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若曦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在這三天裏,她將白玲的冰棺搬到了自己房間與之共處一室,熾心曾反對她這樣做。


    若曦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後來,熾心見她如此堅持,也就沒有再多言了。


    若曦在第二天可以下床行走後,便一直陪在白玲的冰棺旁,回憶講述倆人一起成長的美好時光。


    那個時候她們多麽的快樂,一條小溪她們可以待上一天,一個秋千她們可以玩上一天。


    若曦回憶著倆人最喜歡做的事——蕩秋千,那個時候,白玲總是借口不坐,把機會讓給她。


    白玲總是在後麵推著她,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


    若曦懊悔當初的自己太自私,白玲總是把最好的讓給自己,自己卻接受的理所當然。


    她注視著白玲的安詳容貌,她的目光瞥到了白玲的左手手背。


    手背上有一條淺淺的傷痕,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若曦腦海。


    她想起七歲那年的事。


    那個時候的若曦非常調皮,最喜歡的做的事竟然是爬到樹上看風景,她爹為此說過她多次,但若曦就改不掉這癖好。


    為了不挨她爹的罵,又可以安心爬樹,她便想了個法子。每次她爹出去辦事後,她便會跑到後花園的那棵大樟樹旁,冒著生命危險滿足自己的癖好。


    她每次都會帶上白玲,誓要將白玲培養成一名合格的爬樹高手…


    白玲天性膽怯又溫和,她覺得這種事隻有男孩子才會做,所以口頭上拒絕過若曦好幾次。


    不過每次若曦喊她一起時,她還是不忍若曦獨自一人玩耍。


    可這一次,出事了。


    若曦爬到頂端時,她扶上了一根快要斷裂的枝幹。


    隻片刻時間,枝幹便沒有先兆的斷裂了,若曦反應不來,從樹頂掉了下去。


    幸運的是當時白玲跟她跟的比較緊,她及時反應過來抓住了若曦的手。可樹幹承受不了兩女的重量,樹幹再次斷裂,兩女朝樹下墜落而去。


    在墜落的過程中,白玲將若曦緊緊摟住,保護了她的身體。


    倆人落地後,白玲的背部與左手手背被掉落在地上的樹枝傷到了。特別是她的手背,流出了大量鮮血,且左手嚴重骨折,差一點就失去了左手。


    若曦當時被嚇壞了,要不是她爹那天剛好提前回家,恐怕白玲會有生命危險。


    自那以後,若曦不再爬樹,白玲手背上的傷痕卻跟隨了她一生。


    回想當初的那些點滴,若曦突然發覺,白玲不僅僅是師父,更是她的人生導師,她的半個母親。


    沒有她,她的成長將會變的更加孤獨。


    如今,親人已然離去,留給若曦的隻有思念,以及倆個互不相通的世界的陪伴。


    若曦與白玲講的最多的是她們倆人的往事,但這並不代表若曦沒有談到其它事情,比如孩子的事…


    雖然白玲沒有親口告訴若曦,孩子是白玲與白謙君的,但若曦心中已然確定,那個夭折的孩子,就是白玲與白謙君的結晶。


    曾經,她很奇怪為什麽白玲對白謙君會那麽執著,明明知道白謙君有心上人,卻還要飛蛾撲火的去愛一個基本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


    或許,那些不可能隻是表麵而已。正如白玲對若曦說的那句話:她白玲愛白謙君,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至此,若曦終於明白,與白玲的感情相比,她對白謙君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愛,充其量是童年延續下來的好感,讓倆人誤以為那就是愛情。


    她欽佩白玲對感情的執著,她也為白玲失去了孩子而感到壓抑。


    她猜想白謙君必然不知道此事,如果他知道的話,數十天前的見麵也就不會那麽充滿情意了。


    她要把白玲帶回家安葬,要將真相告訴白謙君,要讓他明白,誰才是他本該守護一輩子的人。


    當她第三日出發時,她的心情那麽的沉重、好像送葬的心碎者,將在乎的人送回大地,從此陰陽兩隔絕。


    十五天後,她們到了白帝城。


    奇怪的事發生了,從漠城至白帝城的一路上都未遇到一隻魔獸,也未遇到一隻凶獸。


    看來,玄冰鳳凰真的兌現了她的諾言,真的將魔獸趕出了白帝城。


    可惜白帝城已是狼藉一片,城中已找不到任何人,甚至連會動的生物都找不到了。


    這裏成了死城。平民、貴族、皇族全部離開避難去了,昔日極其繁華的燕國第一都城徹底蕭條了。


    若曦與熾心倆人抬著白玲的冰棺回到了相府,若曦將白玲葬在了相府後山的藍家塚裏,那是藍家世世代代族人沉睡的地方。


    白玲是第一個外姓之人進入藍家塚的,若曦不需要征求她爹的意見。畢竟白玲已是若曦她爹認的幹女兒,本就是藍家人了。


    葬好白玲之後,若曦提議去荒山尋找她爹和白謙君一行人。


    熾心沒有反對。


    倆人在相府待了兩天,為白玲入土後,她們最終還是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白帝城。


    兩女幾乎日夜兼程,期望能快點見到藍麒天。她們經過十幾個城縣,十天後,終於到了周國荒山。


    一路上,她們遇到許多凶獸,但沒有一隻攻擊她們的。兩女並不為之感到驚訝,畢竟,現在的人類與凶獸有約定,隻要約定還在,雙方就始終平安無事。


    兩女在荒山外圍找到了藍麒天的大軍。


    若曦將在古幽山脈發生的事告訴了她爹,藍麒天當時的臉色震驚到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他當即前往玄冰鳳凰處,與其商量此事。


    若曦甚至未來得及告訴他白玲的事,他便匆匆離開了。


    若曦與熾心在帥營中等待藍麒天歸來,她們沒有等來藍麒天,倒是等來了外出巡視歸來的白謙君。


    白謙君見到若曦的那一刻,臉上的激動抑製不住的流露而出。他快步走至若曦身旁,並對其連聲關切問候。


    可若曦再見白謙君,已沒有了當初的興奮,她的臉上滿布哀傷,還總是低著腦袋,不敢與白謙君對視一眼。


    白謙君對此感到很奇怪,焦急的問道:“若曦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白謙君,你沒發現這裏少了什麽嘛?”


    若曦依然低著腦袋,語氣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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