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紓掙紮了半晌,原以為這教主願意救她,好歹也會扶她一把,但沒想到她卻始終沒有動作,任由袁紓在地上慢慢蠕動,眼看著馬上就爬到了那教主的麵前,袁紓終於氣力不支,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就在此時,那教主突然道:“又有人來了,你莫要出聲。”


    袁紓心中歎道:“我即便是想出聲,此刻氣力不支,也根本說不出大聲的話語來,隻怕別人還以為是蚊子在哼。”她正想著,目光朝小舟外池塘邊的小橋上看去,果然,隻見一個黑影從洞口處掠入,卻並不落在橋上,而是在池塘邊上飛速查看了一遍,袁紓看這身形,十分熟悉,再看麵容,袁紆居然已經追到了此處,她心中更是驚喜萬分,隻想大聲呼喚袁紆過來,說明緣由。


    但袁紓畢竟還沒調整好氣息,她努力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想要攢足一口氣再呼喊出聲,然而,她還沒有張口,石洞處便走進了更多的人,袁紆打眼一看,領頭的正是袁紛,後麵跟著的一群人中,不僅有趙光回等江湖人士,那苗千千和黑衣老嫗也混雜其中。


    袁紛和袁紆對石洞中的景色都不甚關懷,一心一意隻想尋找袁紓的下落,聽到袁紛大叫著尋找自己的聲音,袁紓剛要張口回應,那教主卻伸出手指示意,讓袁紓噤聲。


    袁紓支撐著身子悄聲道:“他們都是好人,是來追查神女教凶案的,他們如此著急,必定是以為我已經遇難。”


    那教主也悄聲道:“我願救你,就必定能讓你活下去,但我此刻也有些難言之隱,絕不可令人近前相看。若你想活下去,便不要出聲。”


    袁紓知道這教主性情十分古怪,自己此刻又被她照看,隻好緊閉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隻聽著外麵的形勢變化。


    聽到袁紛已連叫了好幾聲女魔頭,袁紓就大約猜到黑衣老嫗必然又使出了花言巧語來迷惑眾人,這一群人顯然都是衝著教主而來。袁紓很想告訴他們,真正的惡人其實正是那黑衣老嫗,無奈這教主自己都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隻一心坐在蒲團上入定,她好像壓根就沒聽到外麵的聲音。


    忽然間,一個白色的身影拔地而起,袁紓定睛一看,正是那醉仙潭的冷無月,這女子的劍法鋒銳不可擋,給袁紓留下的印象很是深刻,她此刻從高處飛身而來,一劍刺出,就算傷不了這教主,至少也要把小舟的船篷刺一個洞,可那教主還是不聲不響地幹坐著,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那教主突然張嘴衝著小舟周圍的霧氣急速一吹,一道風聲劃過,那口氣居然像一道劍氣一般,劈頭蓋臉地衝向了冷無月,冷無月應聲落水,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等到之後,那教主與袁紛眾人對答幾句,又自口中吹出了一口氣,這道氣便恰恰好好落在那石壁中的仙鶴上,果然,橋頭上的眾人都亂了陣腳,那教主隻說了兩句狠話,眾人便已陸陸續續向石洞外走去。


    看雙方對峙最終並沒有生死相爭,袁紓提著的一口氣終於輕鬆放下,她又聽到那教主在最後的話語中提到自己已無性命之憂,算是給了袁紛他們一個心安。


    其實等眾人陸續退出,袁紓才意識到,自己不出聲的原因倒也不僅僅是迫於教主的壓力,還有一方麵的緣故就是,在此之前,袁紓從未想過,這世間居然真的有人能將口中吐出的真氣化為劍鋒,不僅有劍鋒的氣勢,而且還具備了劍鋒的形狀,恐怕當年巔峰時期的孤星雨,也不過如此。她又是詫異又是羨慕,心中暗道:“我從前還以為自己算個中高手,如今看來,我不僅打不過風魂這樣的高手,而且根本就沒見過什麽是真正的好功夫。如這教主一般的功夫,我得練到何年何月,才能達到這種境界,怪道她容貌俱損也毫不在乎,女兒遇難也心無掛礙,一心一意隻想著突破這《神女經》,我若是她,恐怕也會不顧一切。”


    眾人都已離去,那教主卻還在閉目靜思,耳朵略動了動,袁紓才發現,這教主居然是在聆聽石洞之外的動靜。


    聽了足有一刻鍾,那教主臉色突然一變,道:“賤人,千千又遭了她的毒手。這樣一來,即便最後真相大白,千千隻怕也要被她拉去陪葬。”


    袁紓不解道:“前輩神功如此驚人,隻要說清楚,那壞婆子又怎會是你的對手,難道還救不下一個千千?你為何不肯讓我跟他們解釋清楚,還你清白?”


    教主道:“你可知道,我既然已經存了救你之心,為何不肯出手將你扶到我跟前,任由你在地上爬得如此艱辛?”她的眼睛倏然睜開,眼中的光芒在骷髏般的頭上看來更為嚇人。


    袁紓緊張道:“前輩……前輩,難道無法移動身子?”


    教主道:“你終於明白了。”


    袁紓後背不禁一涼,道:“那前輩……你……”


    教主冷冷一笑,道:“這些都是後話,此刻你還是先過來讓我救了你罷。”


    袁紓聞言,使出全身力氣又向前爬了一爬,爬到了那教主的身前,隻見那教主伸出右手手掌,一把按在了袁紓的頭頂上,袁紓隻覺得那教主的手掌中好似燃燒著一團烈火,噴薄而出的暖流已如小溪般匯入了她的心脈之中。


    袁紓片刻前還覺得疲憊不堪氣力不支的身體,在此時隻感覺到一陣又一陣海潮般的新生內力充實到了四肢各處,不僅舒適而且暢快無阻。可這樣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多久,僅僅隻是半刻不到,袁紓突然胸中有一團火焰自肺腑中燃燒開來,燒到了頭腦中燒到了手指尖,火焰所到之處,無不如針紮一般難受,袁紓腦中瞬間被燒得一片空白。


    正在這空白的一瞬間,袁紓本能地想要運功護住自己的心脈,可她還未開始就發覺自己重傷之下,根本沒有多餘的內力能夠調用,但奇就奇在,她突然感覺到那教主手掌中有一股內力源源不斷地向自己流入,這與方才救她的內力全然不同,不像是為了救人,而更像是傳送內功,最奇怪的是,這教主的《神女經》袁紓根本連見都沒見過,這功力本也該與袁紓的身體相抗,但此刻,那教主的內功流入袁紓體內,卻好像袁紓自己的功力一般,很快便完全收歸袁紓所用。


    袁紓不解之下心生無限驚喜,她無暇細想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便開始不斷接納這如江河湖海一般澎湃的強大內功。也不知過了多久,袁紓發覺那內功居然越流越快,自己體內已經承載的內功也好似在呼朋喚友一般,吸引更多的內力化為己用,袁紓方才還空空如也的經脈心神,一下子變得洶湧強大,且有持續登峰造極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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