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城央司?”睿王景昀睿坐在湖心亭的欄杆上,手裏拿著一串葡萄,邊吃邊聽屬下匯報。


    “雲將軍出了皇宮直接去了城央司。”屬下道。


    “城央司……”景昀睿坐起,揪著眉想了半晌,“兩年前,傅家掌管的城央司不是被皇上撤了嗎?”


    “是,但這個城央司並不是傅家的,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開始並不叫城央司,隻是城裏自發的自衛隊維護帝都治安,幹的事跟城央司差不多,所以人們以為是城央司,久了就這麽叫了。這兩年,在帝都城裏已經有了些名聲。”


    “那女人去那裏幹什麽?”


    “屬下不知。”


    “去查下這個城央司什麽來頭。”景昀睿看著院子帶著丫鬟進來的女人,眼底一沉,登時兩道劍眉皺到了一塊兒。


    “是,屬下告退。”那名下屬也遠遠看到王妃進來,趕緊退下了,免遭池魚。


    “王妃,您看這朵,開得正好呢。沒想到這個季節還有山茶花……”


    這片坐落在王府偏院的小花園,四周種滿了白色的山茶花,偏僻安靜,無人打擾,睿王府還有這麽個好地方。


    睿王妃走過去輕輕捏起枝丫,湊上去在花上嗅了嗅,清新撲鼻。


    “王妃,這種做山茶糕可以嗎?”丫鬟月兒放下跨在手腕上的籃子,墊腳看了看。


    “可以,這正是上等的山茶花。”睿王妃道。


    “那我們摘一些……”月兒正向花下手,隻聽“啪”的一聲。


    緊接著就聽月兒“啊”的一聲尖叫,捂著手嚇得後退了幾步。


    睿王妃嚇得一激靈,看了一眼月兒,注意到落在花圃裏的小石子。


    她往後一看,隻見睿王臉色鐵青站在那兒。


    “誰讓你們進來的?!”


    睿王妃一見睿王,精致靈動的臉也是一垮,沒理他。反而轉回頭一臉心疼的走到月兒身旁,拿起她的手。


    隻見手背上鼓起了一個青腫的包,鼓了老高。


    “月兒,你沒事吧?”睿王妃往月兒手背上心疼得吹了吹。


    月兒看了一眼王妃身後不遠一臉陰沉的睿王,嚇得驚慌失措,趕緊抽回手跪下,“見過王爺。”


    景昀睿看向丫鬟,往前走了幾步,繼續逼問道:“誰給你們的狗膽進來的?”


    “奴婢該死!”月兒伏在地上,嚇得直磕頭,“是奴婢、是奴婢帶王妃來的!這、這不關王妃的事!”


    “月兒你起來,跪他幹什麽!”尹思樂上前去扶月兒,月兒額頭頂在地上就是不動。


    尹思樂看著,又是心疼又是窩火,這個慫貨,怕這個紙老虎幹什麽!


    “來人!”景昀睿眼裏盛著盛怒,和以往的他有些不同。


    平時像跳腳哇哇亂叫的公雞,現在看著像隻要咬死人的惡犬。


    “王爺。”從外麵走進來兩個王府的下人。


    “把她給本王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景昀睿麵無表情指了指地上的月兒。


    “等會兒。”尹思樂轉身,擋在家仆前,看著麵前的人冷哼了一聲,“景昀睿你什麽意思?吃火藥了?三十大板,你想幹什麽?!發什麽神經!”


    “王爺……”兩個家仆愣愣看向自家王爺。


    景昀睿朝月兒方向點了下頭,兩個硬著頭皮又往前走了幾步。


    尹思樂刷的下張開雙臂,“我看你們誰敢!”


    兩個家仆頓住腳,臉上霎時五彩繽紛,左右為難,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自王妃嫁進來幾個月,這王府天天都是冰與火碰撞。


    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府裏上下雞犬不寧。


    盡管王爺不承認,但王妃就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王妃,睿王府的女主子。


    這整天被逼著對女主子動手,難怪王爺近身伺候的誌遠最近病了一個月都不願意好起來。


    景昀睿狠狠盯著尹思樂,“姓尹的,別以為本王不敢動你?!”


    “你試試?”尹思樂推開兩個家仆,兩步衝到景昀睿麵前,揚起小臉往前伸了伸,瞪著一雙琉璃一樣靈動狡黠的眼睛,“你個慫貨,敢動本小姐試試?”


    帝都尹太公孫女,誰敢動分毫?


    像是“噌”的一聲,景昀睿額頭的青筋畢露,像是要繃斷似的。


    他瞪著她,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又醜又惡毒的女人,本王看到你就反胃!來人,把她們給我丟出去!以後她們要是敢踏進茶園半步,打斷腿算本王的!”


    “景昀睿!”尹思樂跺腳大喊了一聲,敢罵她又醜又惡毒!


    “你至於嗎,不就幾朵破茶花,用得著對本小姐這麽大呼小叫的嗎?本小姐還不稀罕呢!月兒,我們走!”尹思樂轉身氣衝衝扶起月兒,大步往外走去。


    邊走邊泄憤一把打斷了一朵正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你!”景昀睿上前兩步,看著被打落在地的山茶花,眼底一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你這個惡毒的醜女人,你你、你……本王詛咒你一輩子嫁不出去!”


    “王妃……”月兒小跑著跟上睿王妃,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拳頭,一直倔強的咬著嘴唇。


    一直走出去老遠,將山茶花園遠遠甩在了後麵。


    尹思樂忽然撇了撇嘴,眼珠子一陣發紅,豆大的眼淚就掉了出來。


    她才不是又醜又惡毒的女人。


    抬起胳膊,狠狠擦了擦眼睛,“月兒,今天回太公府。”


    “王妃……”月兒心疼看著,反正回太公府過不了夜又會被趕回來。


    “別叫我王妃,我不是什麽王妃!”


    “小姐……”月兒低聲叫了一聲。


    想起幾個月前,小姐還是無憂無慮的太公府千金。


    卻突然,一道聖旨下來,皇上賜婚睿王。


    小姐反抗了幾日,最後還是帶著小女孩期許的心思出嫁了。


    哪個少女不懷春?


    睿王爺在所有的公子哥中,他鮮衣怒馬,少年風火恣意的灑脫令不少女兒心動不已,一直也是帝都城女兒家家們的口頭心頭好。


    小姐在府裏絕食抗議的那幾天,偷偷讓她出來打聽睿王的消息。


    聽她說那些關於睿王有趣的事兒,心裏還不是帶了小心思。


    隻是萬萬沒想到,才一進門便受到冷落,之後王爺見了小姐,不是冷嘲就是熱諷。


    小姐那哪兒是可以忍受的脾氣,兩人碰了不到幾次後,就開始掐了。


    起初,小姐還三天兩頭回太公府大鬧要和離,要休夫,每次都被“送”了回來。


    這日子就這樣過了起來。


    走到王府大門口,尹思樂狠狠擦了擦眼睛,“月兒,你看著,我以後要是對這狗東西太客氣,你一定要掐我,等著,我一定會先休了他!”


    “小姐,女子不能休夫。”月兒在旁邊歎了口氣,一天至少要聽八百遍。


    “誰說的。”尹思樂瞪了月兒一眼,轉頭看見她已經腫成饅頭一樣的手背,頓時眼睛又一紅。


    月兒將手往後藏了藏,“小姐,我沒事。”


    尹思樂拉過月兒的手,“對不起,月兒,都怪我,今天的仇我一定會報回來。”


    “小姐,你說什麽呢,做茶花糕有什麽錯,都是奴婢的錯。”


    “茶花糕……以後再說吧,本來是想做點茶花糕,帶到詔靈寺去找雲姐姐試試我的手藝,這下是徹底沒心情了。走,先去上藥。”


    “雲姐姐?就是小姐你說的那個女將軍?”


    “嗯!”尹思樂重重點了點頭,提到雲言,她緊繃的臉鬆動了些。


    “不過,”說著又皺緊了眉頭,“希望她不要像我這樣,被別人決定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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