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如何是好。”經清燕提醒,田平想起父母,也有些猶豫。


    清燕看他鬆動,獻計道:“不若,你今且家去,我在縣裏尋個住處,趁個好時機同你爹娘提提,若老人家同意,我們名正言順結為夫妻,若真是女子福薄,平哥,你去何處我都跟著。”


    她委身與此,田平哪有不依的,兩人又商議番,田平掏出二兩銀子予她找下榻處,約好晚間再相會,又匆匆返回店中。


    清燕捏著錢在不遠處找到田平所說客棧住下。


    另一頭,駝鈴駕車到連家莊,將程淵吩咐之事告知葛老。


    葛老是利索人,當下便帶上五六個婆子堵在清燕家。等至暮色四合,鄉人盡歸也不得見清燕身影。


    駝鈴倚在籬笆旁哈欠連連,看著天邊浮雲道:“葛老,莫不是那女子尋親戚去了?”葛老搖頭道:“她父母俱喪,隻得一個表親,成日打她主意,萬不會去找晦氣。”


    又等了些時日,天色已冥,家家燃起燭火,守候的眾婆子也困頓,想告退卻不敢,歪倒在一團。


    葛老見實在不成樣子,便對駝鈴道:“小哥,不如今夜先回東家跟前複命,就說葛老過幾日親自送女子上府裏拜見少爺。”駝鈴此刻餓的前胸貼肚皮,當然願意,朝葛老一拜道:“那就麻煩葛老了。”早有人牽過馬車來,駝鈴躍身上車,駕著馬兒得得奔回程府。


    程淵見駝鈴久不歸,心下正疑,下人就報駝鈴回府,正在門口候命。


    程淵喚他進來問個分明,他將等清燕不至,葛老所說一五一十報與程淵。


    聽完駝鈴稟報,程淵在屋中踱了個來回已有計較,問道:“你路上可遇見什麽人?”


    倒是把駝鈴問的一怔,勾下頭心虛道:“遇到位往楊家村的女子搭了程車。”


    程淵又問:“可曾失言?”


    駝鈴撓頭道:“或許……不曾吧。”


    他這連自己也拿不準的回答,倒把程淵給氣笑了,曲手給他一個扣栗道:“還或許不曾吧,你這是著人家的道,你說你,日常叮囑萬遍,不得與人隨便答話,皆因你那條舌頭,是不帶打結的撈肚頭心事朝外麵拋。你所遇女子定是蕎哥尋覓之人,聽你來自程府,必定說了些奉承的話,捧的你姓名全忘,人家拿好話做撣子,偏你是個透明人,拂開塵,心中秘密一覽無遺!”


    駝鈴知道做錯事,隻捂著腦袋,不敢去看程淵,抽著鼻子道:“少爺責罵的對,是奴才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失言。”


    程淵懶得理他,從書架中掏出張帖子寫了歉書,道明前因後果交予駝鈴道:“速送去呂府,若敢耽擱,我不動手,告你娘揍你。”


    駝鈴接了帖子,往嘴上做個封口的動作,慌慌張張退出。到呂府門外,遞了程淵手牌,進得門,領至呂蕎麵前,將程淵帖子拜上。


    呂蕎使人送駝鈴離去後,在寬大的書桌前,將帖展開,閱畢,覆帖歎氣,知道女子已走脫,恐怕難再尋。盯著滿牆書冊,一時拿不定田平是去是留。


    卻說田平回家先拿話試探母親,不料,他剛吐出清燕二字,崔嬸直接取過雞毛撣子往他身上招呼。打的他哭天喊地,不敢進屋。崔嬸撐住門框,橫在門中,顫抖的手指戳他罵道:“你敢再提那死女子的名字,就給我滾出這個家。”田平懨懨的回屋,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滿腦子都是清燕匍匐胸前的柔情,幹脆起身,從床下刨出個口袋,裏頭是多年攢下的二十兩銀子,又收拾些細軟,一並扔進布兜。心一橫趁夜開門溜出。


    他趕到客棧,把客棧房門拍的啪啪作響,清燕問了三聲方才開門,見他背著盤纏,知道是事情不成,前來私奔,迎他進屋。


    入夜,兩個人睡張床,不用她防備,田平倒是個守禮的,不曾動她。


    兩人在店中住到三日,清燕按捺不住,支使田平去碼頭找船,預備動身南下。


    田平前腳出門,她後腳打開包袱,將二十兩銀子收入囊中,別的衣物裹好,一起背下樓,退了房,到當鋪將田平所有衣物當得五錢銀子。


    剛出店鋪,迎頭撞上個人,清燕聞著味道是男子,抬頭去看,倒遇上個熟人,竟是那日巷中幫他遞話的男子。


    男子眉頭微簇,一邊打整絲綢長衫,一邊想嗬斥來人,誰知抬眼一看,也認出清燕,一張臉收了怒氣,換上笑臉,拱手道:“啊呀,原來是姑娘你,在下失禮,可曾撞著閃失?”


    清燕抿嘴一笑道:“哥哥身量輕,倒是不曾。”


    她笑的婉轉風情,把男子魂勾去大半,又見她背個包袱孤身一人,便起了淫心,非要為這一撞賠個不是。


    清燕正愁沒有下家,隨他意思從了。


    男子帶她到一酒樓包廂,往四邊桌相對而坐,叫上桌好菜,一壺好酒。


    男子親自為清燕斟滿,舉杯道:“多有緣與妹子相遇,今日這杯酒必須得哥哥先幹。”說完自家先飲盡,清燕抬袖也抿了口。男子見她願意喝酒,估摸有五六分得手的機會。挑了筷冬瓜釀,遞到她紅殷殷的小嘴邊,笑勸道:“來,妹子,這個好嚼順吞,合你櫻唇銀牙用。”清燕眼皮壓下,輕輕撩他眼,微啟唇齒,吞下他的送菜,男子知道有七八分機會。喝了半壺酒,兩人臉上都有些紅暈,男子湊過身,與清燕同坐一條凳,她不躲,做出羞答答的樣子抬袖去遮,卻被男子一把抓住手塞到桌子底下,兩隻手攪合一團,男子使另手喂她丸子,清燕使餘手喂他米團,又各自端了就酒搖搖晃晃碰杯,好不意切纏綿。


    一頓飯吃下來,清燕鬢發亂,木釵橫,男子也心潮澎湃。


    就此結成對ye鴛鴦,往男子家去。


    隻可憐田平回到客棧中,不見清燕也不見財物,急的六神無主,以為被強人所劫,下樓尋前台算賬,那掌櫃直接將清燕按手印的簽單送到田平眼前,譏道:“自己管不住婆娘的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你那婆娘自家按的紅印,也不照照鏡子,竹竿掛秤砣也比你多些斤兩,想陰溝裏頭盼天鵝,癡心妄想。”喚來夥計,直接拷背手扔出去。


    田平此時仍未醒悟被騙,隻認清燕被人擄去,在街上如遊魂蕩了圈,蕩回自家門前。


    再三猶豫扣響門扉,不過短促一聲,裏頭綿密腳步聲踏來,門霍拉開露出崔嬸憔悴不堪的臉,先是一怔,然後像著魔似的跳起身一把將田平抱住,又哭又笑,不顧眼淚鼻涕弄髒衣服,隻管把田平摟的緊緊的。


    田平自知不告而別令母親著急,又因失了清燕心肝碎裂,便也抱住母親。


    兩母子抵頭一處,各哭各的,直哭了半柱香,才相扶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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