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穆昏睡了幾日,容綾都守在身邊一步未離,鶴庭和覃垚也日日泡在醫書裏,雖然解不了毒,但是能緩上幾日也是很好的,不知是不是容綾的錯覺,她總覺得路北穆這幾日的氣色要好上許多,昏睡的時間也比往常要短些,有很多時間會與容綾說話,說的最多的就是以後要去哪裏住著,不過最主要的是考慮什麽時候補辦一場婚禮。


    路北穆覺得虧欠容綾很多。


    林青鬆也是傾盡了全閣的人去找這個隻在醫書上出現過的解藥,但是很多人都對此都不抱希望,畢竟從來沒有人見過。


    過了小半月傅鶴岩從樺城趕到了夕聽閣。


    “阿爹。”容綾出門去接,傅鶴岩除了耳鬢的白發多了一些其他倒是沒有什麽別的區別。


    “沒事就好。”傅鶴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部把容綾看了一遍,看到全須全尾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就放心了。


    傅鶴岩最近是閑來無事,除了幫襯著丞相處理一些公事以外別的什麽都讓傅蕭川去打理,在家裏盼著容綾能夠早些回來,就收到了林青鬆的傳信,說容綾已經找到了路北穆,隻是路北穆身子不大好要來夕聽閣養傷所以他才從樺城趕過來的。


    路北穆還在睡著,臉上有些氣色,不細看倒也看不出身患重病的樣子。


    傅鶴岩在一邊看了許久,直到林青鬆找他去說話才離開房間,容綾不便跟著就繼續守著路北穆,平常在屋子裏待不住的人,現在細細數來也待了有大半個月。


    “阿綾?”路北穆傍晚的時候才醒,下意識的就去叫容綾的名字,但是今天容綾好像沒有守在他的床邊等他醒來。


    灰蒙蒙的房間隻有外麵的夕陽照射進來有些許的亮光,四周安靜的有些嚇人,門外連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阿綾?”路北穆又試著叫了一聲,還是沒有人回他,接著還有些力氣路北穆下了床打算出門去看看,順帶披上了一件披風,看來是把鶴庭的話聽進去了,盡量不要吹風。


    “啊!”還沒有走出門,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叫喊,聽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路北穆推開門依舊沒有看見人,順著聲音來源走去,長長的長廊好像是走不完似的。


    突然!拐角處又傳來一聲尖叫,路北穆剛剛轉身就有一個人撲到了他的身上“阿綾?你怎麽了?”


    容綾手上沾著血,拿著將行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茫然的看著路北穆,忽然驚恐的說道“是你!是你在騙我!否則......否則......”


    路北穆慌了,容綾從來都沒有這樣和他講過話,一下子失了神下意識的問道“我騙你什麽?”


    “你就是東青派來的!你就是一直在欺騙我,枉我那麽喜歡你!你竟然.......!”


    “我沒有!”路北穆下意識的回道,一把推開了容綾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騙了她,可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兩人就這麽麵對麵互相看著。


    這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容綾滿手是血頭發淩亂止不住的怒意劈頭蓋臉的傾瀉而出,路北穆則是茫然的站在對麵,披風被風吹得搖擺不定,而比這天氣更冷的是路北穆的心,到頭來容綾還是在怪他,怪他的欺騙,怪他的不辭而別。


    不是之前都說開了嗎?不是都說好了隻顧以後了嗎?為什麽要重新提起這件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容綾的手上為什麽全部都是血,夕聽閣為什麽像是個荒無人煙的廢地。


    “阿綾......”路北穆試著去叫容綾,而回應他的隻有容綾的冷笑和那失望的眼神。


    突然容綾開始瘋狂的叫囂,一個勁的嘶吼,像是要擺脫什麽似的,嘴裏不停的說到“你為什麽要回來,你這是算什麽?是來看我出醜嗎?你是打算看我穿著婚服狼狽的被你們趕出來的樣子嗎?路北穆!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個小人隻會利用我的小人!”


    “不是!.......”路北穆捂著耳朵不讓自己再聽這些,一個勁的替自己辯解“我不是...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怎麽沒有?”回應他的不再是容綾的咆哮,而是一個坐在王位上的老人。


    老人似乎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樣子,端坐在王位上俯視著狼狽不堪的路北穆,說出的話不輕不重但是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打在路北穆的耳朵裏。


    四處的景物好像也都變了,不再是夕聽閣的後院了而是一篇灰色地帶,四周全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而路北穆就站在唯一的一處光亮裏。


    “父君讓你做的事情你不是做的很好?”


    “我......”路北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似乎是沒有明白自己的父親怎麽就在眼前了,還沒有適應這種混亂的時刻,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又開口了“她當然會恨你了,你那麽的騙她,現在大梁都四分五裂了,你說她會怎麽看你?”


    路北穆跌坐在地上眼神開始沒有聚焦了,本能的聽著那人在說話“現在好好的回來就好了,隻要你聽我的話,那我就饒她一命!”


    說著容綾陡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容綾被掐著脖子堵著嘴巴,隻能嗚嗚咽的發出一點聲音,滿是驚恐的臉上一直流著眼淚,看到這一副畫麵的路北穆立馬有了精神,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人慌忙道“不行!父君答應過我不動她的!”


    “可是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這人依舊不依不饒的出現在我眼前,我見的都有些煩了,反正對我的用處也不是很大,倒不如......”


    這話說的無疑就是給容綾定了死刑,路北穆勉勉強強的站起來直視坐在王位上的那人道“所以我現在對你的用處也不大了是嗎?”


    那人聽了這話似乎是在沉思,低著頭冥想了一會抬頭與路北穆對視,無所謂的說道“確實,你現在對我好像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話剛剛說完,暗處來了兩人將路北穆壓在地上,死死的抓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放開他!”知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路北穆的麵前。


    “你以為你能護著他?”那人絲毫不在意知行的出現,一揮手知行便痛苦的扭曲在地上,嘴裏嗚嗚咽咽的說著什麽,過了沒多久就沒有動靜了。


    “知行!”路北穆無助的喊了一聲,知行沒有任何反應。


    “你到底做了什麽!”


    “他是我送給你的,現在我不高興了,那麽他就沒有必要再出現了!”


    “你!......”


    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路北穆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知行和身後被控製住的容綾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從來都沒有要救過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是阿娘的孩子你可能都不會費那麽多的力氣把我救回來,你眼裏隻有阿娘,從來就沒有過我!我就是你的棋子,你複仇的棋子!從始至終我的存在就是你為了入侵大梁的籌碼,現在你想做的事情做到了,大梁四分五裂,你分了一杯羹,所以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是!”回的豪不猶豫“你母親當時懷上你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沒有察覺,為了能夠時時刻刻的待在我身邊你母親便陪我上了戰場,沒想到就此我們兩個生離死別,就是為了生你!”說到這裏那人顯得很生氣,聲音都變了“她才難產而死的!”


    “......”對此路北穆無話可說,路北穆也知道自己母親是怎麽死的,雖然對她的感情不是很多,但是從宣辰的嘴裏他也聽到過很多關於他母親的事。


    比如會時常坐在月下寫信,宣辰就會待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有時還會教宣辰做一些吃食,類似的有很多,路北穆小時候聽宣辰提起常常會吃醋,但是宣辰會毫不吝嗇的將他母親教過他的全部教給他。


    回到東青的時候他還會想念宣辰,但是最初的那些日子他在東青過的也很好,四個哥哥都很喜歡他,一點都沒有拿他當外人,不管有什麽好的新奇的全部一股腦的搬到他的房間,隻是為了和路北穆說句話。


    “啊!小五和我說話了!你們都沒有吧!哼哼,還是我厲害!”


    “......小五啊小五,為什麽不和三哥說句話呢?”


    “小五要吃什麽?大梁菜嗎?我讓師傅去做!”


    “小五是想大梁的哥哥了嗎?”


    “小五......”


    “小五”


    那些日子路北穆現在想來也是很美好的,但是漸漸漸漸的除了哥哥們的關懷,其他的全部都變了,開始有人會在背後議論他了,開始有人說閑話了,父君也不再對他上心了,然後他就被冊封為了世子重新來到大梁,那時他的父親才正正經經的開始訴說他的計劃,路北穆帶著對傅詞離的念想來到了大梁。


    之後的種種全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所以才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地步。


    “現在到你了。”那人打斷了路北穆的神思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要替你的母親償命,在此之前這個女人也要死!”


    “不可以!不行!住手!”


    掐著容綾脖子的一雙手猝不及防的開始收攏,然後慢慢的提高,直到容綾的雙腳離開了地麵。


    容綾想掰開捏著自己脖子的雙手,一直死死的抓著那人的手臂,但是沒有一點用處,神思在慢慢的潰散,眼前開始慢慢的模糊,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直到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覺,耳邊路北穆的叫囂也絲毫都聽不見了。


    “不可以!阿綾...!阿綾!不行!你放開她不要動她!不可以!.......”


    “阿穆!...阿穆!醒醒!快醒醒!我在這裏,阿穆睜開眼睛看看我?”


    容綾一如往常的守在路北穆的身邊,他不知為什麽突然開始慌亂的伸手在空氣中亂抓,嘴裏還呢喃著對不起什麽的,聲音之大幾乎把所有人都招來了。


    “他怎麽了?”林青鬆站在床位也開始不安起來,路北穆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估計是陷入夢魘了。”鶴庭打開針包打算給他紮兩針,他又突然開始哭,嘴裏開始有頭有尾的說著話。


    “你就是利用我!”


    “阿娘才是你的執念!”


    “沒有把我當作你的兒子,除了利用就是利用!”


    “不管是誰!反正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


    “你從來就沒有想要過我!”


    “......”


    諸如此類說了很多很多,像是在與誰傾訴委屈,容綾聯想了一下,很快就知道這些話全是對著自己的父親,現在的東青大君說的。


    最後開始流淚,眼淚順著眼角低落在枕頭上,最後說了一句“你要是敢動她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全是在無疑是當中,但是在場的人全部一怔,因為最後一句話帶著的名字是“阿綾”


    “阿綾不可以!”


    傅鶴岩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這讓他想起了當初容綾他娘是怎麽與林青鬆說的,好像也是類似與這種“不能動鶴岩,否則我再也不會回來!”


    “你先睜開岩看看我,阿穆?”


    容綾捧著路北穆的臉喊道“睜開眼看看我,阿穆求求你了!”


    “阿綾!”


    鶴庭紮下去的第一時間隨著一聲哭喊的名字,路北穆在漫長的夢魘種睜開了眼,最後一滴淚隨著睜眼的瞬間滴落在枕頭上。


    “醒了!”容綾鬆了一口氣笑著看著他“醒了就好,先看看我,我就在這裏,別哭。”


    “阿綾......?”路北穆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帶著哭腔的聲音格外的委屈。


    “嗯”容綾回道“我在,我一直在。”


    “阿綾”夢裏麵的東西太真實了,容綾漸漸冰涼的屍體就展現在自己的眼前,路北穆一時之間慌了神才會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直到真真實實的抱住了容綾他才安了心。


    “對不起”路北穆不知道在對不起什麽,隻是一個勁的說著。


    “沒事了,沒事了......”


    “你們先出去。”鶴庭開始趕人了“我替他看看。”


    除了容綾鶴庭在房間裏,其他人全部識相的出去了,這一天真的算是驚心動魄的一天了,陡然之間好像知道了很多的秘密,原來在路北穆的心裏有些事壓得他這麽重,又這麽的難以說出口,原來他活的這麽累,原來所有痛楚的盡頭是容綾,隻要最後是容綾那一切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回去後的傅鶴岩在房間裏坐了很久,直到林青鬆來找他才微微的回了神,兩個人在房間裏不知道說了什麽,反正直到天都暗了林青鬆才出了房間,身後的傅鶴岩臉色不是很好,但也難得露出了一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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