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久違的驚懼之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滿月,一直隱瞞他的就是這個?


    很早西歐就一直有‘半月刀’這個傳說,男女不清楚,但知道這位半月刀的使用者幹過好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且這人身份十分特殊,不知道屬於哪個組織。


    但她卻是很多人在暗網上重金聘請的‘頂級買命者’。


    買命者,顧名思義就是殺手,不過隨著時代的推進,殺手這個名詞很諷刺又不大好聽,就用買命者來代替。


    七年前,有件轟動倫敦的大事件。


    英國皇室成員,經濟部負責人在前往鉑金漢宮的途中身亡,傳言就是這位半月刀的主人做的。


    “先生,先生?”


    “說!”


    他深吸口,戾著眉眼撥開領口的紐扣。


    那一刻有一團火直接衝向腦門。


    “咳咳咳,咳咳咳……”


    “先生您沒事吧。”


    “還有什麽消息?”


    他繃著輪廓,比刀刃還有鋒利。


    多情的桃花眼眯著,冷煞的陰寒從眼尾順著水墨勾勒的線條,翻滾著洶湧的凜冽消沉衝進眼中。


    寒霜,湮滅了眼裏含春待放的豔景。


    這消息,讓他又驚又憤怒!


    “的確有件很奇怪的事。”


    “講!”


    “之前您讓我們追查的消息有些眉目,在暗網上的確有人出高價要您的性命。消息出來不到半小時,有人替您黑掉了。”


    “誰?”


    那頭沉吟一陣,頗有興趣的口吻,“您之前一直想要合作的頂尖黑客luan。”


    今晚的驚喜還真是一波接著一波不停。


    前暴露滿月的身份,後一刻又出現個讓他在意的角色。


    “黑客luan幫我抹去暗網上的買賣?”


    “是,僅僅用了半小時,攻破四個一級黑客的頂級防火牆把所有消息洗得一幹二淨。這位大佬辦事十分霸道高調,之後還炸了2、3線暗網。許是太高調了,國際安全局的亞洲新負責人諾亞已經盯上她。”


    諾亞——


    這個名字,在他腦中閃過並蕩開一抹水痕。


    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兒聽到過。


    而且就是近期的事情。


    “諾亞,以前在東歐活動,破壞了國際組織上好幾個黑客集團,這人讓很多黑客都覺得頭疼。”


    “你說luan因為我的事被國安局盯上?”


    “是,先生。老板讓我問問您,是否與luan有合作關係,如果有我們的人會暫且放過對她的追蹤調查。”


    luan早年幫過他一次,雖說是用高價聘請但也算是幫了忙。


    但隨後的合作,調查滿月身份這件事卻被駁回,還很不友善的威脅他一通。


    這算是有過節的,但又在背後偷偷幫了他。


    應該算作朋友,還是不受教的敵人?


    電話那頭也沉默下去,在等候商羨年決定。


    少頃,意外的聽到他一聲歎息。


    “luan的事放一放,我要你深挖所有關於‘半月刀’這個事件報告,挖到透明為止。”


    不羈的笑聲又飄過來,三分玩笑,三人認真,“先生,對‘半月刀’這個事很在意?先生是懷疑,六年前的崠三省是她幫了您?”


    “別問,全力追查。”


    “是,先生。不過老板讓我提醒您,最近商家行事十分挑釁存在威脅到您安全。老板問,需要動手清理嗎。”


    “不急,我自有計較。”


    “是,先生。我這就去挖您安排的事,稍後在聯係您,不過——”


    “還請先生保準身體,是藥三分毒,千萬不要為了一個不入流的商家而傷害自己身體。”


    他輕‘嗯’一聲掛斷,捏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玩耍。


    在西歐,半月刀這個傳聞十年前就有,如果按照年齡推算現在起碼是三十起底,但滿月這張臉卻依舊十八芳華。


    如果不照眼前的線索看,很難把滿月同‘半月刀主人’這個身份聯係在一起,但現在得到消息又很難從年齡這一塊結合起來。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件事很震驚。


    luan在暗網幫他解決過麻煩,至於解決的麻煩他依稀能夠猜到。


    就是前段時間的綁架案,luan在暗網幫他解決麻煩,這頭又是滿月在保他。


    那麽問題來了,滿月這消息從哪兒來的?


    鄴城白家情報網?


    客廳玻璃門邊,商猛的低著頭專心致誌的在玩兒消消樂。


    倏地,一雙白皙漂亮的手伸過來擋住屏幕。


    “在玩兒什麽呢?”


    咚!


    後退一步撞著槅門,商猛這一刻嚇得呼吸都沒了,心跟裝了馬達似的都要從嗓子口跳出來。


    “白,白,白小姐。”


    咽了咽口水,商猛側身睨了眼,就擔心著商羨年還在通話。


    “你好像……很怕我?”


    秋水眸似笑非笑,彎曲的眉眼蘊著點玩味,慢悠悠的掃了圈。


    “商羨年呢,怎麽就你一個?”


    “二爺他……”


    滿月多精明,看商猛這躲躲閃閃的模樣,一驚。


    “他在晾台?”


    “這麽冷的天你讓他在晾台待著,你有病是不是,想讓他凍死?”


    “我,二爺他接電話我也……”


    商猛被掀開,滿月剛要去扒門商羨年先推門。


    兩人在晾台口麵麵相覷。


    掀起眼簾,滿月的臉色就像身後的天,又寒又凍。


    “你作死呢?”


    “接個電話。”


    一把把他拖進屋內,揉著他凍得快僵硬的手,沒好氣的一直翻白眼,“這房間這麽大不能接,要是真不方便你可以去走廊,避著點風雪也好。我發現你這人真喜歡拿自己身體當兒戲。”


    商羨年掩著唇坐下,咳嗽聲就斷續續的跑出來。


    “嗬,看看,作死是不是?”


    一邊數落著,一邊往廚房走。


    桂嫂來之前這廚房除了碗具唯一有的東西就是蜂蜜。


    也不是刻意買的,隻是剛搬來這兒去逛了趟超市,路過貨架時看見蜂蜜當時就沒做猶豫直接買下。


    潛意識裏,好像就是給商羨年準備的。


    滿月端著熱乎乎的蜂蜜水出來,來到沙發邊體貼的遞過來,偏著頭收著眸子在看他。


    “看什麽?”


    接過水杯,他淡淡的目光睇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眼中好似藏著滿月看不透徹的情緒。


    “你好看啊。商羨年,是不是出事了,眉頭緊鎖的?”


    “公司事物,比較煩人。”


    點頭哦了聲,她沒在繼續追問下去。


    小臉,潤著燈光,笑盈盈的湊上來,柔聲道,“晚上我們又吃餃子好不好,剛剛再遊戲的時候忽然嘴饞,心裏就惦著餃子。”


    水杯挨著胭脂色的唇瓣,喝了兩口,熱水潤過發癢的嗓子,周身在一點點溫暖起來。


    跟著的,心中就一陣發軟,把她撈在懷裏懶懶的抵著額頭。


    “好,都隨你口味。我這就聯係桂嫂讓她……”


    “不用,我剛剛聯係了桂嫂,桂嫂已經去超市采購去了,這一次有桂嫂指導我包的餃子一定漂亮可口。”


    商羨年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滿月又何嚐不是?


    就算日子過得在苦的時候她也從不下廚。


    上次的餃子,是她跟商猛一時興趣,大東北生活過幾年的商猛特會揉麵,隻可惜兩人對於包餃子這塊兒實在沒什麽學習力。


    最後,餃子是吃到了,就是賣相有點醜。


    靠著玻璃門非禮勿視的商猛聽見要包餃子也興奮了,“二爺,白小姐,晚上吃餃子啊。”


    “對啊。”


    “那,那我去超市幫幫桂嫂。”


    邊說著商猛就往門口跑,非禮勿視最直接的辦法隻是直接開溜。


    商羨年沒計較,慢慢的熱水喝完,在晾台被凍得發白的臉恢複血色滿月才上樓。


    中途,商羨年上來過一次,在一旁觀察了會兒。


    的確是個不怎麽會操作的菜雞,就是拿著槍跟沒方向感似的胡亂開。


    遊戲一直玩兒到六點多,什麽都準備好預備包餃子,滿月才屁顛屁顛的下樓。


    撩著衣袖,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然後忙活一個多小時,晚餐,果然是一大盤一大盤熱乎的餃子。


    個頭大,皮薄餡兒多,包得還特別漂亮一看就特別有食欲。


    吃餃子大隊的成員,滿月和商猛是個好手,就他們兩個能吃去大半斤。


    商二爺表示:還好他能掙錢,否則這兩人的食量怎麽養得活。


    晚餐後,奶足飯飽的遊戲少女繼續回到書房征戰遊戲,而商二爺嘛自然是努力賺錢了。


    **


    翌日,慶大。


    高冷校花複課又多了個名頭。


    ‘病美人林黛玉。’


    三天請一小假,五天請一大假,哪裏是來念書的就是來體驗生活的。


    除此之外,經濟教室門口還堵著不少學生,大多數都是男生。這些人,是心甘情願拿著錢來找滿月幫忙上分的。


    從之前的5000已經跳價到一萬多,為的不是上分而是想求一個微信好友位。


    但滿月拒絕得特別幹脆,再高的價格也無動於衷。


    隨後,張纖纖代表滿月在校園網發了張以後不在做代練的帖子。


    帖子很快就被置頂,有各種而言的回複。


    食堂裏,滿月靠著桌子興致缺缺的抱著奶茶杯心裏各種肉痛。


    對麵張纖纖看著她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你心情不好啊?”


    “肯定啊,又少門賺外快的途徑。”


    “那你為什麽不繼續做代練,他們都說你技術很好收費也挺公道,你讓我發貼之前我替你接了好多生意。”


    “我知道,但……”商羨年不準啊。


    “是,二爺不準?”


    提起始作俑者,漂亮的五官皺成一團,一張嘴全是牢騷,“還能是誰,就他事兒多。我不過做個代練而已,搞得我在偷雞摸狗一樣。”


    張纖纖偷偷的笑,想了會兒說道,“二爺也是在乎你,做代練挺累的,你身體又不好怕你累著。”


    嘁,商羨年就是小心眼,什麽怕她累著。


    兩人在這頭數落商羨年,食堂裏忽然熱鬧起來。


    興致缺缺的目光追過去,食堂口元裏帶著一個女人浩浩蕩蕩的剛進來。


    他身旁的那個女人長得還不錯,胸大,腿長氣質也不錯,一群人一進食堂就迎來不少矚目和議論聲。


    “絕了!居然能夠同時看到校花,係花,真有眼福。”


    “係花任萱萱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食堂嗎,覺得這兒是窮人來的地方。”


    “真的?誰講的,任萱萱這麽愛擺譜?”


    “可不是,人本來就是人家千金,在學校又有元少護著可不是覺得高人一等?”


    “我聽說任萱萱在準備什麽比賽,學校把琴房專門騰出來給任萱萱做訓練的。”


    “她一個人占琴房是不是過分了?”


    “那有什麽辦法,不服氣跟校領導抗議去?”


    ……


    張纖纖也是音樂係的,學到是古樂,樂器是瑤琴。


    奶茶推到一旁,撈過芝士焗飯拌了幾下低頭開吃,“怎麽沒聽你說有比賽,你不用訓練嗎。”


    “我……”


    張纖纖收回目光,捏了兩下手指垂頭,“這次比賽沒有參加。”


    “為什麽,練得不好?”


    “就……因為一些別的原因。”


    哦了聲,她度量的目光朝元裏一行人看去,懶懶的一勾唇吹了聲口哨。


    “兒子滾過來。”


    這聲口哨響亮又大聲,本來他們倆撞在一起就少不了話題,滿月不低調就算了還這麽明目張膽,這些人自然清楚口中這個‘兒子’指的是誰。


    張纖纖看著她,心理焦慮,“清歡,你幹什麽。”


    “好久不見看見兒子,難免有點高興。”


    “……”


    遠遠的,元裏瞥了眼沒回應攬著任萱萱要離開。


    一枚硬幣隔得很遠的距離打過來,打在任萱萱白皙的小腿上。


    “哎喲。”


    任萱萱一個撲騰,險些跪下去,辛虧元裏眼疾手快給扶著。


    氣呼呼的回頭,元裏指著滿月這邊,“白清歡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不過是見到兒媳婦,想看看。”


    “草泥馬,誰是你兒子。白清歡,我們家是給你表哥花胤麵子,別以為是你給你麵子。你不過是個鄴城來的小……”


    元裏突然止住,隻因看見滿月指尖夾著的硬幣。


    隔得不遠的地方,滿月滿不在意的笑著,神色特別矜驕。


    “不用看在花胤麵子,你要是看我不順眼盡管來。你自己在停車場說過,不把我趕出慶大你就叫我爹,現在你看看你爹我在慶大呆得好好地,想要平安順遂的渡過餘下的校園生活以後見了我必須叫爹,否則下一次我打斷你所有肋骨!”


    “你……”


    元裏磨著牙,身體裏憋著的怒意快把他點燃了。


    最後,也得無可奈何的壓回去。


    “我們走!”


    摟著任萱萱轉身要走,可突如其來的後腦勺又挨了一個硬幣。


    “白清歡!”


    “慌什麽,我的事還沒問完誰讓你滾了,你這不孝子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我,你……”


    一句話,噎得元裏頓時找不到話反駁。


    滿月托著張纖纖漫步過來。


    信步閑庭般,恣意得很。


    “聽說你是音樂係的係花,我就問你一件事,張纖纖原本的參賽名額是不是你給刷下來的。”


    任萱萱咬著牙,看了眼元裏的表情,抱著胸輕嗤一聲扭頭,“跟我有什麽關係,張纖纖自己沒這個資格。學院聖誕節演出,張纖纖自己學藝不精沒被選上,怎麽能怪到我頭上。”


    “是嗎?”


    一聲冷笑,滿月把手機遞過來。


    這是學校論壇上的帖子,古樂係就張纖纖一個人的演出被選上,所以古樂係的人把這當做一種榮譽發了帖子慶祝,但這個消息不到一個小時學校那邊就做出決定。


    以古樂太突兀為理由直接刷掉了。


    這帖子雖然沉了但還在,而且好多古樂的學生在抗議。


    任萱萱冷眼掠過,在輕嗤一聲,非常傲嬌的挽著元裏胳膊,不屑的說道,“你也看見了,這是音樂係舉辦的聖誕慶典,那麽多的節目就張纖纖一個是古樂。你想想,在舞台上那麽熱鬧的時候,一個人抱著琴出來彈上一首還不得把氣氛去壓下去了,我們和學校都是為了慶典著想才不得不刷掉她的名額。”


    “張纖纖,這個情況何教授跟你解釋過,當時你可是半個字沒說默認了,現在轉頭就出來挑撥高專什麽意思!”


    “我……”


    張纖纖朝滿月看了眼,不停在拽她衣角。


    撥開她的手,滿月往前一步,不悅的收起眸子。


    “嗤——”


    漫不經心的嗤笑聲兒,她手裏的奶茶杯直接扣在任萱萱頭頂。


    “啊!”


    尖叫聲飄蕩在食堂,任萱萱在原地上躥下跳尖叫連連。


    給了個冷眼,滿月不屑一顧的還鄙夷的模樣,真的帥炸了。


    隨即,冷颯的目光盯著元裏。


    絕不是商量,就是直接吩咐的霸道總裁口吻!


    “元裏,這件事我給你一個麵子,明天我得看到張纖纖的名單在節目表上,還有讓任萱萱把教室讓出來公用。整個學校,需要訓練室的不止是她,既然這麽想搞特殊就讓你任家捐出一個訓練室來給你單獨用,否則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你在我眼中,不過是個行經卑劣的小醜!”


    “白,白清歡你……”


    任萱萱氣炸了,手剛指向滿月,就讓元裏給壓下去。


    環顧一下四周,雖然覺得很丟臉可還是什麽都沒說帶著任萱萱就走。


    四周圍觀的同學又開始議論紛紛。


    “臥槽臥槽,女神帥炸了,真颯!”


    “怎麽辦,我好像突然被剛才a爆的女神扳彎了!”


    “任萱萱和元裏就差女神這種性子教訓一番,仗著家裏的權勢在學校作威作福,張揚跋扈不可一世,就是欠收拾。”


    “實名羨慕張纖纖可以和校花做朋友,我也需要這麽a爆的朋友!”


    ……


    滿月興致缺缺的歎了聲,側目凝著臉色有些發紅張纖纖,甚是無奈的模樣。


    “我講過,你有任何委屈都可以告訴我,而且你應該相信我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我可以解決,並還你應有的公道。”


    “纖纖,這世界現實,你讓了一步就會讓二步三步。而你不用讓步,因為不管在哪兒有我罩著你!”


    說著這話,她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張纖纖的肩。


    這是她答應過的牧師的,有生之年都要護著張纖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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