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突然主動與皇帝交談,這讓劉之塵很難使忐忑不安。事先他們已經約定好:十六會在宴會上保持沉默。原本劉之塵是害怕那些貴族們說閑話。這下可倒好,好不容易皇帝沒有問起她擅自拒絕姬淵的提親與這無名之輩成婚,十六卻自己先開口引人注目了。


    即使他是為了劉之塵解圍,可劉之塵並不覺得高興。對於她頂多是搪塞幾句話的事情,對於十六,就不知道別人怎麽看了。


    拓跋文聽見方才十六的分析,覺得很在理。其實他也何嚐不知道雍州的特殊情況呢?若是沒有姬家正統繼位人接管,雍州勢必還會混亂割據。拓跋文雖然看不上劉之塵身邊這無名之輩,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就剛才這些話,也絕對不是哪個無名小卒能說出來的。


    於是他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藏在劉之塵身後的十六:“你就詳細說來,也好讓大家都聽聽。”


    劉之塵慌忙說道:“殿下,十六尚且年少,不免有些心高氣傲。以往他隻是跟隨我一起去戰場,對於這其中謀略計策並沒有過多了解。還請殿下讓之塵代為作答。”


    “哎?”拓跋文不悅地擰了下眉,有些責怪她道:“孤倒是覺得十六說的很好,孤知道你也有你的打算。但是孤就是聽聽你這夫君如何看待這雍州接管一事,也好給你檢驗檢驗這位才俊的能力,不是更好嗎?”


    “殿下......劉之塵還想繼續請求拓跋文,暗中卻發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她轉過頭愣愣地看身邊的十六,看他溫柔而有自信的笑容,輕輕地對她說著:“沒事的,十七。我來說。”劉之塵這才作罷,可始終是放不下心來,生怕十六說了什麽錯話。


    十六想了想,就繼續對拓跋文說:“要想正統接管雍州,還得一位姬氏的後人才行。”


    “姬氏的後人?”拓跋文重複了一遍呢,帶著疑問的語氣。他本來還抱有希望,所以才聽聽這小子能說出什麽來。沒想到也不過爾爾,隻能想到一般謀士都能考慮到的問題。


    廳內的人也都議論開來,畢竟誰都知道這雍州王室的事情:長子姬淵本來還有一位弟弟,但被他逐出雍州,聽說早就客死他鄉了。現在叛賊姬淵已經死了,那姬氏便沒有了直係後人。就連旁係的,也早在幾年前被姬淵一個不留地清掃幹淨。


    “可誰不知道這雍州王室已經沒有後人了?”拓跋文不屑地冷笑一下,別有深意地看向了劉之塵,仿佛在嘲諷她的眼光,自己選的夫君也不過如此。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之塵隻好硬著頭皮準備開口為十六說話。這裏還說出一個字,身邊的人又將話搶了過去:


    “殿下,十六隻是自己的看法。我以前是個浪蕩子,倒也是遊曆遍九州,所以才知道一些。”十六麵對拓跋文的質問依舊是不緊不慢,雖然年紀輕輕,倒散發著一種與年紀不符的成熟。可惜拓跋文早就看透了他要說什麽,或者是能說些什麽。


    拓跋文也已經不再感興趣了,便收了話尾:“這雍州王室正統之路,在姬氏後人這條路上注定是行不通。畢竟唯一的正統繼承人——雍州城的二公子也早就被那叛賊給逐出了城。哼,那叛賊肯定也早就在外麵殺了他。”


    “非也。”


    眾人一驚,紛紛扭頭向十六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議論聲與討伐聲便彌漫開:“他竟然敢當眾反比聖上,真是活膩了!”


    “沒錯,也就仗著豫王,他才能這樣目中無人!”


    劉之塵聽見不少的謾罵與討伐聲,對十六的,也對她的,她都一直忍受著。拓跋文沒有說話,看他的臉色也沒有動怒。反倒是像個局外人,看著廳內的熱鬧。


    反正,總會有人打抱不平。拓跋文相信,大部分的貴族都不會待見這位目中無人的少年。


    果然就有幾位貴族子弟站起來討伐十六了。先開始說話的那個,是個極其肥胖的公子,不過他出身名門望族,是世代的有錢有勢的人間。他早就看不慣十六的作風,尤其是一副沒錢沒勢還恃才自傲的模樣。


    “嗬!你倒是厲害。別以為你成了豫王的夫君,就能在這宴會上放肆!也不看看這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胖子挺著肚子站著,那肥碩的贅肉都要將華麗的衣裳給撐破了一般。拓跋胤離在旁邊笑了一下,覺得很是有趣。她到現在還未開口為誰講話,就是因為內心堵著一口氣。放在平日裏,她定會覺得這十六敢於挑戰自己父皇的威嚴,是個人物,她絕對第一讚同。但,當她知道劉之塵娶了這樣一位無名小輩時,覺得很是惋惜——也很是氣憤,就如身邊這司徒沢與雲曉淑一樣令人心中不舒坦!


    “我倒是覺得,各位可以聽聽十六大人說完。”劉之塵終於開了口,不出所料是為了自己的夫君。維護之意不能再明顯了,她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夠接管雍州。


    現在就爭一口氣,誰也不能欺負十六!


    原本十六被廳內的人討伐,心中尚有不快之感。但聽到劉之塵的這番話了,也很是觸動。就看著劉之塵的側臉,下決心要對得起她才行。


    十六就鼓足了勇氣,開了口:“各位稍安勿躁。”


    大廳內的人都不再說話,隻是看著他。十六知道,他們是在看笑話。


    那就讓他們看個夠!十六輕輕挪動了位置,身體前傾坐到與劉之塵平齊的地方。這樣剛好就能與拓跋文對視:“皇帝殿下,我並非要反駁殿下所說的話。隻是對於姬氏正統繼承人,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殿下。”


    拓跋文又被他的話弄得猶疑起來:“說。”


    十六正襟危坐,不卑不亢,看來沒被方才那貴族子弟的嘲笑惹怒。拓跋胤離不由得又揚起了頭,仔細地審視他:“還真是個君子,被那般羞辱也不惱怒。”


    雲曉淑聽見她的這句話微微地側了身子,麵紗下的表情有些傷感。


    “豫王能夠接管雍州,也隻有她能接管。”十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過顯然劉之塵是不知情的。聽到十六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驚訝。


    這些都被拓跋胤離觀察在眼裏,又笑了幾聲,體內的病症又發作起來,咳嗽幾聲,竟出了血。她用手帕捂住,害怕別人看見,一抬頭就對上了身邊雲曉淑的眼神。這下,兩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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