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號,禮拜五。


    孟覃飛調回京都的文件傳到了南城,內容是要求中旬遷調人員就要落實到位。


    雖然是禮拜一才正式對外公布,秦明山下班回家沒忍住就和妻子提了一嘴。


    這個消息對秦央來說其實沒啥太大感覺,但阮女士卻急壞了。


    禮拜六一大早上就給秦央打電話。


    “覃飛馬上就回京都了,那你怎麽辦?”


    秦央坐在餐桌前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桌上伸手去端牛奶,語氣有些蔫蔫的,“他回京都,我留南城,這又沒衝突。”


    阮素馨沒聽出來女兒聲音異樣,對她的淡然的態度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倆這是在談戀愛哎,他回了京都不就是異地戀了?”


    秦央吸了吸鼻子,“所以呢?您是想讓我和他一起去京都?”


    這回阮女士不說話了。


    自兩個孩子確定關係就注定了秦央要遠嫁,但真到了這個時候,阮女士心裏更多的是不舍。


    電話那頭半晌沒音,秦央大約也猜到了阮女士此刻的心情。


    本想安慰她幾句,但現在鼻子堵得厲害,頭也有些暈,隻想趕緊吃完早餐再去補個回籠覺。


    “媽,如果沒什麽事就先掛了,我正在吃早餐呢。”


    阮女士這才發覺她聲音不對勁,“你聲音怎麽嗡嗡的?感冒了?”


    “沒有,就是昨晚沒休息好。”


    “哎喲你說你們一個個……”阮女士有點上火,但到底也隻是關心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囑咐秦央不舒服一定要去看醫生。


    電話掛了,空暢的餐廳又恢複了安靜。


    秦央喝完半杯牛奶,吃掉兩片吐司,起身回房。


    她是真的不舒服,估計是昨晚的風給吹的。


    昨晚……


    想起昨晚,秦央覺得頭更疼了。


    她就不該被曾芸忽悠,更不該好奇去聽了不該聽的話。


    裹著被子迷迷糊糊睡了一覺,最後還是被孟覃飛電話吵醒的。


    “喂……”


    隻一個字,滿滿的沒睡醒被打擾的意味。


    孟覃飛聲音不覺低下來,語氣寵溺:“看來我這是擾了你的好夢了。”


    溫柔又好聽的聲音傳入耳膜,秦央可算是醒了,清了清嗓子問他:“幾點了?”


    “十一點半,睡醒了就下樓來吃午飯。”


    十一點,合著她這回籠覺睡了三個小時啊!


    “好,我洗漱一下馬上下來。”掛斷電話,秦央猛地從床上坐起,扭了扭脖子,好像比之前舒服一點了,隻是全身還是有些酸軟。


    拖著疲憊的身體簡單洗漱好,又換了身舒服的休閑套裝這才下樓去。


    雖然孟覃飛經常加班,但是三餐比較規律,而且一有空他就自己動手給秦央加餐。


    秦央吃著他做的非常符合她口味的飯菜,忍不住感慨:“你回去後,我肯定會想念你做的飯菜。”


    孟覃飛給她盛了湯,笑道:“隻想念我做的飯菜?”


    被他這一問,秦央噎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下一秒,紅著臉低頭喝湯。


    孟覃飛嘴角揚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怎麽辦?有點舍不得。”其實不是有點,是非常。


    秦央抬頭,對上他深情的眸子,彎彎唇角:“我有空就去京都找你。”


    “我也回南城看你。”


    ……


    孟覃飛走那天,秦央去機場送他。


    安檢口,他把人攬進懷裏,“好好的,抽空我就來看你。”


    秦央伸手環上他的腰,埋在他懷裏點頭。


    “感冒還沒好全,不要貪涼。”


    “……”


    “心情不好或者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


    兩人在人流湧動的機場大廳相擁,孟覃飛在秦央耳邊事無巨細的交代,直到廣播裏傳來催促登機的聲音。


    從檢票口到登機那段路上,孟覃飛衝動了好幾次想折回去對秦央說:“央央,跟我回京都吧。”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總有那麽一天的,不管是京都還是南城,他們都會在一起。


    從機場回來,秦央整個人更沒精神了。


    不知為何,將將要好的感冒突然就加重起來。


    曾芸還打趣她,說是因為孟覃飛離開的緣故。


    就連阮女士最近說話都溫柔了好多,也不會刻意提起孟覃飛,估計是擔心她難受。


    麵對眾人的小心翼翼,秦央表示很無奈。


    感冒它自己就加重了,她有什麽辦法?


    孟覃飛剛離開那幾天,秦央確實是有些不習慣的。


    兩個人平時都是工作狂,但工作之餘孟覃飛卻是個體貼的男友,除了各種美食投喂,兩人偶爾也會出去看個電影什麽的。


    可現在所有的互動都變成了線上,有時候因為工作忙或者別的事打岔一條午安的問候會不小心變成晚安的回複。


    更有甚者,很多信息秦央覺得她已經用意念回複了,如果不是孟覃飛再次發信息,大概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是次日。


    孟覃飛大約也是真的忙,剛開始還連續煲了幾天電話粥,到後麵隻能每天保持發幾條問候信息。


    異地戀,給彼此的空間本就足夠充足,再加上兩人的特殊情況,讓阮江西幾度懷疑他們是不是分手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們好得很。”秦央斜她一眼,語氣有點冷。


    阮江西倒是不介意她的態度,從一堆感冒藥裏挑出兩盒不傷胃的扣了幾片遞給秦央,“五一我陪你去京都吧!”


    秦央有些不情願的接過藥片吞下,喝了半杯白水才問她:“幹嘛?”


    她是真的不喜歡吃藥,不然小小的感冒也不會拖幾個禮拜演變成現在的氣管炎。


    “你說呢?”阮江西沒好氣道:“再不去京都,你這就不是氣管炎的問題了!”


    秦央扶額。


    得,又一個覺得她這感冒加重是因為孟覃飛的。


    但顯然沒什麽必要解釋,不過五一她倒是真不用去京都,因為:“五一他過來。”


    “你說蘿卜頭五一要來南城?”


    “嗯。”


    得到秦央的肯定,阮江西喉嚨瞬間響起來:“那我就放心了!”


    秦央被她整笑了:“你有啥不放心的?”


    “明知故問!”阮江西哼哼兩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曾芸帶你去參加陸兆林生日宴的事!”


    秦央:“……”


    陸兆林生日正是4月8號那天。


    秦央是被曾芸忽悠去的,到了會所才知道是陸兆林的生日。


    南城圈子本就不大,轉來轉去也就那幾個人,大家都熟識也沒什麽可尷尬的。


    但偏偏那天江裕也去了。


    自從上次喝醉酒被他送回家,兩人這還是第一次見。


    偌大的包間裏,兩個人在距離最遠的位置坐著,仿佛就是陌生人。


    但畢竟場子是人家陸兆林的,他一招呼一群人就玩嗨了,遊戲歡呼熱鬧非凡。


    秦央從最開始有些別扭到最後也加入其中。


    而且她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曾芸好像喜歡陸兆林。


    想到以前陸兆林和自己還相過親,秦央就覺得有些臉熱。


    中途感到太悶就去外麵透氣,他們的包間在四樓,正巧外麵是露天的陽台,秦央坐在陽傘下看著漫天的繁星不禁感歎南城之小。


    她在陽台呆了很久,直到曾芸給她發信息她才起身準備回去,卻在拐角處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在那顆大綠蘿後麵,陸兆林雙手插兜靠在牆上看著正漫不經心抽煙的某人。


    “找到她了?”


    江裕吸一口煙,“嗯。”


    “怎麽?還放不下?”


    “你以為我是你?”


    “嗬,你確實不是我。但至少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在她表明沒可能後也沒去糾纏她,所以現在她還能出現在我的聚會上。”


    本以為這樣的話足夠打擊到某人,卻被某人反殺:“那隻能說明,你所謂的愛太膚淺。”


    陸兆林深吸一口氣,真想揍人。


    但心裏卻忍不住嗤笑。


    當初是因為秦央,兩人鬧了這麽多年。


    如今也是因為秦央,又和好了。


    他確實喜歡過秦央,但說了放手他就不惦記了。


    反觀某人,卻似乎越陷越深。


    秦央和孟覃飛的事他是知道的,當時隻同情了江裕一秒鍾,剩下的全是幸災樂禍。


    但現在,心裏卻又希望兩人能重歸於好。


    “聽說,那個孟秘書要回京都了,說不定你還有機會。”


    孟覃飛回京都,江裕自然知道。


    但機會,她不會給他了。


    江裕將煙頭摁滅在沙堆裏,仰頭靠在牆上,偏頭似笑非笑的望著陸兆林:“我這次見到汪恬,才知道之前那麽多年我一直在犯一個錯。”


    陸兆林挑眉看過來,決定安靜做個傾聽者。


    “我一直以為那個給我勇氣給我力量的人是汪恬,可她卻告訴我那個筆記本根本就不是她的。”


    “可是你說……不是她,那會是誰?”


    “但……她說不是的時候,我竟然覺得鬆了口氣!”


    “我不否認之前對汪恬的喜歡,我也很清楚那是以感動、鼓勵為基礎建立的好感,哪怕她在訂婚宴上逃走,我也沒有怪過她……”


    “我以為這麽多年的執著足夠支撐一輩子了。可我偏偏又愛上了秦央……”


    “也是因為愛上秦央才讓我知道,感動是拚湊不了愛的。”


    “或許早在當初她追著我跑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她,又或者,在更早之前。”


    “但是來不及了,她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秦央沒想著要偷聽,但雙足像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動。


    所以江裕的話,她悉數入耳,內心從悲涼到震驚,最後竟悄悄掉了眼淚。


    她捂著胸口幾乎是落荒而逃,沒再回包間而是直接離開了會所。


    攔了輛taxi慌不擇路的奔逃。


    司機師傅問她去哪裏,她脫口而出就是天台。


    天台,那裏對她而言是個特別的地方。


    喜歡他、討厭他,從開始到結束,都在那裏。


    那一晚,她獨自在天台呆了大半夜。


    所以這場感冒就是這麽來的。


    思緒回籠,秦央有些不解的看著阮江西。


    那晚阮江西和陸景都沒到場,而自己偷聽陸兆林和江裕對話的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她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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