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小柔一人在唱的獨角戲,如今年安也心甘情願的一頭紮了進來。他把內心的煎熬藏於心底,對小柔依舊細心周到如往昔。在他情真意切的照料之下,小柔現已偶爾能下地走動。


    一日,年安偎坐床頭,正一勺勺的喂著小柔喝著大補湯藥。看到她連日來的氣色一日勝過一日,年安不禁喜上眉梢。


    他放下空碗,溫柔的注視著小柔,征求著她的意見,說道:“連著幾日的陰雨綿綿,今日總算放晴了,你瞧,外頭的天氣多好,不如由我陪你在這花園裏頭走走?”


    “好。”小柔輕微點頭。


    如今已是農曆十月,天都朝早已開始圍爐取暖,可烏國京都還是氣候溫潤、處處鳥語花香。


    尤其是這誠王府的花園裏就更是別開生麵,誠王本就是個藝術家,格外看重意境,他更是把大自然搬進了王府裏。不僅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蟲鳴鳥叫,建築的布局也極其講究章法,儼然就是一座城市山林。


    由此可見,誠王還真是個用心在生活之人。


    此季正是醉蝶花、油葵和三色鳳尾的花期,漫植在誠王府的花園裏,隨風搖曳。粉蝶兒在花叢裏翩翩起舞,與蜂兒競相追逐,好一幅栩栩如生的招蜂引蝶圖。


    昨夜下了一整晚淅淅瀝瀝的小雨,至今草坪裏還滲著雨水,有些花瓣上還閃著晶瑩剔透的露珠。


    誠王扶著王妃走了一段青磚路後坐在亭子裏稍事歇息,正巧看到春翎握著一把青草在湖邊喂著嗜睡。


    “我也想去。”小柔麵帶微笑扭回頭後對年安說。


    年安一看便懂,說道:“我扶你。”便眼含笑意起身前去扶起愛妻。


    春翎本還在拿著青草“調戲”著嗜睡。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來人竟是王爺與王妃,趕忙放下青草行禮。


    “免禮。”年安朝春翎攤開手掌,說道:“拿來。”


    春翎一愣,沒有會意。


    小柔笑了笑,上前對著春翎怒嘴示意。


    春翎方才明白王爺要的是她放在地上的青草。


    “我去抱來嗜睡給你喂。”年安把青草交給小柔。


    這兔子越來越重了,年安心裏想道不覺微微皺眉,不料這個小細節竟被小柔盡收眼底。她撲哧的笑了出來。


    年安先是一愣,隨後立刻明白,靦腆一笑。


    自打小柔從娘家回府後,年安就沒看過小柔像今日這般開心,她左手順毛摸著嗜睡,右手喂它吃著青草,說也奇怪,這兔子好像跟小柔特別親,還會時不時的舔她的手掌。


    “對了,我都忘了問它為何叫嗜睡?”


    “因為它不愛睡覺。”小柔光顧著喂嗜睡吃草,順口就說了出來。


    “你又怎會知曉?”年安甚感蹊蹺。


    小柔被他問噎住了,這才反應過來。她支支吾吾了幾句,也沒答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春翎替她解了圍,她說道:“王妃,您貴人事忙,忘記我曾告訴過您,是市場裏賣兔子的攤販老板說的,這隻兔子啊它尤其不愛睡覺。”


    “哦,對對,你瞧瞧我這記性。”小柔連聲附和。


    看著春翎在朝著小柔眨眼以及小柔那極不自然的表情,年安就知道這主仆二人是在誆自己。遂試探性的問道:“既然你如此喜愛兔子,那不妨再多養幾隻。”


    “好。”小柔的回答猶如一池靜水,毫無漣漪。


    ……


    趁小柔回房午睡的間隙,誠王命人備車,他要去王鶴之的府邸。有件事埋在他心裏很久,他一直不聞不問但並不代表他就不介意。


    聽說誠王殿下要來,王大人率領管家等一幹人等在府前恭候多時。


    誠王未解披風,剛入廳坐定,就命王鶴之清退府上閑雜人等。他說有要事要與王大人商談。


    看到誠王一臉嚴肅,王鶴之在心裏犯起了嘀咕,這誠王剛接觸政事不久,且與自己在國事上並無交集,有要事商談是要從何說起哪?


    待隨從及王宅的仆人都退下後。


    誠王抿了口熱茶,緩緩的說出了九個字。


    “來你府上,是事關小柔。”


    “跟王妃有關?”王鶴之聽後一愣。隨後說道:“恕臣愚昧,還望王爺明示。”


    誠王起身,踱步一圈後猛然回頭說道:“王大人,你老老實實的說與本王聽,小柔最初是不是不想嫁我。”


    “哎呦王爺,你何出此言啊。這可是絕對沒有的事,在烏國誰不知道您博學多才又相貌堂堂,哪個姑娘不是爭搶著想要嫁給您。”


    王鶴之今日這番溜須拍馬在誠王這顯然很不管用,誠王依舊麵帶威嚴,不苟言笑。


    他依然輕聲細語的又說道:“看來,王大人政務繁忙,貴人多忘事,需要本王來提醒你,小柔曾經托飛毛腿信客行給她的老家寄過一封書信,後來被你府上的人給截了去。可有此事?”


    好一個輕聲細語說重話。


    哎呀媽呀,怎麽這事誠王都知道。王鶴之一聽忙在心裏叫苦不迭。但同時又有一股疑慮湧上心頭,這司柔都嫁進誠王府半年了,怎麽誠王現在才來過問此事。可真是令人費解。


    這王鶴之到底是狡猾,他搞不清王爺此番登門質問究竟是何用意,但先跪拜認錯總不會錯,於是他腿一軟便給誠王跪下了。


    “王大人,你這是做甚?”誠王皺著眉頭看他。


    於是故事會作者王鶴之同誌在幾分鍾之內就編了個合情合理的故事說給了誠王聽。


    他說:“王妃的確在老家上林有位兒時的好友,那封想從飛毛腿信客行寄出的信也的確是要寄給他。但是信的內容就隻是敘舊,絕無誠王殿下多想的兒女私情。且王妃還在信劄裏告知那位故人她即將出閣之喜。”


    “既然隻是敘舊的信劄,別無其它,那為何王大人還要將其截下呢?”誠王對他此番闡述頗有疑慮。


    “那完全是臣出於對誠王及王妃殿下的安全考慮。一封從京都寄至天都上林的信劄要輾轉多地,經傳數人之手,臣是覺得太費周章,恐多生事端,才出此下策。”


    聽完這個聲情並茂的故事,誠王沉吟不語,一時之間對他所言難辨真偽,故讓他先起身,看天色也不早了,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不如就此打住。


    誰知,竟在出門之時,與人撞了個滿懷。自己還未看清這來者麵目,就聽聞王鶴之大聲嗬斥道:“雅夕,你一個女兒家舉止怎如此粗魯,還不快跪下給誠王殿下賠罪。”他方才知道進門者是王鶴之府上的千金王雅夕。


    “起來,不知者無罪。”誠王說罷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王宅。


    在回府的馬車上,誠王的心裏始終耿耿於懷。小柔的兒時好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兒時好友,想到這兒,不覺心裏泛起陣陣醋意。還有這個王鶴之巧舌如簧,極善於捕捉他人之所想,當年他也是賣友求榮投靠父皇,這等小人未來還需多加提防才是。


    一路上誠王都是眉頭緊鎖,無舒展之時。


    ……


    沒曾想,小柔今日竟破天荒的坐在餐桌前等著年安回府用膳。看到她的頃刻間,年安緊鎖的眉頭當下便化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由衷的笑意。


    王妃還沒開口,春翎就在一旁先咋呼開了,對王爺嘰嘰喳喳的說道這一桌子菜都是王妃親自下廚房做監工看著廚子們做的。本來年安最厭嘈雜,但今日他卻盼著春翎能多說一些。


    看到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年安心裏溢滿甜蜜。他握住小柔的手說道:“你辛苦了。”


    小柔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隻不過是多去了兩趟膳堂,指手畫腳了一番,哪裏辛苦,你可別聽春翎添油加醋。”說罷她瞪了春翎一眼。


    “那也是極辛苦的,馴化可是個苦差事。你又久傷未愈,還要如此操勞。”年安的語氣裏是滿滿的寵溺。


    “被你這麽一說,如果我哪天親自下廚,豈不是要辛苦死了。”小柔貧嘴道。


    “那我陪你。聽嶽父說,你廚藝甚佳,不知未來我可有幸品嚐?”


    小柔低頭含笑,說道:“你要想吃,我做便是。”


    年安與小柔成婚已近半年,一直是分房而臥。晚膳後,年安陪小柔在府中漫步消食,剛走到小柔的臥房門外,天上竟又開始下起綿綿細雨,誠王便進屋躲雨。


    兩人各拿一卷書借燭光坐於桌前閱之。不知不覺,夜已深了,小柔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


    “年安,我想就寢了。”


    不難聽出,她已下逐客令。


    年安點了點頭,起身看了看窗外,屋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他一回頭,見小柔遞了把油傘過來。


    借由燭光看著她的巴掌小臉,年安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接過傘放置桌上,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在她耳邊呢喃道:“我想今晚在此就寢。”


    他感到她的手開始顫抖。


    就在她開口說道:“年安......”之時,他一把摟住她,臉貼在她的肌膚上,低聲輕語:“小柔,不要拒我。”


    感到她正在猶豫之時,他索性一把抱起她,輕放於床榻之上,他看到她的臉已滿是通紅。他輕輕卸去她的外衣,憐愛的撫著她清麗的麵容,撥開遮擋著紅唇的青絲,並吹滅了蠟燭......


    在一片漆黑中,小柔的一滴淚從眼角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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