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亭杉現在有了官職,雖無實權,但也是要點卯當值的。


    若是尋常官員,大婚可有三日婚假,駙馬不同,他們有七日婚假。在趙瀟與衛亭杉婚後的七日,除了歸寧這天二人一同進了宮之外,其餘幾天壓根沒出過三公主府的二門。


    趙瀟本就有些宅女屬性,在宮裏待不住太久是因為實在無甚好玩的,也沒人陪伴。但現在有了衛亭杉在身邊,別說是做些隻可意會的體力活,就是倆人在榻上癱了一天,她也不覺得無聊。


    可惜,這種甜膩膩的新婚時光,即將結束了,明日便是衛亭杉正式點卯當值的第一天。雖然官職下發的早,但他一直忙於處理壺城後續的交接事宜以及三公主府的裝修。


    雖然當時將壺城的業務分發給了下麵的各商戶老板,但畢竟活計是朝廷的,最終還是要交到朝廷手中。衛亭杉在這一點上並不貪心,隻要搭上朝廷的大船,從船縫裏漏一點也是不小的財富。


    “叔喬,明日你去當值,若是有人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做主。”


    對於駙馬的蔑視,曆代皆不可避免,趙瀟很擔心背景並不厚實的衛亭杉在外麵會受委屈。衛亭杉看著趙瀟擔憂的小臉,非常欣慰的笑了:“不管外人如何評說,幸好還有意嬌心疼我。”


    “不過,你現在又要當值又要處理鯤鵬的事情,可能會很忙。”趙瀟神秘兮兮道,“我已經向二姐夫打聽過了,其實身為駙馬不必那麽嚴格的,你如果有事也可以提前走的,反正,二姐夫的朋友在吏部。”


    衛亭杉也是這麽想的,反正做一個芝麻大的官員,拿到的俸祿還不夠他一個鋪子掙得多,若是耽誤了正經掙錢的事情,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第二天,衛亭杉早早起了床,雖然對駙馬的要求不算嚴格,但畢竟是第一日當值,若是太鬆懈也不好,難免給別人留下口舌。


    衛亭杉輕手輕腳的起身,本不想驚動趙瀟,沒想到她卻跟著衛亭杉的動作一起醒了。


    “叔喬你要走啦?”趙瀟有點睡眼朦朧道。


    “嗯。”衛亭杉剛穿好朝服的內襯又坐回床邊,把撐著身子坐起的趙瀟重新按回到床榻上,“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吧。”


    “我想睡隨時都可以,沒事的。”趙瀟執意起身,打了個哈欠又將衛亭杉的外衣拿來幫他穿上,“廚房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好早飯了,你吃過飯再走,我就不陪你吃了。”


    “好。”衛亭杉點頭應下。


    趙瀟最後拿過一旁的玉腰帶認真幫他束好,然後整理下衣服的褶皺,笑道:“好啦,英俊的衛大人今日要去上班啦!”


    衛亭杉捏了捏趙瀟的臉蛋:“說的好像我從前就沒有工作過一樣。”


    送衛亭杉出了房門,趙瀟又回到床上,重新夾著抱枕閉上了眼,再醒來時,太陽已經曬屁股了。


    “唔···哈啊···”趙瀟打了個哈欠,蹭掉打哈欠產生的生理淚水,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殿下,辰時了,廚房已經將朝食熱過兩次了,現在命人端來嗎?”安歌暗示道。


    “好。”趙瀟起身下床,趿拉著拖鞋準備去洗漱,自言自語,“這個時間大概已經下朝了吧?”


    “殿下,今日準備做些什麽?”


    趙瀟想了想,本來準備去找褚嵐英玩耍,但是還有另一件事讓她也一直有些掛心,於是吩咐道:“去大皇兄府上吧,看看大皇嫂去。”


    雲旗應是,下去吩咐一會趙瀟要用的馬車和路上要用的點心。趙瀟洗漱過後,用完朝食便出發了,很快到了大皇子府上。


    “三皇妹,怎麽今日來了?”大皇子妃有些驚訝,雖然大家相處的不錯,但今日是三駙馬婚假後的第一日,沒想到她這樣早就來了。


    “怎麽啦,我想大皇嫂還不行嗎?大皇嫂不想我便算了,聞哥兒和鈺姐兒還想我這個三姑姑呢!”


    大皇子妃失笑:“三皇妹能來,我高興的很呢,彩陶,將聞哥兒和鈺姐兒帶來。”說完又對趙瀟道,“聞哥兒現在開蒙,已經背了幾首詩,一會叫他背給你聽。”


    嗯,果然不論古今,家長叫孩子表演都是很普遍的事情!


    不一會兒,聞哥兒和鈺姐兒便來了,兩個娃娃一看到趙瀟就興奮地撲過來,趙瀟將給他們帶的小禮物交到他們手上,兩個孩子都高興地不得了。


    相比自己親姐姐二公主府上的詢兒和婉兒,趙瀟見其他的侄甥次數便少了不少,但孩子還是一樣的喜歡她,倒是叫她有些愧疚了,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偏心,心裏暗下決定以後還要多看看其他的小輩才是。


    聽了聞哥兒背的幾首古詩,趙瀟非常捧場的誇讚了他幾句,給孩子心理上很大的鼓舞,又陪著倆個孩子玩了一會,大皇子妃敏銳的發現趙瀟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了,似乎有話想說。


    “好了,出來玩了許久了,聞哥兒回去繼續學習吧,也不好叫夫子一直等著。鈺姐兒也玩累了,帶回去休息一下吧。”


    聞哥兒顯然沒玩夠,皺著小眉頭不吭聲也不動彈,大皇子妃安慰他道:“聞哥兒今天背詩叫三姑姑好生表揚呢,下次三姑姑再來時,聞哥兒要是能會更多的古詩,三姑姑還會繼續誇獎聞哥兒的”。


    小孩子天真單純又好哄,聞哥兒立馬眼睛一亮,卻故作老成的說自己不是為了被三姑姑誇才學習的,轉身又一溜煙的跑了。


    目送倆孩子離開,大皇子妃又把多餘的侍女支了出去,這才問趙瀟:“三皇妹,今日來此可是有何事?”


    沒想到竟然被大皇嫂發現了。趙瀟支吾了一下,才道:“大皇嫂,我聽說,大皇兄他······他的侍妾懷孕了?”


    沒想到是為這件事,大皇子妃先是一怔,才輕輕笑了一下。這一個停頓就被趙瀟過度理解成傷心造成的遲疑,這一笑就變成了“強顏歡笑”。


    “大皇嫂,你,你別太傷心了。”趙瀟不知該怎麽安慰大皇子妃,最後隻能幹巴巴說了這麽一句。


    雖然大皇子妃是正妻,但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事,更不要說是一朝皇子。況且,那侍妾懷孕了,也不能怪她,不管她是抱著何種目的,總歸也是為了自己活得好一些,她又沒有傷害別人,孩子也沒有錯。


    這就叫人很難辦,趙瀟雖然喜歡大皇子妃,卻不能製止自己大皇兄納妾並跟別的女人延綿子嗣。


    “原來三皇妹是為此事而來,倒是叫我有些沒有料想到。”大皇子妃語氣平靜,甚至帶了些笑意,“夫君他作為皇子,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正常的,我作為妻子,應該感到高興,怎會覺得傷心呢。”


    唉,自己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這擱誰誰都糟心啊,但是偏偏又不能糟心,糟心也不能說,不然便是妒婦,算是犯了七出。平民百姓家是這樣,皇子妃也是這樣,一朝皇後更是這樣,不僅不能阻止,還得主動提出幫皇帝選秀女,充裕後宮。


    趙瀟內心想了想都覺得要吐血三升了。


    “嗯,那就好,大皇嫂還是要多注意自己和聞哥兒鈺姐兒。”萬一將來是大皇兄做了皇帝,那類似的打擊,將持續不知多少年。


    說完了這件事,趙瀟又說了些其他的轉移了話題,也逗大皇子妃開心些,最後大皇子妃問趙瀟是否要見見那位侍妾,趙瀟拒絕了。她又不認識那名侍妾,對於大皇兄還沒出生的孩子也不是很感興趣,要見還是等孩子出生後再說吧。


    回到了府上,正巧是午飯時間,趙瀟派人給衛亭杉送了一份。從前她聽二皇兄抱怨過,統一分配的飯雖然味道尚可,但看起來卻叫人沒什麽食欲。


    吃完了飯略坐一會便去睡午覺,醒了又是下午,趙瀟發現,無聊的日子似乎隻是從皇宮換到了公主府,如果不出去轉轉,真的沒什麽意思。


    到了傍晚,衛亭杉回來了,剛進二門便看到趙瀟風一般的朝著自己跑來,最後也不顧周圍的小廝侍女的目光,一個蹦高掛到了自己身上。衛亭杉略微驚訝過後,連忙伸手托住趙瀟的腿彎,避免她滑下去。


    “你終於回來了!”趙瀟星星眼一眨一眨的,“今日的感覺如何?有遇到什麽事情嗎?”


    小廝侍女來來往往,有的站在遠處竊竊私語,有的在近處低頭視而不見,衛亭杉也不躲避,就這樣帶著掛在自己身上的趙瀟繼續往後院走去。


    “並無什麽特別的。若說有趣的,便是意嬌派人送來的午飯太過豐盛,同僚們都很是羨慕。”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嫉妒。在他們那個小小的部門,同僚都是些沒有大背景的人,一方麵不敢惹他這個有公主做後盾的駙馬爺,一方麵又嫉妒他那營養豐富,色香味俱全的午飯。


    “那我明天派人多做些,邀請他們一同吃便是。正好也與他們拉進些關係。”


    “不必。”衛亭杉想著,那些人並不值當他花心思,“意嬌準備的飯菜,隻能我來享用。”


    趙瀟哈哈一笑:“又不是我做的,是吳嬤嬤做的!”


    “意嬌吩咐的也不行。”


    說著話,兩人便走到了後院,劉順在二人進院子後把院門關了起來,隔絕了院外那些八卦的目光。


    院內,衛亭杉將趙瀟輕輕放下,兩人一同進了屋內。趙瀟幫衛亭杉換好了衣服,兩人便一同坐在桌前喝起了茶。


    “對了,”衛亭杉忽然想起了什麽,“昨日彩玉閣有詩會,意嬌可知?”


    “不知道。”趙瀟撐著下巴,“以前去參加都是陪著曼曼的,她若不叫我,我才不知何時有詩會呢。”


    衛亭杉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昨日彩玉閣的詩會,曾小姐也曾參與,而且,有一男子陪同。”


    “什麽?男子?”趙瀟覺得自己好像嗅到了秘密的味道,“是誰?”


    麵對強烈求知欲的趙瀟,衛亭杉反而吊起了胃口:“意嬌猜猜看?”


    “唔,聽聞曼曼的家人在幫她相看親事了,其中梁北侯世子最有可能,是他?”


    “不是,繼續。”


    “英希侯二公子?”


    “不是。”


    “石校尉?”


    “也不對。”


    ······


    “哎呀,猜不到,到底是誰?”


    衛亭杉微微勾唇,指了指自己的臉:“來,親一口。”


    “嘶。”


    趙瀟不禁不親,還捏住了他的頰肉:“你說不說?”


    “說,說,是義渠王子其連式。”


    趙瀟:???


    “誰?其連式?”趙瀟愣了愣,又笑了,合掌道,“啊,大概是偶遇吧,碰巧遇見。”


    衛亭杉很顯然料到了她的反應,因為他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


    “一次或許是偶遇,兩次或許是碰巧,但是他們昨日已經是第八次在彩玉閣見麵了。”


    趙瀟聞言愣住:“不,不會吧,他們難道,難道······”


    “不知意嬌想說什麽?”衛亭杉歎了口氣,語氣中也暗含不解,“可是他們隻在彩玉閣見過麵,往日偶有書信而已。”


    “書信?這你也知道?”趙瀟打量衛亭杉,本想著彩玉閣是他的地盤,知道別人在彩玉閣見麵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怎麽連人家寫過信他都知道呢?


    看到趙瀟這幅表情,衛亭杉知道不解釋一下可說不清:“不過是想著意嬌與曾小姐關係甚好,但其連王子又身份特殊,未免對曾小姐產生不利影響,還得意嬌費心,我便先派人暗中查探了一下。”


    “哦。”趙瀟點了點頭,叔喬說的確實有道理,當初請義渠和羌胡使團前來,本就是試探他們是否有二心,這時候情況還未明朗,若是將曼曼牽扯進來就不好了。


    不過,其連王子的動作既然能被叔喬發現,恐怕其他人也會注意到,還是要早些提醒曼曼,不管他們之前到底什麽情況,此時都不是接觸的最好時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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