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扔書的人名叫徐天雷,也就是上次舉辦比武招親那個胖姑娘的親哥哥。


    二十四五的模樣,聽說他十幾歲的時候就高中了秀才,可謂是天縱英才。


    白言看到來者不善,恐有架打,就把晴川拉到了自己身後。


    隻是這個秀才不什有勁,丟過來的書隻落在了白言身前。白言見原來是一個假把式,就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上麵殘落的灰塵,發現原來是一本《詩三百》。他又打開了書麵,翻到第一章,竟讀了起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言念完便合上書,把書遞將過去,好像是要還書的意思。徐天雷看到這個少年俠氣逼人,竟望而生畏,不敢去接,隻是淡淡的說了句:


    “你把我的書丟過來就好,這等好詩,從你狗嘴裏讀出來,真的是敗壞斯文!”


    白言心想著,這個人看著斯斯文文的,竟然一張嘴就罵了他兩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稍微用了點狠勁,把書當做石頭砸了過去,正好砸中晴川表哥的鼻子上,瞬間鼻血直流。徐天雷疼的哇哇直叫:


    “好你個淫賊,竟敢重傷本秀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這個人捂著鼻子,說完就想往白言的身上撞去,還好晴川走了上去,攔住了他。


    “表哥,你說你不在私塾教孩子們讀書識字,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哎呦——疼死我了。我是過來找柳月白回去聽講的,怎麽就遇到這個撒潑的猴子。”


    白言覺得這廝甚是難纏,以前總聽別人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今天怎麽反過來了。


    晴川四下打探,發現水牛後麵躲著一個人,就喊道:


    “月白,快跟徐先生回去聽講,不要誤了自己!”


    “我不回去了,我長大了也不想考什麽功名。徐先生的舉人都考了十幾年了還沒得中,我爹說我底子薄,喝的水都沒有他喝的墨水多,讓我好好放牛!”


    沒想到,這個毛孩子的一句話把徐天雷頂的啞口無言,隻愣了半天,最後氣衝衝的說了句:


    “孺子不可教也!”


    他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讓他厭惡的白言,說了一句”你,更不可教也!”便回村了。


    ......


    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幾個人,看到徐天雷回村,準備過一條溪流的時候,有個人在暗中朝他的邊上丟了一塊石頭,又濺了他一身水......


    ......


    檸溪村三麵環山,村的東麵有一條路與外界來往。村裏的人基本以農耕為生,這裏的人雖然也是種田,可是情況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就像白言上次聽小皇帝說的那樣,這裏沒有地主劣紳的盤剝,每年大內的太監來,也隻是帶走很少的糧食。一來是讓皇帝看看這裏收成怎麽樣,二來還能讓皇帝吃到新鮮的五穀雜糧。


    令白言沒想到的是,來到這裏,居然殺出來一個這樣的一個人,便問道:


    “剛才那個人喊你表妹,你怎會有個如此潑辣的表哥哩?”


    晴川神情鎮定,故作玩笑的說了句:


    “你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摟抱他的妻子,他怎麽不會生氣!”


    白言拉住了晴川的雙手,心有疑惑,又急切的問道:


    “你幾時認了他做你的夫君了?”


    晴川看著這個有點驚慌失措的少年,笑著說道:”打小訂的娃娃親,不然他也不會跟我來這個地方。”


    聽到她說是娃娃親,白言剛剛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了不少。


    “這還不是沒定親嗎,娃娃親可以不算的。如果你跟了他這種人,還不如嫁給一頭牛!”白眼說著便指著月白的小牛犢。


    “你胡說什麽呢!”


    ......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說著笑著回到了村裏。村裏人聞說這個少年就是洛陽鼎鼎大名的竹劍少俠,上次為了搭救蕭大人一家,不懼生死,是大戰洛陽城裏的那群賊寇。大夥都把他們當成了上等的賓客來對待,要知道,就算是在村裏教孩子們讀書識字的徐先生,也不曾有過這等待遇。


    白公子一行被安排在了晴川的院子裏,院子很大,後麵還有一個牲口棚,正好放馬。院子的中間有一個很大的石磨,想來是供人平常磨糧食用的。


    不知今日怎的,這石磨上睡了一個人,走近一看卻是龍叔那個酒鬼在此酣睡。


    蕭玉升可能想著龍買醉年紀大了,就把他留在了晴川的身邊,可這個人每天除了喝酒睡覺,什麽都不做。有的時候,就連自己的空酒壺滾落在地,他也懶得起身去撿。


    村裏人人都避而遠之,害怕這種懶病會傳染。


    小青悄悄的走到石磨邊上,大聲了的說了一句:“酒來了!”


    隻見這個老家夥一下子從上麵翻將下來,險些摔斷了幾根肋骨。


    “酒來了,誰有酒?”龍叔爬將起來,看著進屋的幾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提前回來的徐天雷走了出來,端著半個水瓢,裏麵裝著“美酒”,走到龍叔的麵前。


    “想喝酒,我這裏有美酒。”天雷歹心已起,他想給這個就知道吃閑飯的人一點顏色。


    龍叔對於端到這麵前的“美酒”,忘了聞一聞再喝,直接端將起來。


    咕嚕咕嚕——


    隻見他才喝兩口,就把嘴裏的水噴了徐天雷一臉。徐天雷剛剛還得意的臉龐,瞬間就像被雨淋濕的一塊黑石頭,很是難看。


    “這哪裏是酒,分明是水。你這臭小子,敢戲弄本......“


    “想喝酒,這裏有!”


    白言開口了,對於這個怪人,他表現出了他的尊重,好像是在拉攏他,又好像是在做給晴川看,又好像不是。


    白言說完,就把藏在行禮中的一壺酒遞給了他。


    龍叔這次漲了記性,先擰開蓋,聞了一聞,確定是酒,才喝了一小口。


    “哇——黃桃美酒,好喝!”


    看到龍叔喝酒的樣子是如此陶醉,晴川心也舒了,眉也展了。她很是討厭她這個表哥,不是看在父親的麵上,她早就轟他走了。


    ......


    “還沒有問你,此次前來,要住多久!”晴川看著一旁白言問道。


    “其實這次來,我是向你道別的。”


    “道別?”晴川內心有些失落,問道。


    白言聽到晴川的話透著些沮喪,欲言又止。


    “蕭姑娘,我們這次出來是要去涼州的。隻是白公子想繞道過來......”


    田多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言給打斷了,想來後麵的話說出來,會讓自己難堪。


    “涼州?”


    ......


    聽到這幾個人住不了幾天要走,這個徐天雷剛剛緊繃著的濕臉龐,又笑逐顏開起來。因為他也喜歡晴川,作為一個堂堂秀才,而且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怎麽能讓一個外人搶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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