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袁紓感覺那股由頭頂傳來的內功也逐漸顯現出強弩之末的頹勢,身體中已經運轉起來的內功已遠遠強大於外來的內功,於是,外來的內功被吸引得更為徹底,更為迅速,到了此時,即便袁紓想要停下來,也已經萬萬不能了。


    在香爐中的煙霧彌漫中,袁紓全身都被汗水濕透,額邊的碎發黏在她的臉上絲絲縷縷,再看那教主的模樣,也是如此,大汗淋漓的一張臉倒比之前的骷髏模樣紅潤而有生氣,隨著內功的傾瀉而出,那教主的臉色又逐漸由紅變白,不再是原先的慘白,而是一種有光澤的細膩白皙,就連她突出下垂的大肚子,也逐漸消弭,恢複成了常人的樣子。


    這池塘裏的小舟中內力傾瀉如注,而石洞外的密道裏,眾人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袁紛和袁紆倚在石洞邊上,兩人偶爾竊竊私語幾句,卻沒有人聽得到他們在說些什麽,清歡靠在袁紆的身旁,時不時朝那石洞之中眺望而去,眼中滿是關懷的神色。


    趙光回就站在密道的正中央,手中持著長劍,一言不發,連動都不動,似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而那從水中救起的冷無月已被安置在密道一旁的空地上,幾位少年俠客輪番為她輸送內力,溫柔嬌弱的花舞也在一旁扶著她的身體,冷無月總算已無性命之憂。


    而先前那跟在隊伍最後頗有大將氣概的男子,在密道中不停地走來走去,神情看來已是十分的不耐煩。


    這些人中最為忐忑的,還要數黑衣老嫗陰羅刹,苗千千還在她身旁昏睡,可她心中卻是有苦難言,她並不知道那教主的真實狀況,隻見到教主輕輕一點真氣便已能奪人性命,便由此得出結論,這教主的《神女經》隻怕已經練到了第九重。她原本的計劃,是在教主練功未成之前,帶人打斷,並以苗千千為威脅把黑鍋扣到教主的頭上,隨後便將之一舉遷滅,自己乘人不備偷了《神女經》逃出生天。如今看來,如果這教主已經練成了《神女經》,這些人絕不會是對方的敵手,恐怕自己的真實麵目也會很快暴露,不用再等多久,那教主出洞之時恐怕也就是她死無葬身之地之刻。


    她表麵看來鎮靜,內心卻慌亂萬分,突然,她抬頭瞥到了密道的黑暗之處,頓時計上心頭,大聲道:“千千,這裏的地太髒了,不如我帶你到旁邊的石室中好好休息,畢竟你母親她作惡多端,待會兒的場景我隻怕你看了難受。”說完,她便站起身子抱起了地上的苗千千。


    黑衣老嫗的聲音故意放得很大,所有聽到的人都瞧向了她,趙光回一個箭步衝到了黑衣老嫗麵前,道:“想跑?沒那麽容易。”


    黑衣老嫗顫顫巍巍道:“趙當家,我這麽大歲數,比不得你們壯年人,在這陰濕的密道裏待久了,氣都上不來。”


    趙光回語氣低沉道:“你們神女教要了我兒子的命,任你巧舌如簧也無用處,趙某人告訴你,你們一個人都別想跑。”


    黑衣老嫗賠笑道:“趙當家言重了,老婆子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可我並不想跑,隻是想去另一間石室中休息,你若不信,跟我一同前來便是,反正看樣子,這郡主口中的弓箭手一時半刻還到不了。”


    趙光回的眼神中帶著猶疑,眾人中已有年輕人道:“趙前輩,這老婦人看來身子並不硬朗,想換個地方休息也是情有可原,若前輩心存疑慮,我願與她們一同前往,看住她們。”說話的正是那富家公子慕容辰。


    趙光回對慕容辰雖無尊敬,對慕容世家卻頗為忌憚,看慕容辰願意承擔責任,便鬆口道:“你說得倒也在理,但依我看這老妖婆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你一人恐怕看守不住……”


    話聲未落,眾人中又有幾個人齊聲道:“晚輩願隨慕容公子一同前去。”這幾個人中,有人是害怕石洞中的神女教教主現身大殺四方,也有人隻是想附會巴結慕容世家的名聲,趙光回看得清楚,便也順水推舟道:“既然如此,你們看顧好自己,有事立刻派人通傳。”


    黑衣老嫗略低了低身子,便在前帶路,慕容辰和一群後生在黑暗中走向了孤星雨所在的那間石室之中。


    密道中再次恢複了安靜,但這安靜很快就被黑暗中倉皇跑來的一個年輕人打破。


    那年輕人就是方才跟慕容辰而去的其中之一,他好像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跌跌撞撞一邊跑一邊道:“不好……啊……有人……”


    密道中的眾人紛紛注目而來,趙光回瞪著眼睛大喝道:“郡主在此,羅石固,你慌什麽!”


    羅石固好似被這大喝聲一語驚醒,回神道:“趙前輩,我們隨老婆子到了石室中,那裏卻已經躺了一個人。”


    袁紛皺眉道:“什麽人?”


    羅石固道:“死人。”


    趙光回道:“郡主是問你那人是誰,你是否認得出來?”


    羅石固神情恍惚道:“那死人白衣白麵,隻看形容,倒像極了傳說中的一個人。”


    趙光回道:“傳說中的人?”


    羅石固道:“是,慕容公子說他可能就是當年鼎鼎大名的劍仙——孤星雨。”此言一出,密道中的眾人霎時間全部目瞪口呆。


    袁紛道:“你沒看錯?”


    羅石固道:“在下並不敢斷言,還請趙前輩與郡主前往,一看便知。”


    突然,遠處的密道中傳來一陣遠遠的尖叫之聲,幾聲過後又傳來痛苦的呻吟,這密道本就陰深潮濕,遠處的人聲在經過密道中幾次回聲的傳遞後,顯得驚悚而奇異,清歡撲到了袁紆的臂上,花舞也嚇得幾乎腿軟。


    趙光回喝道:“不好!大家跟在我後麵一同去看看。”


    黑暗中的另一條密道被剛剛點燃的長明燈悠悠照亮,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眾人都猜到慕容辰一行人恐怕已遭不測,但卻並沒有人敢衝上前去,隻能跟著趙光回隨著眾人求一個心安。


    終於,眾人擠在一起看到了前麵的石壁,再往前走去,石室中央擺著一口巨大的銅製棺材,棺材四周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的人,都是方才隨慕容辰一同前來的年輕後生,那黑衣老嫗和苗千千已不見了蹤影。


    袁紛袁紆等人趕緊俯身查看地上屍體的狀況,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這些地上的人不僅都有一道劍傷,而且身子中,還都被打入了成千上萬的細小銀針,這些人即便能被救活,下半輩子也隻能做個殘廢。


    羅石固看到眼前的慘象,已被嚇得尿了褲子,天知道他方才選擇來通報情況是有多麽的幸運,竟然就此免過一劫。


    袁紓看眾人都受了驚嚇,強裝鎮定道:“大家不要害怕,這銀針傷人,正是神女教的做派,可這劍傷……看來,那老婆子還有接應在此。大家快看一看,把地上的傷員都檢查一遍,務必把能救活的人都扶到一處救治。”驚嚇過度的眾人終於慢慢恢複鎮靜,開始伏在地上挨個兒檢查。


    趙光回在地上看了個遍,大聲問道:“慕容公子,慕容辰怎也不在此處?”


    眾人紛紛應和道:“沒有,沒人看到他。”


    突然,又有人叫道:“這裏!這裏還有一個石洞!”


    袁紛和趙光回等人連忙跑過去,果然,這石洞原本封住的石門已被打開,進入石門中,一股臭味便撲麵而來,這熏人的臭味瞬間與石室中的血腥味相融合,化成一股更加難以形容的味道,直逼得袁紓頻頻作嘔,本拉著袁紆胳膊的清歡已捂著鼻子退了出去。


    趙光回道:“那不是慕容公子?”


    袁紛忍著臭氣仔細一看,那衣著光鮮的慕容辰果然正躺在這石洞的一邊,聽到有人進來,他掙紮著道:“郡主……郡主……”


    袁紛連忙跑過去扶起了慕容辰的頭,道:“怎麽回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慕容辰恍惚道:“郡主,你曾說過,你的丈夫,得是個不丟臉的男子漢,而不是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我今日,算是把臉丟盡了。”說完,便栽頭倒進了袁紓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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