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膽!”小宮女氣的瞪大了眼珠,想上前教訓阿玨,隻不過被裴昭儀拉住了。“早就聽說你跟那死去的王爺有染,還恬不知恥的勾引聖上,削尖了腦袋往後宮裏鑽。張相也算是一代文豪了,怎會教出你這般厚顏無恥的女兒來,真是敗壞張家門風。”裴昭儀的話句句刺心,直揭阿玨傷疤。


    不過阿玨也不是好惹的人,又反嗆她:“果然奴才隨主子,我好好的跟你講規矩,你卻顧左右而言他。家父如何教育我,還輪不到別人指指點點,至少家父告誡我,不要向麵前的某些人一樣顛倒黑白,是非不分。”這下可徹底激怒裏裴昭儀,扯過阿玨的袖子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打了她一耳光。


    “野丫頭就是野丫頭,不懂規矩不守婦道,今日本宮便要替聖上好好教訓你,要讓你知道這後宮的規矩!”裴昭儀叫囂著還要打,昕兒趕緊跑過來,摸著她的臉,心疼的問:“姑娘沒事吧?”阿玨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一塊紅印,“給我打,打她這個不識趣的東西。”


    昕兒急忙護著阿玨,小宮女這一巴掌打在了昕兒後背上。阿玨把昕兒扶住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到我身後來。”阿玨捏緊了拳頭走到那小宮女麵前,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多謝你們的好心結交,今日,受教了。”說完蓄力也抽了她一耳光,“啊——!”把她抽的七葷八素的。


    小宮女趴在地上捂著頭,阿玨蹲到她麵前揪起她的頭發惡狠狠的吼她:“剛才那一巴掌,還你!”說完把她搡到地上,在那呻吟。“你竟敢打本宮身邊的人,你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本宮這就去稟明了聖上,要他治你的罪!”“怎麽,昭儀隻記得別人打你,記不得你打別人。記性這麽不好,等你稟明了聖上這裏的事,順便讓他給你派個大夫,看看你腦子是不是也有病,給你治治記性不好的毛病。”


    裴昭儀氣的發抖,又不敢上前掐架,隻敢一邊後退一邊指著阿玨鼻子臭罵:“口出狂言,無禮至極!”“你辱我父親,辱我丈夫,又縱容手下宮女打罵他人,我倒想問問姐姐,到底是誰無禮?我多次退讓,你卻不依不饒,還口口聲聲稱要向皇帝稟報。”


    “沒有信王和崔將帶領手下將士死守,皇帝能不費吹灰之力奪回長安?沒有皇帝封賞,你還能當上昭儀重享榮華富貴,可笑。如今竟然跑到含涼殿來撒野,要抖威風別來我含涼殿,滾回你自己宮裏去!”說著握緊銀霄做出來拔刀的姿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給她一個教訓,免得傳開了都認為自己是個好欺負的人。


    於是拔出刀,對準了裴昭儀。見了刀,她那股撒潑狂妄的勁頭再也沒了,說話直哆嗦:“你,你要幹嘛!我可是當朝宰相的女兒,你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果然要給她個教訓才行,阿玨快步跑向裴昭儀用刀尖斜著劃開了她的衣裳,又一個轉身橫向劃開了她的腰帶。


    裴昭儀捏緊肩膀和腹部的衣裳破口大叫著,這會兒被阿玨抽的頭暈的宮女才晃晃悠悠爬起來,走到主子麵前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主子遮羞。“你去告吧,隨你怎麽叫喚,我不怕。”說完把刀收回刀鞘拉著昕兒走了。威風沒抖成,到被阿玨收拾的灰頭土臉,哭著喊著就去找皇帝了。


    裴昭儀哭著衝進了肅宗所在的紫宸殿,肅宗正為洛陽之事犯愁,見裴昭儀這樣衣衫不整的樣子,實在是不雅。又看向李輔國,李輔國的眼力倒是好,先給肅宗跪下了,解釋道:“聖上息怒,昭儀說一定要見您,見不到您就不走,奴才也沒辦法,攔不住啊!”


    又看向哭哭嚷嚷的妃子,不耐煩問她:“你說,怎麽回事,撿重要的講。”“嬪妾去含涼殿,想向貴妃娘娘祝賀,哪曉得她非但不領情,還打罵嬪妾的宮女,還拿刀劃壞嬪妾的衣服企圖恐嚇臣妾。”裴昭儀就這樣把髒水全部潑到了阿玨身上,把自己摘了個幹淨。


    “真有此事?”“聖上您看,梅兒臉上的傷就是證據。”裴昭儀拉過自己的宮女,把她臉上的傷給肅宗看。眼下肅宗腦子裏想的隻有洛陽的事,不想管這些後宮紛爭,於是打算隨便敷衍幾句,便說:“李輔國,你去給我查清楚,若貴妃真如昭儀所說這般蠻橫,朕一定重罰。”


    裴昭儀心裏暗暗得意,隻要自己塞給李輔國一點錢,李輔國一定會幫自己,事後再給她編幾個罪名,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可是李輔國真的會去查嗎?當然不會了。李輔國心裏明白的很,這位張貴妃在肅宗心中的分量,而他自己打心底佩服這個女子,所以他既不願也不敢對阿玨下手,也隻是嘴上答應:“是,奴才一點照辦。”


    上午李輔國才從含涼殿回來,這會不過中午,又帶著人去了。


    婢女進屋走到阿玨麵前,說:“娘娘,李公公又來了。”阿玨放下手中的筷子,跟著婢女來到正殿,看著李輔國帶了不少人來,便問:“公公來得好快啊,搜宮?還是拿人?”


    “娘娘誤會了,奴才隻是來查問查問,不搜宮也不拿人。”“賜座。”小太監給李輔國端來凳子給他坐下,阿玨也坐到了椅子上,等著李輔國查問,“公公有什麽事便問吧。”


    “娘娘是否打了裴昭儀身邊的宮女,還劃破了她的衣裳?”“不錯,是我幹的。”阿玨一邊說,還把銀霄拿出來,當著李輔國的麵細細擦拭。“娘娘為什麽要這麽做?”“大清早的跑我這撒潑,口出狂言,羞辱家父,縱容她的宮女打罵我的婢女,連我都挨了她一巴掌,公公說,我冤不冤?”


    “裴昭儀還打了娘娘?”“怎麽,她沒告訴你?她不是嚷嚷著要告訴皇帝,讓皇帝殺我的頭嗎?那殺人總得有個理由吧,她不把事情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僅憑她一麵之詞,皇帝怎麽好下旨拿人呢,您說是吧?”阿玨早就想到裴昭儀會把罪名推到她頭上,而她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也把話全都抖了出來。


    “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那奴才就回去複命了,告辭。”說完帶著人走了,到肅宗跟前,說了:“聖上,奴才已經調查清楚了,一切皆與昭儀所說相同,貴妃無禮,請聖上處置。”一聽李輔國這麽說,裴昭儀心想,自己的錢還沒給出去,事情就辦成了。


    “既然這樣,貴妃藐視宮中法度,即日起,閉門思過一個月,非令不得出。”“聖上這麽輕易就饒了她嗎?”“那你還想朕怎麽樣?殺了她嗎?”“可她打了嬪妾的梅兒啊。”“朕已經按照剛才許諾你的,已經罰了她,非要朕砍了她的頭提到你麵前,你才肯罷休?還有,洛陽的事已經困擾朕多日,你不要不識抬舉,你再繼續胡攪蠻纏,朕先廢了你的昭儀之位,懂嗎?”


    裴昭儀第一次見肅宗因為別的女子對自己發這麽大的脾氣,心中把阿玨當成了自己的頭號敵人。裴昭儀無奈,帶著人回到了自己宮裏。自己十幾歲便嫁給肅宗,風風雨雨這麽多年,就沒收過這種委屈,越想越氣,叫來了梅兒,告訴她:“你找人去給本宮父親傳話,要他在外朝想想辦法,本宮一定要除了那個野丫頭。”“是。”


    夕陽緩緩而下,晚風徐徐吹來,吹皺湖麵泛起陣陣漣漪。阿玨登上閣樓,眺望湖中心的太液亭。餘暉撒在水麵,波光粼粼。“姑娘今日不該與那裴昭儀為敵的。”“隨便她怎麽嚷嚷吧,我不怕。”“姑娘把這後宮想得太簡單了,人心險惡是姑娘想不到的。”


    “我竟忘了,你原本就是她們中的一員。本以為能幫自己,幫你擺脫這種無趣的生活,到頭來隻是徒勞。”


    自從被皇帝囚禁在這含涼殿,阿玨像變了個人似的。終日以淚洗麵,意誌消沉,再也沒有同阿瑝在一起的瀟灑風姿。


    “即便能闖出含涼殿,含涼殿還有三道宮牆,姑娘如何能出去?”“會有辦法,我會有辦法的。”


    裴昭儀想借皇帝之手殺阿玨不成,又想到了肅宗身邊的另一位妃子,張淑妃。於是自作聰明在深夜避開耳目去到了這位張淑妃宮裏。


    “姐姐說,她該不該打?”裴昭儀氣呼呼的把在含涼殿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張淑妃眼珠一轉,回答道:“這丫頭實在是可惡,仗著皇帝寵信,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該騎到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了。”“她一個嫁了人的,得此殊榮,她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比起這任性妄為的裴昭儀,這位張淑妃可就靈性的多了,一直順著裴昭儀的話說,讓她感覺自己是向著她的。“罰她禁足一個月,簡直不痛不癢。”“我看聖上對她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等日子長了,她那樣的人,不懂順從,遲早會被聖上所厭惡。”


    “我就是氣不過,聖上還護著她。”“有什麽可氣的,聽說晚上聖上想去她那。她倒好,黑著臉把人都趕了出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竟然有這種事,真是可惡。”張淑妃看她這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便想幫一幫她,說:“我倒有個主意,妹妹附耳過來。”


    張淑妃在裴昭儀耳邊說了幾句,裴昭儀聽了覺得不錯,說道:“多謝姐姐了,我這就回去準備。”說完帶著梅兒離開了。張淑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屑地說道:“班門弄斧,皇帝寵愛的女人,你也敢動。枉你在宮中這麽多年,竟還不懂孰輕孰重。給我好好的盯住她,免得她做出些傻事來牽連到我們。”“是。”


    裴昭儀踏著夜色匆匆回宮,把自己關在寢殿內,找出針線和布,連夜縫了兩個白布小人,在小人上寫上了皇帝和阿玨的名字,又在名字處插滿了針。顯然她是想用這倆個東西置阿玨於死地,可她會用什麽辦法把這東西送進含涼殿呢?


    第二日,裴昭儀找到了負責給含涼殿送瓜果的太監,想請他幫一個忙。“不知昭儀有何吩咐?”太監問。裴昭儀環視四周從袖中拿出一團東西,遞給了太監。“這是何物,拿著這般紮手。”“你隻管拿錢辦事,是什麽東西你少打聽。想來你妹妹的病,還需要一大筆錢才能治好吧?”


    “昭儀的意思是?”“隻要你幫我辦成這件事,你妹妹看病的錢,我出。”太監聽完,當場給裴昭儀跪下,咣咣磕頭,說:“隻要您能就活她,讓我幹什麽我都願意!”見小太監表了忠心,裴昭儀也就把話講明了:“你給含涼殿送瓜果時,把這個東西...”


    交代完事情,裴昭儀回了宮等消息。不過晌午,就有人向肅宗匯報,貴妃壓勝被人發現。“李輔國,這是怎麽一回事?”“有人向淑妃娘娘檢舉,說在貴妃宮裏發現了壓勝之物,淑妃已經把含涼殿一幹人等全部控製住了,等候您的處置。”“走,去含涼殿。”


    張淑妃坐在含涼殿正殿,望著地下跪著人含涼殿宮人,隻有阿玨站在正殿中央,麵對張淑妃,不跪也不拜。“娘娘!找到了!”一個宮女拿著小人從偏殿裏出來,遞給張淑妃,這就是她給裴昭儀出的主意。她拿過小人,做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把小人扔到了阿玨麵前,質問她:“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嗎?”


    阿玨看向她,冷冰冰的回答:“這不是我的東西。”“從你宮裏搜出來的東西,怎麽會不是你的?聖上好心封你為貴妃,沒想到是白眼狼,竟恩將仇報,詛咒聖上,張相會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不幸。”“我勸淑妃娘娘再想想剛才的話,最好把剛才的話收回去。”“本宮不想和你有口舌之爭,快快認罪,免得含涼殿上下都跟著你吃苦頭。”“我,不認。”


    “看來要動大刑你才肯招了,來人,給我拉下去重打四十打板!”一聲令下,立馬四五個太監圍過來想要動手。阿玨長歎一口氣,對她說:“既然淑妃娘娘已經給我定下罪名了,橫豎都是一死,不如再多拉一個人墊背。想了想,那這個人一定要是淑妃娘娘了。您可小心些,我五步內,必取你項上人頭。”


    “你敢!把她給我拖下去!”別說五個,十個太監阿玨也沒在怕的,三五下撂倒這些太監跨過他們的腦袋徑直來到張淑妃麵前,用刀鞘抵住了她的脖子,冰涼的觸感讓她直哆嗦。“怎麽,倒是不敢動手了?”與裴昭儀不同,張淑妃被人威脅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絲毫不懼阿玨的刀。


    “你與那裴昭儀一樣,殺你會髒了我的刀,給我滾下來吧。”說完抓起張淑妃的手臂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張淑妃也不甘示弱,也拉住阿玨的手腕同她拉扯在一起,怒斥道:“仗著會點功夫了不起是嗎?”兩人拉扯間,阿玨提起膝蓋抵住她的膕窩,張淑妃立馬失去重心,撲倒在地上。


    堂堂淑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摔倒在地,真是顏麵盡失,隻好對著宮女大喊:“快去請聖上!”又抓起自己的裙子,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鬆開!”原來裙角被阿玨踩住了。張淑妃用力的扯著裙子,一邊嚷嚷:“快給本宮鬆開!”在她扯得最用力的時候,阿玨挪開了腳,一個踉蹌,淑妃撞到了柱子上,如此狼狽樣,引得人發笑。


    阿玨慢吞吞的坐到椅子上,表情淡漠。“皇帝駕到!”肅宗帶著李輔國急匆匆的趕來了,見含涼殿亂作一團,使肅宗氣惱無比。踏進含涼殿,就發現裴昭儀也在這,便問:“你怎麽在這兒?”“啊,聖上。嬪妾聽聞含涼殿發生了大事,所以就趕過來看看。”裴昭儀又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肅宗不再多問,走進了含涼殿。


    進到含涼殿,肅宗環視這地上跪著的一排排宮女太監,又看向坐著的和站著的人,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張淑妃瞥了一眼阿玨,見她不開口,於是自己走上前向肅宗解釋道:“有人到嬪妾宮裏,告發貴妃在行壓勝之術,這是從含涼殿裏搜出來的東西。”


    淑妃撿起地上的東西交給肅宗,肅宗看了一眼,又問:“這是你做的?”阿玨緩緩抬起頭,回答:“不是。”“如何能證明?”“我不會女紅,字跡與我的不同。”“那也有可能是命手下人做的。”淑妃在一旁插話道。“除了昕兒,含涼殿的宮女太監,都是李公公挑了送來的,他們的底細公公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李輔國,是這樣嗎?”“人確實是奴才選的,但奴才保證沒有任何問題。”肅宗把小人扔到地上,不勝其煩的又問張淑妃:“告發之人是誰?”那個受裴昭儀指使的太監爬到殿中央,回答道:“是奴才。”“你是如何發現的?”“奴才給廚房送瓜果時,路過花壇發現了此物,見此邪物心中惶恐,便報給給了淑妃。”


    “你說你在花壇中發現的?”“是,奴才不敢隱瞞。”肅宗思考了一會,又問:“是何人搜得的?”淑妃手下的一個宮女站了出來走到肅宗麵前,“是你搜得的嗎?”“回聖上,是。”“何處發現的?”“牆角下。”兩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肅宗也起了疑心了。


    “你說你在花壇裏發現的,此物表麵卻沒有任何汙漬。而淑妃的宮女說是在牆角尋得,與你說的地點不同,那麽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謊。”肅宗故意提高的聲調,盯著那個太監,說:“貴妃剛才說了,不會女紅,究竟是有人栽贓還是有意陷害,朕心裏已經清楚了。朕再你們一次機會,自己站出來把事情說清楚,朕還可以饒你一命,如果是朕說出來,那就死罪難逃了。”


    肅宗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事實交代清楚就可以活命,可那太監一直死扛著,拒不回答的態度惹怒了肅宗,於是對李輔國說:“將兩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我交代!是昭儀讓我這麽幹的,家中妹妹重病,急需用錢,昭儀說,隻要我幫她,她就出錢給我妹妹看病!”


    肅宗揮手,示意李輔國退下,又看了看一直在殿外的裴昭儀,“請裴昭儀進來。”李輔國走到殿外把她請了進來,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她身上。


    “昭儀,你為何要設計陷害貴妃?”肅宗問,裴昭儀心中一驚,慌張立刻從臉上顯現出來,眼神也飄忽不定,說話也結巴了:“聖上,您在說什麽啊,嬪妾不懂啊。”“你不滿貴妃為人,不滿朕對貴妃的處置,心生怨恨,便設計陷害貴妃。你做好了邪物,交給他要他幫你陷害貴妃,是這樣的嗎?”“嬪妾沒有!”


    “你還要狡辯!這字跡和做工,難道不是出自你這昭儀之手!朕看你是又蠢又壞,死性難改。”自知理虧的裴昭儀說不出話來,跪下了也不認錯,隻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


    肅宗再看向張淑妃,對她說:“後宮雖然是你當家,凡事多個心眼,事情起因結果調查清楚了再來審,別再像今天這樣,擅自定罪了,她就交給你處罰了。”說完帶著李輔國走了。


    張淑妃看著裴昭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裴氏陷害貴妃,居心不良,即日起降為美人,禁足一月,以儆效尤。”“是...”淑妃也帶人走了。


    阿玨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裴美人麵前,彎下腰,似有嘲諷之意的對她說:“裴美人,不送。”


    短短幾天發生這麽多的事,讓阿玨感到心力交瘁,無法支撐。看著這一桌子菜也沒有食欲,還不停幹嘔,昕兒見狀,提出了叫太醫:“姑娘不適,還是叫太醫看看吧,犯不著和那些小人置氣,身子要緊。”“也好,你悄悄的去。”過了一會兒,昕兒叫來了太醫署的太醫,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給阿玨診完脈後,又詢問了她近日感覺有無異樣,阿玨想了一會兒,說:“時常惡心幹嘔,沒有食欲,乏力。”老太醫反複確認脈象後,回答:“之所以會有那些症狀,是因為娘娘有了身孕,待老夫開幾副安胎的藥,為您好生調養。”“我有身孕了?”“是啊,娘娘,千真萬確。”


    “老夫這就回去給您抓藥,您好生休息著。”“多謝。”阿玨不由得捂住腹部,激動地哭了出來,“姑娘怎麽哭了?”“我是高興,所以就忍不住了。”“那你就聽太醫的,好好休息。”“不,不行。我們不能待在這,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我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她們一定會以我為敵,還有那裴美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那我們怎麽辦,陷害一次不成,還會有兩次三次。”“以後賞什麽東西,你都收下,次一點的就分給殿裏的宮女太監。”“好,我知道了。”


    自打阿玨知曉自己有了身孕後,便不再整日與刀為伴,而是安心休養。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出逃的事。


    “啟稟聖上,太上皇派人來傳話說,想起了張相,故而想見見貴妃。”李輔國如是說。肅宗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又繼續在紙上寫著,“你親自帶人護送貴妃過去。”“奴才遵旨。”


    李輔國來到含涼殿,見隻有兩三人在掃院子裏的積雪,上前詢問:“去知會貴妃一聲,說太上皇請貴妃過去。”“是。”宮女放下手中的掃帚進了含涼殿,不一會兒,昕兒扶著阿玨從殿裏出來了。“天氣寒冷,貴妃多加件衣裳吧,馬車就在外麵,請吧。”


    阿玨拉著昕兒一起上了馬車,李輔國騎上馬走在最前端,領著馬車往太極宮去了。坐在馬車裏的昕兒,似有不安,阿玨握住她的手,小聲問:“怎麽了?”“有些擔心。”“沒事,李輔國在這,沒人敢亂來。”到了太極宮,太上皇正在一處偏殿。


    兩人席地而坐,李輔國和昕兒都在殿外等候。太上皇看著昕兒,緩緩開口道:“見到你就如同見到了九齡,真好。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勞太上皇掛念。”“聽宮裏人說,皇帝封了你做貴妃,就想著,什麽時候能見你一麵。”


    “您已得償所願了。”阿玨的態度十分冷淡,殿內氣氛微妙,太上皇見此便想找找其他的話題,“皇帝做太子時,就鍾情於你,怎奈你是瑝兒的伴讀,還曾私下求我賜婚。如今你們在一起,也算一段好姻緣了。”


    可惜這話題說的並不好,阿玨苦笑一聲,問:“你們李家人做皇帝,都好搶別人的妻子嗎?您做皇帝時,搶兒子壽王的妻子,您的兒子做了皇帝,又搶兄弟的妻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太上皇一臉驚愕,問:“難道說你已經嫁人了?”


    “我想還沒有人告訴您吧,那就我來說。阿瑝執意留下防守長安,您卻隻顧著帶著楊貴妃逃命。正是這個從小不受你這個父親待見的兒子,和崔良浩聯手,靠你留下那點兵力,數次抵擋安軍的進攻。皇帝明明知道我們在和安軍苦戰,偏要等到我們支撐不下去時,才帶朔方軍趕來。長安是守住了,可阿瑝死了。”


    “瑝兒死了?天呐,怎麽沒人來告訴我?”“因為你心中從來都沒有他們母子倆,你的眼裏隻有惠妃貴妃,哪裏還容得下旁人,他們的死對你來說無足輕重。我和阿瑝在決戰前幾日成婚,有城裏的百姓和留守的將士作證。阿瑝死後一個月,你的兒子派軍隊把我壓進了含涼殿。”


    阿玨一字一句痛訴著自己和阿瑝的遭遇,眼淚止不住的流,“您倒好,若無其事的從蜀地回來,竟還厚顏無恥的要求改葬楊貴妃,貴妃也是可憐,跟在你身邊做了替死鬼。”“你,你怎麽敢這麽說!”太上皇被這幾句話刺痛了胸口,漲紅了臉,瞪著阿玨。


    “父親不止一次提醒你安祿山有反心,你依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您知道您逃走後,邊令誠要把宮門的鑰匙送去洛陽給安祿山嗎?”“是我糊塗,信錯了人呐。如今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丟了皇位,被皇帝囚禁在這太極宮,成了孤家寡人。”


    “您丟的隻是一個皇位而已,阿瑝丟的是命!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您不配為君,更不配為父。”太上皇不再回答,隻是不停搖頭歎氣,至於他有無悔過之心,阿玨也不在乎了。沉默許久,阿玨已不願再待著這,於是叫來了李輔國。


    “貴妃有何吩咐?”“我想見皇帝,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勞煩公公帶我回去。”李輔國想了會,答:“好,請貴妃上車。”阿玨慢慢起身離開了,隻剩太上皇一人孤獨的坐在殿中央,日後還有更長的寂寞等他品嚐。


    “姑娘怎麽哭了?”昕兒拿出手絹想為阿玨擦淚,“眼淚而已,它自己會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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