怪事。”秦珍把盆放到榻邊,拉著鳳陽世子的手按進水裏,鳳陽世子舒服地歎了口氣,道,“自那年起,我這手啊,一到冬天就凍傷,今年還算好的,隻是皴裂,若是往年,肯定又紅又腫,發熱的時候,癢得人抓心撓肝的,也看過不少大夫,藥用了不少,就是治不了根,真是惱人得很。”


    秦珍聽他抱怨,不禁覺得好笑,畢竟誰能想到,天下第一高手的鳳陽世子也會煩惱凍傷這種問題。


    “你要注意保暖,”她說。


    趁他泡手地功夫,秦珍又出來了一趟,回來時,手裏拿著幾瓶藥和針線棉布等物。


    藥是潤手的,針線棉布是拿來做手套的,她曾跟國公府的嬤嬤學了針線繡活,雖不精透,但縫製一套衣服是沒問題的,手套之類的小物件就更不在話下,而且她縫得又快又好。


    同時,還不忘叮囑,“藥早晚塗一次,出門戴上手套,過不了幾天,這皴裂就能好轉。”


    還交待他少碰冷水等等。


    鳳陽世子泡了手,塗了藥,人懶懶地窩在被子裏看著她縫製手套,聽著她絮叨,時不時嗯上一聲。


    秦珍垂著頭,飛針走線,很快將手套縫好。


    “好了,要是出門,你就戴上。”秦珍收起針線起身,“我要去找一下我哥他們,對了,還沒問,這次試煉的魁首是誰?”


    “你猜?”鳳陽世子揚著唇角,一邊拿起手套往手上套。


    秦珍一看他那表情和語氣就知道是他拿了魁首,咋講,就覺得沒什麽驚喜,反而以他的能力,這魁首要是落別人頭上,才會讓人感到意外。


    “那恭喜世子哥哥了。”秦珍自隨身小包裏掏出一包肉幹來遞到鳳陽世子麵前,“哪,獎勵給世子哥哥的。”


    鳳陽世子挑了下眉頭,失笑道,“當我是五郎啊。”


    秦珍搖頭,“哪能啊,五郎要是拿了魁首,我指定不拿這個獎勵他。”


    鳳陽世子抬眸,“那獎勵什麽?”


    “那自然是……”秦珍不知怎的,突然想做弄他一下,她頓住話頭,忽地傾身上前,張開雙手緊緊抱住鳳陽世子的上半身,搖了搖,再捧住鳳陽世子的頭,在他額頭上“波“了一下,笑嘻嘻道,“這樣獎勵啊。”


    鳳陽世子整個愣住,完全忘了反應,而得逞的秦珍,嘿嘿笑著朝呆愣中的男子擺擺手,一蹦一跳地出了屋子。


    而屋內,回過神的鳳陽世子摸了摸被親的額頭,不禁啞然失笑,他倒沒別的想法,就覺得,這樣的獎勵方式還挺新奇的,讓人有種無所適從的歡喜。


    他奪魁時心情都不曾這般,隻有理所當然。


    另一邊,秦珍來到兄長們的住處,因門開著,她直接進屋,不想與一個蒙麵人撞個正著,對方看到她,驚得直直後退。


    秦珍也蒙著麵,那蒙麵人以為她也是來幹壞事的,竟隻警惕地望著她,而秦珍看到他夾在腋下的五郎,麵色一冷,反手就關上門。


    她看了看蒙麵人,又看看他腋下夾著的五郎,正要開口,蒙麵人以為她也是來搶孩子的,刷地一下拔出刀,抵在五郎後脖子頸子上,“讓開,否則我便殺了他。”


    秦珍眼瞳微縮,手指緊了緊,佯裝不在意道,“沒必要,大家都是為了任務,不如這樣,咱們商量商量。”


    蒙麵人倒沒有懷疑她的話,誰讓秦珍蒙著麵,一進屋,看到他不僅不喊人,還關門,妥妥地同行。


    雖如此,他手裏的刀仍死死抵著五郎,嘴裏卻問,“如何商量?”


    秦珍隨口胡謅道,“這小家夥的兄長得罪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要給他一個教訓,他要我帶回這小家夥身上的一樣東西,你看……”


    蒙麵人道:“不行,我家小……主人,要我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回去,不能傷他一根汗毛。”


    “那這就麻煩了。”秦珍故作為難,她想了想說算了算了,“反正這家夥落在你小,主人手裏,也未必有他的好,這樣,你摸摸他身上,看有沒有什麽東西,讓我拿回去交個差。”


    蒙麵人聞言,將信將疑地看著秦珍,秦珍見他不動,有些著急地催他,“你快些呀,一會要有人來了就麻煩了。”


    她這一催,蒙麵人就動了,他一隻胳膊夾著五郎,一手拿著刀,因為要找東西,就隻能收了刀。


    而秦珍等的就是這一刻,就在蒙麵人的刀離開五郎脖子的時候,秦珍動了,可她人還沒近前,蒙麵人突然悶哼一聲,身體緩緩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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