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落座沒多久,柳燕回就風風火火衝了進來。


    眼睛在司夜和臨安身上來回看了幾眼,像是斟酌哪隻柿子好捏一些。


    結果走到臨安身旁,將他擠走了。


    臨安無奈,起身朝離將軍遠些的座位坐了下來。


    柳燕回坐下後,揚起一張油膩的笑臉看向旁邊的雲言,再一次滔滔不絕表達了自己的敬仰之情,十分誇張的形容自己的城央司今後都因為將軍的到來而鍍了一層金子。


    饒是雲言這樣厚臉皮的人,當麵聽到這樣不帶重詞兒的讚美,臉上也是掛不住。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歲數不大,三十多歲,胡子邋遢,一雙眼睛眯眯的,沒個正形。


    說話行為都像極了官場上那些溜須拍馬屁的官員。


    可身上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瀟灑。


    身上同時夾雜了官場的市儈和江湖人灑脫不羈的氣質。


    倒也不討厭,她反倒很是喜歡。


    這個城央司,粗莽,毫無秩序可言,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可這兒是帝都,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在這城中立足的?


    看著自家大人嘴巴不歇,屁股下的坐墊七挪八移都快湊到人將軍身旁了,臨安眼皮跳了跳,扶著額長歎了口氣,頭疼不已。


    對麵的司夜喝著茶,好整以暇看著兩人在那兒一來二去互誇互捧,商業互吹。


    眼睛不由多看了雲言幾眼。


    沒記錯的話,上次在城郊這位將軍可是在被人追殺呢。


    往後,怕是沒安生的日子了。


    “大人!”臨安忍無可忍提聲打斷。


    柳燕回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有屁快放。


    “大人,不如問問雲將軍有什麽打算,司裏也好做安排。”


    “對!”柳燕回一拍手,“將軍,近期可有想去的地方?你想要去哪兒玩兒,立馬讓他們安排。”


    雲言笑了笑,“柳大人客氣了,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隻想安靜在貴司住上一段時間。”


    “安靜!我們這兒很安靜,將軍隻管放心住。”柳燕回打包票道。


    “隻怕……”一直沒作聲的司夜忽然出聲,笑眯眯看著雲言。


    雲言也看向他,看他一臉似笑非笑,心道這小子要壞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司夜抿著嘴笑了笑。


    雲言看得眼睛直愣,這小子笑起來真是勾魂奪魄的。


    “隻怕什麽?”柳老大和臨安都看著司夜。


    雖然這小子一般不怎麽說話啊,可一開口,都是要緊的事。


    司夜搖了搖頭,“沒什麽。”


    多說也無益,畢竟是聖旨。


    “那這樣吧,司夜你和小飛負責將軍的安全,臨安負責為將軍安排……”


    “大人!”柳燕回話還沒說完,臨安皺眉打斷,他直著腰杆,一板一眼道:“司裏最近……”


    “嘖,你這小子!將軍的事是頭等大事!其它事先放一邊!”柳燕回瞅了瞅雲言,看她生氣沒,邊對臨安訓道:“將軍,你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一根筋。”


    雲言看著臨安,臨安也看著她。


    目光正直且堅定,不卑不亢,不錯。


    雲言在心裏讚到,隻不過這個臨安隊長似乎對她不是很歡迎。


    “柳大人真的不用這麽麻煩,你們工作一切照舊就行了,不用太在意我了。”


    “又是聖旨,又是宮裏的人親自護送到門口,將軍就是想低調恐怕也不行。”臨安直挺挺道,“以後有什麽事將軍隻管吩咐。”


    哦,原來是這裏瞧不上她。


    “什麽?讓小爺我去保護一個女人?!”


    這邊臨安剛公事公辦的妥協,那邊隻聽外麵一聲嗆火的少年聲音。


    人未到聲先至。


    雲言看向門口,其他人倒是出奇一致看向窗口。


    下一瞬,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跳上窗戶,蹲在窗台上朝屋裏看來,“是誰他娘的這麽大膽子?!”


    雲言看過去,隻見蹲在窗台上的少年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頭發參差不齊隨意炸著。


    額前一條繡製粗糙的護額將眼前多餘的頭發束縛住,嘴裏叼著半根兒幹菜葉子。


    咋呼,暴躁,桀驁,如火一般的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就你?”


    “啪!”下一瞬,隻見柳大人手一揚,他剛才還穿在腳上的鞋子直直朝少年臉上招呼去。


    少年身體一偏,鞋子擦著他耳側飛了出去。


    他嫌棄的扇了扇鼻子,“老大你幹嘛!好臭啊!”


    “小飛,你個臭小子,趕緊下來,這是雲將軍!”柳燕回氣極。


    “切,又不是沒見過將軍。”寒飛撇了撇嘴。


    “你見過女將軍?”


    寒飛又看了雲言一眼,“一看就是個繡花枕頭,誰知道真的假的。”


    “你!”柳燕回氣得頭發都快炸了。


    “小飛,不得無禮,這是飛言軍主帥雲將軍,容不得你造次!”臨安皺了皺眉,嚴厲道。


    他雖然也不喜歡雲將軍的做派,但身份有別,現在城央司畢竟屬於朝廷管製,可千萬不能讓人抓住了把柄。


    寒飛聳了聳肩,跳進來,吊兒郎當朝雲言的方向拱了拱手,眼睛都沒看她。


    “雲將軍是吧,反正不管你來城央司有什麽目的,想讓我當你的跟屁蟲,門兒都沒有。”


    柳燕回氣得眼前一黑,這小子,幾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他回頭偷偷看了一眼雲將軍,卻隻見她跟沒事人一樣端杯喝茶。


    這份沉穩的氣魄,倒是了得。


    雲言放下杯子,看向寒飛,笑了笑,“這位小兄弟說的極是,我怎麽敢勞煩大家如此興師動眾……”


    “就是!”寒飛抱著胳膊得意道。


    “不過,”雲言頓了下,看向寒飛。


    “你看什麽,別打小爺主意!”寒飛蹭到柳燕回身邊,端起他的杯子準備喝茶。


    結果茶還沒從喝,就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渾身一激靈,瞪向雲言。


    野獸一般的敏銳。


    “啪!”柳燕回一巴掌揮過去。


    寒飛捂著腦袋,雙眼噴火,“噌”的下就想站起來。


    結果被柳燕回一把按住腦袋,也不見他怎麽動的手,寒飛雙膝“撲通”一下朝雲言跪了下去。


    柳燕回也在旁邊半跪著,一邊摁著激烈掙紮中的寒飛腦袋,一邊道,“雲將軍啊雲將軍,你看看這……真是對不住,一個個都皮癢了,您別一般見識,這些都是些毛都還沒長齊的兔崽子。”


    雲言正準備說話,隻聽“咚”的一聲。


    寒飛一腳暴躁將旁邊的小茶桌踢飛到了天上。


    柳燕回抬頭,眼見茶杯桌子就要砸到自己腦袋上,雙眼爆瞪,趕緊撒手跳開。


    隨即,“砰”的一聲,茶桌砸到地板上,散架了,杯子也摔了個稀巴爛。


    “哼!老大,你踢我幹什麽,小爺我跪天跪地絕不會跪女人!”寒飛瞪著眼珠子吼道。


    吼完發現不對勁兒,隻見老大像看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


    他微微縮了縮肩膀後退一步,“嘿嘿,老大,這桌子真不耐摔,我、我還有事……”


    刷,也不見柳老大怎麽動的。


    就見小寒飛臉色一變,撒腿就往外跑,因為太急,將半掩的拉門從裏撞成了兩截飛了出去。


    邊跑邊大喊道:“老大,誰讓你派我去伺候女人的!這他媽關我屁事!”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衝出了房間。


    “老大你冷靜!”


    “臨安、司夜,救命!”


    逃命的聲音漸漸跑遠,不大會兒,一陣撕心裂肺殺豬般的嚎叫聲響起。


    雲言看著隻剩一半的拉門,屋內地上狼藉的一片,一時歎為觀止。


    唉……


    臨安頭疼地拍了拍額頭,他起身朝雲言端手一禮,“雲將軍,先失陪下。”


    “臨安隊長請便。”雲言回頭道。


    臨安臉色鐵青走了出去,想必是為兩人擦屁股去了。


    屋子裏隻剩雲言和司夜兩人,這會兒這麽鬧騰,司夜還是在那兒慢悠悠的喝著茶。


    “真是個有趣的地方。”雲言由衷歎道。


    “將軍喜歡就好。”司夜笑道。


    雲言看了他半晌,嘖了一聲,“我有些好奇,你怎麽沒問我上次的事,或者把它告訴你們大人?”


    “上次的事……是上次在破廟遇刺的事嗎?”


    “對,你應該把我是個危險人物告訴柳大人,這樣你們城央司也能避免些麻煩。”


    “將軍言重了,再者,你也是皇上送來的客人。”


    “你們是皇上的人?”


    司夜看向雲言,笑了,“將軍,你怕是高攀城央司了,城央司名不見經傳,隻是帝都一個小小的衛所,要不是你提起要來此住下,皇上不見得知道城央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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