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的心很閉塞,他把葉嫊放進了心裏,卻沒有對葉嫊打開心扉。這些心裏話他從來沒和葉嫊說過,就這麽憋了一年又一年,到現在已經三年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會憋多久,大概這輩子也不會說出口吧。


    客廳裏···應該是說整個一樓,就剩阿瑟、雨生兩個小孩子了。


    “哥哥···”小雨生輕輕碰了一下亞瑟的胳膊。


    阿瑟被叫回思緒,這才發覺眼眶裏有了淚水,眼睛一眨,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亞瑟迅速用手擦了一下淚水,收回所有情緒。


    “怎麽了?”當他轉過臉看著雨生,以為他有什麽事時,兩隻小手出現在他眼前,隨後蓋在阿瑟的眼睛上。


    忽然的觸摸,阿瑟本能的閉上了眼睛,怕被戳到眼珠。黑暗讓他有一點心慌,他正準備拿開雨生的手時,小雨生出聲了。


    “哥哥,你哭吧,這樣就沒人能看見了。”


    小雨生說完,亞瑟沒忍住笑了一下,這個弟弟真的是單純又天真啊,還有那小心翼翼的語氣多像他剛被收養的那些日子啊!


    “你傻不傻啊?”亞瑟好笑道。


    “我···我···”小雨生被問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憋出一句略帶小脾氣的話:“反正哥哥別怕,我保護你。”說完,小雨生覺得自己這樣耍脾氣會不會不太好,目光頓時變得慌亂了起來。


    這單純的可笑的話,卻深深打動了亞瑟,讓他感受到了天真無邪的善意,哽咽著回應:“好。”剛才忍下的淚水衝出眼眶,亞瑟閉著眼哭了。


    也許是因為小雨生天真的善意,也許是因為那句“我保護你”,總之,一直閉塞的心好像被撬開了一道縫隙。


    有了縫隙也就是說這顆心還有門,還有希望。


    小雨生感覺到手心有了濕潤的感覺,看到哥哥臉上的四行淚水,又費力的向前移動,一隻手繼續遮著阿瑟的眼睛,一隻手抱住了阿瑟。


    阿瑟七歲,小雨生才四歲,胳膊也不夠長,隻能半抱著哥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給予阿瑟安慰。


    亞瑟的哭聲終究還是沒有遏製住,可他又不想被人聽到,主動抓住小雨生的手臂,將自己帶入小雨生懷中,他埋首於小雨生的肩膀上,用小雨生阻隔了哭聲的傳播,隻有小雨生能聽到他的哭泣。


    今晚,哭泣、擁抱、依賴,是突破,是阿瑟的未來可期,也是小雨生的來日方長。


    這時的阿瑟不知道的是,今晚不光是他童年的轉折點,更是在小雨生心中豎起了一座裏程碑。


    從此之後,陳雨生有了一個執念——他要保護哥哥。他將為這個執念付出一生。


    閣樓上,顧清深拉著葉嫊坐在榻榻米上,靠著落地窗,看外麵的風雪。


    “靠這麽近幹嘛?”


    顧清深墊著靠枕背靠牆,而葉嫊坐在顧清深兩腿之間,靠著的是顧清深溫暖厚實的胸膛。


    “你說幹嘛?”顧清深又調戲小姑娘了。


    被調戲了的葉嫊這次沒羞,反而很剛的掐了一把顧清深大腿內側的軟肉,順帶警告道:“你給我老實點,少耍流氓昂。”


    “啊!”顧清深一聲慘叫。


    其實沒有特別疼,但是他叫的慘點讓葉嫊得到虛榮的滿足。


    而葉嫊也知道顧清深叫的這麽慘是為了取悅她,滿足她的虛榮,不過她確實吃這套,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顧清深的討好。


    顧清深歪歪頭就能看見葉嫊的臉,看到葉嫊揚起的嘴角,他就知道葉嫊還是吃他這套的。


    已經是深夜了,快十一點了。借著窗外的路燈散發出的燈光,顧清深嘴角掛著淡笑,靜靜地看著葉嫊的側臉,而葉嫊正在認真的看窗外的飄雪。


    “滿足了?”


    “嗯。”葉嫊還停留在剛才。


    “我是問你如今滿足了嗎?海外留學、創立品牌、身價過億、功成名就,這些都滿足你了。”q顧清深說完,葉嫊就明白了這是進入正題了。


    今天一天,同床共枕過了,接吻接過了,間接表明自己不會放手了,再裝沒什麽事就沒意思了。


    沒有逃避,沒有答非所問,葉嫊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隨著葉嫊的點頭,顧清深不可遏製的心沉重了一下。


    “當我每次看見大街上忙碌的、奔波於生計的人影時,我滿足於我身價上億、功成名就,可當我再看自己要費心勞苦的經營這功成名就和那上億的資產時,我又覺得自己跟其他人沒什麽區別。但沒後悔過,因為我起碼不再窘迫。”


    毅然決然出國留學,斬釘截鐵的選擇喬納森,不顧輿論壓力的強勢崛起…最終換來了如今這個葉嫊。


    如果當年沒有選擇這條路,大概她還在過著違心而平凡的生活吧。


    她從未覺得平凡有什麽不好,隻是她不適合平凡,平凡也不適合她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


    “是驕傲、虛榮、嫉妒和報複,支撐我走到今天。”葉嫊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的這句話,這句話很適合形容今天的她。


    聽到這句話的顧清深,明顯的身體一僵,神色一愣後轉為複雜。


    還有痛苦…


    這四個字,顧清深隻在心裏輕歎,沒有說出口。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再了解葉嫊的了。


    就在顧清深惆悵時,葉嫊不再看窗外的飄雪了,而是轉過頭來看著顧清深。


    很認真的眼神,認真的顧清深想要立刻坐正身體。


    “······可是”葉嫊看著顧清深良久才開口,說了兩個字又特意停下吊一吊顧清深的胃口,也是調節氣氛,她怕等會兒講著講著自己就哭了。


    顯然顧清深上鉤了,催促道:“說啊,吊什麽胃口啊?”


    “可是我不是沒後悔過。”


    想起那每個思念、後悔的夜晚,葉嫊終究沒忍住,眼眶中還是有了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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