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紓已經過了二十天平安無事的閑散日子,她當然想不到,生活中的變故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過去二十天的這個時辰,袁紓都在和苗千千沐浴熏香,她們已製成了兩三種可以速成的簡單香料,方法簡單,配製出的香料卻很特別,苗千千每次都會驚歎於香料的美妙和袁紓的學識。可今日卻與往常不同,今日的這個時辰,袁紓又待在了二十天前曾經經曆過的密道中。


    與二十天前一樣的密道,卻並非是二十天前走過的那段密道,至少,這密道中隨處點燃著燒紅的火把,而不像之前一樣隻有綠幽幽的鬼火。


    但袁紓的狀態卻和二十天前大同小異,她再一次被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上次是風魂,這次是黑衣老嫗。所幸的是,這次袁紓還有一個同樣被掌握的夥伴,雖然黑衣老嫗對苗千千的態度溫和許多。


    想到方才的情境,袁紓心中充滿了不舍,她明明已經見到了朝思暮想的親人和朋友,卻在一瞬之間又經曆分別。是的,隻有一瞬之間,黑衣老嫗和袁紓、苗千千三人就消失在了吉祥殿眾人的麵前。


    因為,吉祥殿的寶座下,居然還有一條秘密通道。


    袁紆他們當然沒有想到,這本是地下迷宮的所在,居然還有更深的地道。事實上,這件事連苗千千都不知道,這個密道本來就隻有兩個坐在寶座上的人知曉,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教主,還有一個就是偶爾代理教主事務的黑衣老嫗。


    袁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抵擋,就隨黑衣老嫗與苗千千掉到了那火光閃爍的密道之中,她知道,接下來又要不好過了。


    苗千千的穴道已被黑衣老嫗一掌拍開,她站起身子,問道:“婆婆,這是哪裏?我怎不知道仙境還有這樣一條小路?”


    黑衣老嫗道:“你不知道的事還有許多,不過看眼下,以後你也不必知道這些事了。”


    苗千千轉頭看向袁紓:“你怎麽樣?還好嗎?”


    袁紓苦笑著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這神女教,這黑衣老嫗到底做了些什麽。


    苗千千繼續問道:“有件事你得回答我,那些來滋事的凡間之人,他們如何知道你的名字,還那麽緊張你的安危?”


    袁紓轉了轉眼珠子,道:“你難道忘了?我本來也是凡間大戶人家的女兒,那領頭的郡主,曾經也是我家的座上賓。”


    苗千千道:“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是個外人,婆婆,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他們很緊張沅舒,才會想到拿她來做文章。”


    黑衣老嫗道:“千千越來越聰明。”她又抓起了袁紓,道:“大敵當前,不得已而為之。”臉上的表情看來十分誠懇。


    苗千千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婆婆,那照這麽說,你方才說咱們神女教罪大惡極,也是權宜之計,對麽?”


    黑衣老嫗慘然一笑,默不作聲。


    袁紓道:“婆婆平日裏對我甚好,我不會怪你,他們所說神女教的劣跡,我也不大相信。隻不過,大敵當前,咱們走了,那些留在殿中的姐妹們如何解救?”


    苗千千的雲鬢亂了幾絲碎發,麵具卻還是穩穩當當地戴在臉上:“那些無緣無故來尋仇的人,好像很討厭咱們的人,小葵和小芸會有危險嗎?”


    黑衣老嫗神色自若,道:“他們都是自詡正人君子之眾,領頭的還是郡主,想必不會亂來。畢竟他們想要找的是教主,若教主早現身,恐怕他們對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會起殺心。”


    黑衣老嫗道:“這條密道,是仙境中唯一一條用來逃命的密道,吉祥殿中的密道口,隻要打開一次,就會被三百斤的巨石封住,他們要想打開,絕沒有那麽簡單。”


    袁紆知道那神秘女子擅長易容,袁紓很有可能被她變換了模樣,可他總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總還是假定著對手百密一疏,留下點線索。他尋覓良久十分辛苦,但恐怕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在他和林鐺兒救下花舞的路上,看到的那個被駝在騾子背上,長著一臉流膿的臭麻子的可憐女子,居然就是落入敵手的親妹妹。


    清歡急得每天都在抹眼淚,卻還強忍憂慮安慰袁紆莫辛勞傷身。袁紆看在眼裏,急在心頭,蘭川城方圓十裏之內的地界,已被近衛軍搜了個遍,但如他所料,依舊找不到袁紓的蹤跡。


    就這樣,直到傍晚時分,官府衙門來報,在蘭川城外五十多裏的荒山老廟中發現了成堆的屍體,都是虎頭槍一門的弟子。此事情節嚴重,造成極壞的影響,袁紛不得不出麵查看。而到了那威嚴的衙門後院,袁紛在那成堆的屍體中一眼就看到了其中唯一的一具女屍,居然是那本該妖嬈嫵媚,且當初又被袁紓認定是綁走花舞的凶手——異域美女銀蓮,別人都是中同一種毒煙導致身亡,隻有她一人,形容可怖,死狀殘忍,顯然是特別被人所殺害的。


    袁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是深夜,他聽到銀蓮慘死的消息,想到這六姐妹的關係,當下就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與那六姐妹有關的人。他很後悔此時此刻才想起這個人來,明明從一開始就該想到,此人與六姐妹脫不了幹係,尤其她住的地方,就在這事發之地的濱河大道上。


    等袁紆風風火火地趕到杏花村的時候,夜空中陰雲密布,院落裏寂寂無聲,後院裏的酒窖中還存著許多田蜜兒親自釀造的美酒,可美酒的主人卻已不知去向,袁紆再一次撲了個空。直到這時,袁紆再也想不到一分一毫的線索,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永遠不能見到自己的妹妹了。


    絕望的情緒在這一刻湧上了袁紆的心頭,這人去樓空的杏花村隻剩了他一個人,他不用輕裝鎮靜,也不必照顧別人的感受。袁紆隻覺得腦袋中一片空白,胸腔中匯集了巨大的難過,他甚至失去了回到繡歸樓的力氣,他突然想起了田蜜兒的一句話“有的時候,我難受得喝了酒還是睡不著,我就會跑出去,搭著梯子上後院的屋頂看淇江,不知不覺的,天就亮了。”


    袁紆很快就坐在了田蜜兒坐過的屋頂上,可天公不作美,夜空陰沉,這夜空下的淇江也顯得詭譎神秘,就好像袁紓不知如何的境遇。袁紆盯著這樣的江麵看了許久,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可當他突然跳起來的時候,田蜜兒的另一句話就飄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有一次,我甚至看到淇江水底下冒出來了一座宮殿,那宮殿就好像傳說裏的水晶宮,透亮透亮的,一轉眼就不見了。”


    誰說那石室臨江的一麵沒有出路!


    田蜜兒恐怕也想不到,正是她無意之間的一句話,給絕望中的袁紆指了一條路,直到袁紆見到袁紓露麵的這一刻,他終於證明,這條路是一條正確的光明大道,妹妹終於被找到了。


    “紓兒,哥哥一定會保你毫發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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