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但大大的拔步床和朦朧的窗幔卻擋住了陽光的照射,顯得床榻之上有些昏暗。


    大紅喜被下,是兩具貼在一起的身體,趙瀟懷裏抱著長條抱枕,背朝衛亭杉。


    衛亭杉早就醒了,見趙瀟背朝自己有些不愉快,輕輕將人翻了個身麵朝自己,卻不想過了一會她又翻了回去。無奈,隻好撐著上半身俯視趙瀟的睡顏。


    睫毛投下一片影子,紅唇微啟,傳出陣陣均勻的呼吸聲。睡著的趙瀟看起來很乖很安靜,與平時充滿活力的她不太一樣,不知看了多久,趙瀟的眼皮動了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什麽時辰了?”趙瀟翻了個身變成仰躺,卻又重新閉上了眼,“今天······還要敬茶。”


    “辰時了。”


    本想著會聽到雲旗或安歌的聲音,卻發覺低沉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驚得趙瀟瞬間清醒,差點炸了毛。


    “你你你!”你了半天,趙瀟終於搞清楚現在的狀況,默默將被子拉高了些,“沒事了。”


    昨晚事後衛亭杉抱著困得半睡半醒的趙瀟去清洗,順便叫人重新鋪了床單,回到床上時,也沒有給她再穿上衣服,就這樣光著睡了。


    剛才趙瀟翻過身後,被子已經有些落下,露出一片好風光。衛亭杉打量著自己留下的點點痕跡,內心表示滿意,但趙瀟將被子拉高後卻看不到了,不禁有些遺憾。


    “睡得好嗎?若是還累,可以再睡一會。”


    “不睡了,這個時辰去敬茶已經有些晚了,還是快些起床吧。”見衛亭杉沒有動作的意思,趙瀟又補上一句,“你先起。”


    知道趙瀟這是羞了,但現在又不是瞎折騰的時候,衛亭杉也不再逗她,乖乖起床,自己去屏風後更衣。


    趙瀟看著衛亭杉的後背,默默感歎肌肉線條好看,又強行壓下昨晚的記憶,叫了雲旗安歌進來幫她梳洗。反正昨晚聲響那麽大,她們也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如此想著,麵對雲旗安歌時,趙瀟倒是心安理得理直氣壯了。


    梳洗過後,二人又一同用了早飯。雖然是新婚第一天,但趙瀟感覺自己似乎很是適應,衛亭杉也很自然,兩人像是老夫老妻一般,完全沒有新婚的新鮮感。


    “唉。”


    趙瀟歎了口氣,引得屋內幾人全都看她。衛亭杉夾了一筷子糖藕放在趙瀟的碟子中,問道:“怎麽了?還是沒休息好嗎?”


    “不是,”趙瀟屁股挪了挪,上身湊近了些,“叔喬,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習慣?”


    不習慣?並沒有。之前在壺城已經有了經驗,這時候雖然增加了同床共枕的項目,但似乎影響也不太大,或者說這一直是他所希望的。


    想是這樣想了,但這話現在不太方便說出口。“怎麽,意嬌有哪裏不習慣?”


    “唉,”趙瀟又歎了口氣,“沒有哪裏不習慣,正是因為太習慣了,才覺得不對勁。”


    “這樣不好嗎?你我之間連磨合期都省下了。”


    “也不是說不好······”趙瀟頓了頓,吩咐幾位侍女,“你們先退下吧,不需要伺候了。”


    “是。”


    待人都走光了,衛亭杉才有些好笑道:“怎麽了?這麽神秘,還要與我說悄悄話?”


    “有些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不好。”趙瀟提著凳子挪到了衛亭杉身邊,“二姐曾與我說過,她與二姐夫剛成親時,因為還不熟悉彼此的生活方式,經常鬧出些小意外,話是抱怨的話,但是內容卻是在秀恩愛!”


    明白了,這是覺得缺少了這個過程,就不如二公主夫妻二人那樣恩愛了。


    衛亭杉點了點頭,又給趙瀟加了兩塊火腿:“換個角度想,你我之間或許正是太合適了,所以無需磨合,甚至比別人少走了一段路。若要說恩愛,我們也不差的。”


    趙瀟眼神一亮:“咦,說的是呀。”雖然損失了一些情趣,但是他們可以更早的玩別的花樣嘛!反正大家都這麽熟悉了!


    開解了這小小的心結,趙瀟又恢複了精神,用完早飯後便與衛亭杉一道趕去了衛國公府。雖然趙瀟身份金貴,公主敬公婆的茶並沒有尋常百姓那樣多,但趙瀟還是有些心虛,坐在馬車內詢問衛亭杉:“今天會不會太晚了?”


    衛亭杉自是不介意這些,在他看來,中午過去吃頓飯就足夠了,當初想拆散他們的衛國公是不配讓趙瀟早起去敬茶的。


    但趙瀟在意這些,他也不會阻止。“無妨,你是君,他們是臣,一切隨你方便即可。而且不過是敬茶而已,也隻是走個流程,不必太放在心上。”


    有了衛亭杉的安慰,趙瀟心裏略好受了些,再想想衛國公府這些年對衛亭杉的態度,又覺得晾一晾他們也挺好。


    馬車駛入衛國公府所在的街巷後便開始減速,“籲”的一聲後,馬車停了下來。劉順蹦下馬車,敲了敲馬車門:“公主,駙馬,衛國公府到了。”


    趙瀟看向衛亭杉,衛亭杉捏了捏她的手,回以一笑:“走吧。”


    婚後第二日是新婦給公婆敬茶的日子,若是在尋常百姓家,這日必然是要早起的。但趙瀟貴為公主,又有自己的府邸,不與衛國公府的人同住,因此敬茶這件事全靠自覺了,即便她不敬茶,衛國公夫人也不敢說什麽。


    老百姓們整天沒什麽事情做,就喜歡家長裏短嘮嘮別人家的事,這不,三公主府的馬車一停下,周圍便迅速圍起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哎哎,我說什麽來著,三公主看重三駙馬,所以她一定會來的。”


    “沒想到三公主竟為了三駙馬放低姿態,真是令人驚訝。看來他們二人感情深厚的傳言果然不虛啊。”


    “感情深不深厚你今天才知道?要我看呐,衛國公府將來要走大運咯!”


    “那可不是,都說會哭的娃有奶吃,三公主若是跟皇上提要求,那皇上肯定會答應。”


    ······


    街上嘁嘁喳喳討論的火熱,當事人趙瀟卻一無所知。這不是她第一次來衛國公府了,但從今往後,她來這裏的身份就不同了。


    “草民參見三公主。”門口早就候著許多小廝丫鬟,分列兩旁夾道歡迎。趙瀟受不了這種氣氛,連連揮手:“免禮免禮。”


    進了衛國公府,小廝在隊伍後關上大門,擋住吃瓜群眾好奇的目光,趙瀟叫了個領頭的小廝到麵前,淡聲道:“以後不必稱呼我為公主,直接稱呼三少奶奶便可。”


    小廝眼睛滴溜溜一轉,滿口應下。到底該怎麽叫,這可不是他說了算的,現在先應承下,回頭得知會衛國公,讓衛國公來做主。


    若是尋常時候,趙瀟來到衛國公府,衛國公與鄭夫人也是要出來迎接的,但今日特殊,沒有公婆迎接兒媳再接茶的道理。


    衛國公與鄭夫人早已端坐在正堂,衛亭楠帶著妻兒和衛亭梓也侍立在一旁。衛亭杉攜著趙瀟的手,一路走來,快到門口時,衛亭杉才捏了捏趙瀟的手指:“別緊張,敬個茶而已。”


    “嗯,不緊張。”趙瀟回他一個微笑,衛亭杉鬆開了手,裝作不知道趙瀟手心冒汗的事情。


    “兒媳拜見父親,母親。”趙瀟行了大禮,衛亭杉也陪她一起。衛國公與鄭夫人自然不敢擺公婆的譜,忙叫趙瀟起身。


    “哎呀,公主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了。”鄭夫人笑的像朵花,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認為這是個好相與的婆婆。


    “請父親、母親用茶。”趙瀟自然明白鄭夫人是在客套,接過茶水,分別遞給了衛國公和鄭夫人,“喝了這茶,將來還請父親母親多多關照了。”


    “這是自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三公主能做我衛國公府的兒媳,是我們的福氣啊。”


    鄭夫人飲完了茶,便拉著趙瀟的手,一副很親近的樣子,“來,三公主,這是當年我的婆婆,也就是三郎的祖母交給我的,現在,我將它贈予公主。這成色自然比不上公主自己的東西,但好歹也是我們衛家的傳承,公主莫要嫌棄。”


    “怎會呢。”趙瀟接過鄭夫人遞來的錦盒,打開看了眼,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能收到這樣的禮物,本宮定會好好珍惜的。多謝母親。”


    衛國公沒什麽話可說,隻是熱心的cue了一下流程:“敬完了茶,來見見大郎二郎和大郎媳婦吧。”


    “見過三公主,我是衛亭楠,不知三公主可還有印象。”


    “記得的,見過大哥。”趙瀟笑眯眯看向衛亭楠身旁的女子,“這位便是大嫂了吧,來,這是給大嫂的見麵禮,不是什麽稀罕物件,打掃可不要嫌棄。”


    衛亭楠的妻子毛氏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多謝三公主惦念,都是一家人,可以不必如此客氣的”。


    趙瀟接過雲旗遞來的錦盒,交到毛氏手中。公主的東西,即便不是什麽稀罕物件,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起的。這是趙瀟目前唯一的妯娌,她也是從衛亭杉口中得知毛氏一直很穩妥,才決定對她好一些。


    趙瀟笑而不語,又轉向毛氏身旁的一個小男孩。“這就是士哥兒吧,聽叔喬經常提起,來,這是三嬸給你備的小禮物,拿著玩吧。”


    士哥兒不大,也不知聽沒聽明白,隻知道抓著他娘親的裙擺,緊緊貼在毛氏的腿上。毛氏見士哥兒如此反應,也有些不好意思,連連告罪:“三公主莫怪,士哥兒有些認生,過幾天跟您首熟悉就好了。”


    “沒關係,本宮明白。”趙瀟還犯不著跟一個娃娃生氣。


    見完了大房,還有二房。衛亭梓站在趙瀟麵前,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有些頹廢,眼神有些暗淡。趙瀟內心暗自驚訝,不知幾個月沒見過他,怎麽人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雖然從前的不愉快已經過去了許久,但趙瀟還記得他是怎麽逮著機會就貶低衛亭杉的,即便成了一家人,她也沒有聖人一般的胸懷,可以一點仇都不記。


    “見過二哥。”皮笑肉不笑,加上幾乎沒什麽起伏的聲音,看你惡不惡心。趙瀟惡劣的想著。


    “見過三公主。”衛亭梓淡淡答道。一人一句,打了個招呼便可以了,誰也不想多說什麽。


    衛亭梓當初鬧出的八卦,一時之間成了百姓們的茶餘飯談,這些事情,趙瀟也是知曉那麽一星半點的。他現在似乎日子過得不太順當,不僅尋不著好的親事,連仕途似乎也受了些影響。趙瀟曾問過衛亭杉,他說大概是衛亭楠有在操控。


    各種不順心的事情堆在了一起,也難怪人會變得頹廢。趙瀟隻可憐了他一瞬,便又鬆了心思,她可沒那麽多時間去可憐別人。


    見完了衛國公府的人,大家又客套幾句,裝作親密的聊了會天,鄭夫人本想留趙瀟吃午飯,衛亭杉卻以“公主精神不濟,還是改日再聚”的理由將人帶走了。


    鄭夫人氣不氣?當然氣,但是她偏偏沒轍。比她更氣的是衛國公,因為留趙瀟吃飯的事是衛國公交代給鄭夫人的,想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畢竟利帛薑王子提出求親的那次晚宴上,他一時沒考慮清楚,竟然說出替兒子退親這種話,惹毛了三公主不說,還讓陛下不高興了,一連兩個月沒給他好臉色,直到衛亭杉從壺城歸來,態度才有了好轉。


    當初怎麽得罪的,現在就要怎麽還,如果還不起,那他衛國公的日子恐怕就不太順當了。


    可惜的是,三公主看起來似乎還算有禮,並沒有甩臉子擺架子,但是老三這個逆子竟然阻止三公主與衛國公府親近。他也不想想,衛國公府得了好處,對他自己不也有利嗎?


    衛亭杉自然不想這些,在他眼裏,趙瀟的事情才是第一位,衛國公府在他眼中不過是個與自己有關的標簽罷了。想借著自己駙馬的身份給衛國公府撈好處,憑什麽?


    看似被衛亭杉帶走的趙瀟,其實內心是很高興的,她與衛國公府的人都不熟,要同桌吃飯可就太尷尬了。她自己做做心理工作可以保持自然,其他人礙於她的公主身份,可自然不起來。


    吃飯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如果強行湊一堆吃的不香,不如不要湊。


    ------題外話------


    因為鴿了太久,已經有點忘記衛亭楠和衛亭梓的設定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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