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有一二個時辰,胖福就餓得眼冒金星,仿佛這一身的肉膘隻剩下半幅空皮囊在硬撐著。


    “小青,咱們晚上就吃這個野菜餃子嗎?”胖福有氣無力的看著菜籃裏野薺菜說著。


    你還別說,這檸溪村還真是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奇峰出奇雲,秀木含秀氣。


    別的且不論,單單隻看這長在地頭田間的野菜,就跟別處的有雲泥之別。


    這裏的薺菜,根莖粗壯,葉子青綠,最主要的是它們的味道特別,隻需要采下一片葉子,放在鼻下,那馥鬱的香氣便直侵心肺。


    小青看著饑腸轆轆的胖福,隻隨口說了一句:


    “現在還沒有到吃飯的時候,而且今天咱們這裏又來了貴客,晚上總不能隻吃餃子吧!”


    “對對,小青說道在理,如果有肉,那就更好了!”


    胖福咽了口水,精神了許多。


    “這裏能吃的肉有雞鴨牛羊,不過呢,雞鴨要留著下蛋,然後孵小雞小鴨。這牛呢也不能吃,這眼見著就是春分了,到了農忙之時,還要用它們來犁田......”


    小青的話沒說完,就被胖福打斷了,心急火燎的插了一句:


    “如果沒有牛了,我可以幫他們犁田,我的勁可大了。”


    小青繞著胖福走了一圈,打量著這個自吹力可匹牛的人,不屑的說道:


    “就算你可以下水犁田,可是月白家的小牛犢還需要吃奶,你能擠奶給它喝嗎?”


    眾人看著胖福,捧腹大笑起來。胖福急了,真的是急了,大聲的說道:


    “我剛也是說的玩笑話,你們還真的當著了?我怎麽舍得吃小月白家的母牛呢,如果小牛沒了母親,得多可憐。”


    ......


    晴川看著時辰也不早了,先是斥責了隻知捉弄胖福的小青,然後道了一句:


    “如果想吃肉還不簡單,這檸溪村最有名的就是這溪水裏的鯉魚了,小青你就帶著他們去抓幾條來,晚上做個西湖醋魚與你們下酒。”


    聽到有美味的下酒菜,龍叔也不想再睡了,起身說道:“我也抓魚去。”


    等著捕魚人拿了水簍,出了庭院,晴川便急切的:“小青,別忘了叫上月白!”


    這個時候,院子裏隻剩白言,晴川和徐天雷三個人。徐天雷看著長得比他好看一萬倍的白言,恨不得用自己的眼光殺了他,讓他化為齏粉。


    晴川一直盯著他的表哥看,片刻間,就對他說:“徐表哥,你還呆在這裏做什麽?學堂裏的孩子們還在等著你呢。你雖說是第一天在這講學,也應該給檸溪的村民留下一個好印象。”


    晴川的話一出口,徐天雷就知道是什麽意思,明著說是為了村裏的孩子,暗地裏實則是為了趕他走。他也沒有辦法,隻能乖乖聽從。


    ......


    小青帶著他們一直走到了村東頭,先去找了月白,發現他不在家,想著他應該還在那裏放牛。於是幾個人便匆匆趕路,隻是胖福剛走了半裏路,就全然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可能他是真的要餓昏了。


    淺溪處,溪水清澈見底,一兩寸長的小魚隨處可見。


    林南用雙手這麽胡亂的一捧,就逮著一條。


    等到水從指縫裏都流幹了,那條小魚就在林南的手心裏彈跳起來。


    “這是一條溪水石斑的魚苗,這種魚隻有在水質特別好的地方才能看到。”


    田多看了一眼這條亂蹦的魚道著。雖然很小,但是它身體上如岩石般的條條道道的花紋,倒是看得清楚。看過之後田多又說道:


    “放了吧!”


    林南放生了小石斑,眾人又順著溪流往上遊走了百十來步路。


    忽聞前方有驚濤拍岸的聲響,再走近些,又好像是狂風卷過鬆林般。


    山路突轉,一條美麗的瀑布出現在眼前。


    瀑布落下四五丈,飛湧的溪水拍打著崖下的頑石,激起的水花猶如千萬顆跳動的珍珠。微風過處,這些美麗的珍珠映著夕陽的餘暉,仿佛是那漫天的星辰。


    瀑布的前方是一個深潭,想必那美味的鯉魚就藏身其中。


    胖福是一點都不想動了,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就連呼吸都是一種煎熬。


    田多搬起了一塊大石頭,朝著水邊的石頭砸去,想著如果裏麵有魚,就一定能把它們給震暈。可是這時節,冬天剛過去沒多久,水溫很低,大多數鯉魚都在深不見底的池底哩。


    眾人唉聲歎氣,本以為這裏的魚多的可以用手指夾都能夾到,可沒想到地方才明白,是此等情景。


    “哎!我說與其在此臨淵羨魚,不如回家織網。”胖福說完,將一顆小石子丟在了深潭裏。


    咚!


    “你說的倒是輕鬆,這個時間再回去織魚網,織好了恐怕天都亮了!”小青咬牙切齒的說道。


    幾個人又看了一眼瀑布,黃昏下的瀑布,頭頂是一片晚霞,就像是戴了一頂緋紅的帽子。就在他們剛要折返的時候,龍買醉說話了。


    “這抓魚為什麽一定要用漁網呢?”


    眾人不解,隻顧呆呆的看著這個慵懶的糟老頭子。


    隻見龍叔吧酒葫蘆掛在了身上,從身上取下那一杆被布匹包裹著的長物,掀開布匹,遠遠的望去,好像是一個煙袋杆。


    他把長物往石頭上敲了敲,發出了一陣聲響。


    叮叮叮——


    聽聲音確實是用鐵器製成的物件。


    都以為他是想抽煙的時候,他卻把它橫拿,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竟然是一支笛子!


    ......


    龍買醉信口吹了一個低音,聲音綿柔,好似久別離家,歸來一壺濁酒盡入喉。


    他又吹了一個高音,聲音明亮,就像一顆白珠落在了玉盤。


    最後他連起來吹奏,樂曲時而婉轉,像千道水流匯入江海;時而縱橫,似棋盤上白子黑子勾欄交錯。


    笙歌響起的時候,這時間仿佛都為之禁止。


    眼前的瀑布的嘈雜聲便小的,最後都聽不見了,好像它也安靜下來傾聽這樂曲。夕陽也忘卻了下山,把周身的光芒全都沉在了龍叔的身上。


    山中將息的鳥兒也聞音趕來,在瀑布的上空盤旋,嘰喳如常。


    不一會連村中的雞呀狗呀,全都跟著一起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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