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驚起若曦一陣顫栗。不久,便傳來淅瀝瀝的雨聲,接著是乒乒乓乓的暴雨聲。


    若曦想起她出去的時候明明天空萬裏無雲,好一個大晴天,怎麽現在突然下起了大雨。


    她想著自己一定昏迷了很久。


    “有人嗎?有人在嗎?”


    若曦盡全力大喊。


    房門“吱呀”一聲果然開了,一位紅衣女子低著頭,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來。


    若曦頓時為之一喜,來人正是熾心。


    “熾心姐姐,你怎麽樣了?師父怎麽樣了?青青怎麽樣了?”


    熾心走至桌邊,倒了一杯溫水至水杯,隨後走至床邊將水遞給了若曦。


    若曦接過水杯,道了謝後便一飲而盡。


    熾心沒有說話,但看她的模樣,眉頭緊蹙,腦袋一直微微低著,身上充滿了頹廢之氣。這樣的一副模樣,怎會有好事?


    “熾心姐姐,大家到底怎麽樣了?”


    若曦繼續追問。


    熾心抬頭看了若曦一眼,若曦頓時震驚不已。


    熾心的雙眼紅腫不堪,看起來像是哭過好久,以熾心向來處事不驚的性格來說,什麽樣的事才能讓她傷心的如此厲害!


    若曦心中一陣劇烈的跳動,她預感到事情必然非常嚴重。


    “我已安排青青和她的家人去白帝城,她們會安全的。”


    若曦的臉色稍有舒緩,不過臉上的震驚與擔憂並未消失,“熾心姐姐你的聲音為什麽會變的這麽沙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熾心輕輕搖了搖頭,一對高冷的眸子中充滿了無限的悲傷。


    “若曦,你感覺怎麽樣?”


    “全身沒有力氣,手臂也難以抬起。”


    若曦如實回答道。


    “你強行運功導致經脈大範圍損傷,體內真氣逆轉,你可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


    “不用擔心,我這不還活著嗎。”


    若曦故作輕鬆的說。


    “唉。”


    熾心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是活過來了,隻是你武功盡失,不知還能否恢複。”


    若曦沒有說什麽,當初她強行運功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武功盡失對她來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隻不過,當事情真正發生了,心裏還是特別的難受。在這強者為尊、男性主導的世界,女子若沒有一絲武功是難以自由生存的。


    若曦輕輕搖了搖頭,索性不去想這個,反正想也沒用。


    “師父她怎麽樣了?”


    熾心沉默了。


    若曦心中一咯噔,她心頭再一次湧上不妙的感覺。


    “熾心姐姐你告訴我,師父她到底怎麽樣了?”


    若曦焦急的追問道。


    “若曦,你昏迷了四天。”


    熾心一語令若曦張大了嘴唇,雙眼直愣愣盯著熾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當我醒來時,青青姑娘在你身邊哭泣。我與她將你和白玲帶回了小溪,幸運的是在小溪對岸沒有發現老頭,我們一行人便回了漠城。”


    熾心緩緩道來。


    “我在漠城尋遍可治療白玲重傷的人,然而到了第二日,也依然沒有找到。”


    熾心說到此處無奈地搖了搖頭。


    “第二日黃昏時刻,我在房內陪著白玲,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嘴唇發白的可怕,她撐不了多久。”


    熾心眼眶逐漸泛紅。


    “第三日,她見到我一如既往首先問的是你的情況,當我告訴她你身體狀況很穩定時,她的臉色便會出現難得的舒展。”


    若曦聽到此處已開始微微抽泣,她與白玲雖同喜歡白謙君,由此有了一些芥蒂,但倆人終歸是一起長大的,又有師徒情誼。深厚的親情、友情,又豈會因為喜歡同一個男人而消失無蹤。


    如今,就算熾心不說,若曦也猜到白玲怎麽樣了。隻不過…


    “第三日的黃昏時刻,她再次問我你醒了沒有,我回答她的是快了。她說她撐不下去了,等不到與你見麵。在最後的時刻,她告訴了我一些事,要我轉告於你。”


    若曦已然泣不成聲。


    “她說她愛白謙君,她把自己的貞潔給了他,她與白謙君有過孩子,可悲的是孩子還未出生就夭折了。她把她與白謙君的一切告訴我,若曦,我一直對白玲都有誤解,我以為她是個討人厭的第三者,其實她是個癡情女子。”


    熾心語氣充滿了懊悔與痛苦。


    若曦沒有說話,她聽到白玲與白謙君有過孩子的事甚至沒有表露出震驚的神情,並未是她不為之震驚,隻是冰冷的悲傷早已將她包裹住了。


    熾心將白玲告訴她的過往告訴了若曦,整整說了一個時辰,熾心幾乎是原話不留。


    若曦已哭泣的臉龐麻木了,她隻能小聲地顫抖抽噎著,雙眼已紅腫的十分明顯。


    “白玲臨別時將白影劍贈予你,她說,她會將她的靈魂注入劍中,希望能保你一世平安。”


    熾心從背後拿出白影劍,放到了若曦的床沿。


    若曦顫抖著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白影劍劍鞘,“師父…”


    一聲悲涼而又悠長的喊聲,似乎在呼喚某人的靈魂,期望與之再相遇。


    然而那道靈魂已然沉睡,永遠不會再有回應。


    “我在漠城找到了百年寒冰,將其打造成了一副冰棺,可保肉體百日不化。若曦,等你可以行動了,我們便回白帝城吧。”


    熾心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白玲最後的願望是想要回家,回將軍府。”


    “嗚嗚…嗚嗚…”


    若曦抑製不住心中的悲傷,再一次痛哭出聲。


    熾心沒有去安慰若曦,她的臉龐流出兩道淚痕,滴落至白影劍上,發出“啪嗒,啪嗒”的細微響聲。


    外麵的驚雷沒有停止怒吼,耀眼的光芒時不時閃起,將有些灰暗的房間照的通亮。


    雨聲越下越大,似乎帶動了兩女心中的悲傷。


    房外的雨聲掩蓋了房內淚水的啪嗒聲,卻掩蓋不了房中人的悲傷與抽泣聲。


    直到雷聲消失,雨聲消散,房內的抽泣聲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起。


    良久…


    房內的光線變的柔和起來,幾縷陽光透過貼了桃花窗花的紗窗進入房內,掃淨了房內的陰霾。


    “我們回家。”


    若曦抬頭對上熾心的雙眼,語氣如此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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