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達,嘎達,嘎達。”


    馬蹄踩在青石磚鋪成的地麵,清脆之音陣陣,嘶叫之聲不絕。


    衛青將平曲侯拿下之後,立刻帶著十來個部曲再一次前去拜會白墨。


    雖然這其中僅僅過去了半天,但是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度日如年。


    在前行的過程中,每一個部曲都舉著一個火把,照亮兩側黑暗的道路。


    在中國古代,每年以哪個月為第一個月,各朝代都不相同。夏朝以一月為第一個月,商朝以十二月為第一個月,周朝又以十一月為第—個月。


    漢武帝上位之後,就正式統一了正月的時間,也就是農曆一月,這也進而確定了後世正月的具體時間。


    衛青到達飯館的時候,時間差不多已經是酉時,也就是冬季的下午五點左右。


    對於處在北方的冬天來說,這一個時間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坊市已經關閉,行人基本上都已經回家。


    街頭隻有三三兩兩的達官貴人,他們或是在散步,或是去一些夜間也開放的娛樂場所。


    衛青來到胡同口,看著不遠處的飯館,立刻勒緊了韁繩。


    “籲!”


    他回頭看著部曲,命令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去。”


    “諾!”


    交代完一切,衛青縱身下馬,從一位部曲的手中接過一隻燈籠,疾步向飯館走去。


    微弱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


    前行了大約兩三分鍾,他來到了這一家門戶大開之地。


    因為今天上午他命令砸門,現在白墨的這一家飯館,正在享受夜不閉戶的“優待”。


    處於尊敬,他用手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框。


    “咚咚咚!”


    然後望著燈火通明的內部,小聲吆喝:“掌櫃的,在不在?是我。”


    “誰啊?”白墨的聲音穿過門簾,從後廚傳來。


    “是我,民中卿。”衛青再一次吆喝回應。


    白墨一聲驚呼:“啊!”


    “咚!劈裏啪啦。”


    緊接著,後廚似乎出現了罐子不小心被摔碎的聲音。


    “掌櫃的,您沒事吧?”衛青小心翼翼的走進飯館,然後開始靠近後廚。


    “沒事,沒事!”


    白墨猛的一把掀開門簾,從裏麵衝了出來,看著衛青,拱手道:“原來是衛……民大人,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差點叫漏嘴,他急忙的改口。


    所幸衛青剛才並沒有注意自己的話,而是走到了一邊。


    他扶起來一隻板凳,擦了擦上麵的碎片殘渣,然後一屁股坐上去,笑著說道:“掌櫃的,這一次民某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哦?洗耳恭聽。”白墨雙手環胸,打量了一番衛青。


    “就在今天中午,一隊士兵衝進平曲侯府邸,將平曲侯一家拿下送去廷尉了。”


    白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轉瞬即逝,被他隱藏了:“民大人動作挺快啊。竟然直接抄了平曲侯的家!”


    這才僅僅過去大半天而已,一個列侯說被拿下,就被拿下,看來這一次衛青所來,所圖非小。


    要不然,根本沒有必要這麽重視自己的心理感受。


    行事越雷厲風行,就讓白墨心裏越沒有底。


    “不敢,不敢。我就是一個小人物,哪能做到這種地步,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可能是陛下打算懲治一下平曲侯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吧。”衛青哈哈一笑,立刻把“皮球”踢開。


    白墨從櫃台上拿起一條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那民大人這一次來是想要吃點什麽呢?”


    “不用太隆重,隨便來一點就行了。”


    “請稍等。”


    白墨隨即轉身進入廚房,將剛才加工好的紅燒肉和鍋貼子拿了過來。


    肉飯齊全!


    尤其是鍋貼子是他用磨製的麵粉剛剛烤出來的,上麵還有一層棕色的焦糊。


    又脆又香,在這一個時期,用來和紅燒肉搭配再好不過了。


    白墨將自己準備用來睡覺的桌子清理幹淨,把這兩樣擺在上麵,道:“請慢用。”


    “多謝!”衛青聞著味道,早就迫不及待了。


    看到準備完了之後,立刻抱起板凳,一路小跑到達了桌子旁邊。


    也顧不上洗手,直接一手抓起燙手的鍋貼子,一手用筷子夾著紅燒肉中的瘦肉,一股腦的往嘴裏塞,大口的咀嚼。


    為了整周堅,他從早上忙活到現在,別說是飯,就連水也就喝了沒幾口。


    “掌櫃的,那個啥,我先吃點東西墊墊,一天沒吃飯了。”衛青吃著飯的過程中,也不忘記自己來的目的,“我這一次來,是想要詢問一下您有沒有堵塞黃河決口的辦法。您先想著,等我吃完了,立刻和您詳說。”


    話畢,又是猛的一口:“啊猛!”


    一大塊紅燒肉被他填進嘴裏,同時又咬了一口鍋貼子。


    麥香與肉香交織混雜,在口腔中彈跳。


    不油不膩,味道甘甜。


    這讓他直接眼前一亮!


    爽!


    心情舒暢!


    每咀嚼一下,都仿佛是在仙境中遨遊,心曠神怡。


    與衛青相反,白墨聽到衛青的話後,整個人直接蒙了,一瞬間陷入了呆滯,眼前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


    堵塞黃河決口?


    你在跟我開玩笑?


    曆史上黃河大規模決口的次數數不勝數,而能夠有效治理的幾次,也是花費了數年。


    這要是自己去治理黃河,豈不是直接把青春放在了上麵?


    更何況他雖然讀過相關的記載,但是具體的實施方案根本不會啊。


    該在哪裏疏通,該在哪裏堵塞,這讓他一頭迷霧。


    怪不得這麽重視自己,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根據漢書記載,漢武帝時期,黃河自從決口以後,一共泛濫了二十三年。


    汲黯和鄭當時兩個人堵塞都失敗了,他一個曆史學準博士研究生怎麽能有這個本事。


    這要來,也應該是地質學,建築學碩士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研究生。


    而衛青到了之後,絲毫不提對平曲侯的處置,恐怕也是在等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有真才實學,那麽平曲侯肯定是要完蛋,自己的策論就是周堅的審判宣言。


    如果自己隻是在弄虛作假,狐假虎威,那麽估計幾天之後,周堅從廷尉出來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末日的來臨的時候。


    衛青見白墨發呆,一邊吃,一邊提醒:“掌櫃的,怎麽樣,有頭緒嗎?”


    白墨暗罵一句:真是個老狐狸。


    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咳咳”,清了清嗓子,道:“民大人,這個嘛,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


    白墨拖著長腔調,賣著關子。


    衛青神色凝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飯也顧不上吃了,急忙說道:“隻是什麽?掌櫃的,您真的有辦法?有什麽需要您盡管說,我一定想方設法的幫您完成!黃河事關重大,關乎上百萬百姓的生死存亡啊!”


    白墨目光炯炯,盯著衛青:“我需要一份地圖。黃河流域的詳細地圖!”


    “這個好說!”衛青站了起來,跑到了門口。


    就在他踏出的那一刻,突然又猛的回過頭來,看著白墨,詢問道:“掌櫃的,除了地圖,還需要什麽?”


    白墨沉思道:“先給我一份地圖吧,此事不能過急,我需要詳細規劃一下。”


    衛青用力的點點頭,道:“好!”


    然後立刻跑了出去。


    黃河治理難度極大,一時半會兒的確急不來,所以衛青支持白墨仔細規劃。


    願意詳細考慮,這讓人心裏有一個底。


    如果白墨一下子拿出來治理方案,才讓會讓衛青的懷疑態度占領上風。


    衛青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讓部曲立刻拿著自己的手令,火速前往皇宮,向劉徹求取一份詳細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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