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最後在錢真翔的注視下撞柱自殺,血從她的額頭流下來,沒來得及閉上的眼睛裏沒有不甘,隻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還有無盡的悔恨。


    如果當初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都勇敢一點,也許就不會鬧到今天的局麵。


    這種生離死別之痛,比任何疼痛都讓人心力交瘁。


    錢真翔靜靜的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然後提著刀殺死了早春樓裏所有的人,最後,他又一次來到了東郡王府。


    裏麵的人早就被他殺光了,他站在滿院的桃花樹下,看著鋪在地上的桃花。


    突然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他用手碰了碰,果然是一種名為眼淚的陌生液體。


    他不懂這是什麽情緒,心裏難受的緊,不過很快他就振作起來,拖刀離開了洛陽。


    繼續一路向西,遇到人就殺人,遇到野獸也不放過,反正是隻要是活著的,有呼吸的東西,都是能讓他興奮的獵物。


    鮮血的氣味讓他振奮,血紅色的嚴肅讓他感到興趣盎然。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可是想不清楚自己病在哪裏。


    他覺得自己所有的思維都是正確的,可是又覺得都是錯誤的。


    他的心理開玩笑道,自己真是一個詭異的矛盾體。


    不過他很享受殺戮。


    他現在什麽也不記得,隻記得殺戮能帶給他快樂,而他隻需要快樂就夠了。


    很快,他來到了乾元城,這裏的街道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他還來不及分辨熟悉感在哪裏,就被鮮活的人味兒吸引了。


    一旦沾上殺戮他就停不下來,全城的百姓也沒能逃過,身後一路都是浮屍遍地,偏偏他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隻知道瘋狂的殺殺殺!眼睛血紅血紅的,嘴角揚起一個興奮的弧度,從城門殺到另外一個城門,直到身後空無一人。


    他突然感覺有些累了,坐在城頭上望著距離這裏不遠的中原城。


    他心裏有些想念,可又不知道想念些什麽,什麽值得他想念的,他隻知道那座城讓他有點恐慌。


    而這座城讓他很興奮。


    可是興奮過後他很快就冷卻下來,坐在城樓上緩緩氣,看著天邊偶爾飛過的鳥,和吹拂在身上的風。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好在他汗流的很快,所以殘留的血液也不多。


    自從上一次嚐試著舔過魔的血液之後,他根本就提不起興趣在來嚐一嚐人的血液了。


    那種味道該怎麽說呢?是一種詭異的苦,苦到發腥,讓人倒盡胃口。


    可是現在他突然提起興趣,想要嚐一嚐人類的血液味道。


    於是他身體手指粘了一點胸膛上沾著的血液,把血液送入口中,伸出舌尖稍微舔了一下。


    發現這味道並不是腥臭的,隻是帶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總體來說並不是那麽讓人無法接受。


    但是對於他來說就不是什麽好喝的味道,錢真翔皺了皺眉,決定再也不要嚐試去喝血了!


    很快他就休息夠了,伸了伸懶腰繼續上路。


    這一次他要出發前往那座看起來就讓他心悸的城市。


    他記不起來那個城市裏麵有什麽,準確的說他記不起任何的記憶,就好像從魔界出來之時他剛剛誕生一樣,可是冥冥之中他又感覺有什麽地方是他經曆過的。


    他還不太懂這種感覺,也不太懂為什麽這種感覺會讓他心裏隱隱作痛。


    雖然偶爾會有短暫的理智,但是他你就在享受著殺戮的樂趣。


    不一會兒,他就推開了中原城的城門。


    中原城是武林重地,不歸朝廷管束,所以把守城門的都是一些盟主府的侍衛。


    朔風是誰?他是盟主。


    這說明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在係統設定中,屬於主從關係中的從會絕對服從主的命令。


    所以,這些人一看見他就很熱情地迎上來。


    可是他半點兒都沒有記憶,所以隻要有人上前他拿刀就砍,可即使如此,那些人一就像是看不見他刀下的亡魂一般,前赴後繼地衝上來跟他問好。


    錢真翔歪歪頭,有些不懂這些人為什麽如此奇怪,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他殺人的速度。


    這時候天黑了,月亮從山溝裏爬出來。


    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殺戮之心更重,手上越發的不留情麵。


    不一會兒他如果來一個讓他心裏悸動的巷子。


    從來不會走多餘的路的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向院子裏看去。


    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遲疑了片刻,還是拖著刀走進了深巷,他心裏十分想要找到那讓他心頭激動的東西。


    說是深巷,其實也不是特別深,很快他就來到了深巷裏唯一的一個大門前。


    剛想抬腳踹門,左腿突然在空中頓住,最後隻能放下腳,用手輕輕的扣了扣門扉。


    裏麵沒有聲音,他等了很久。


    裏麵還是沒有腳步聲,於是他輕輕推開了大門,入目的是在尋常不過的院子。


    他挑著眉,輕輕的走進去,又輕輕地合上了門板。


    從見客的院子穿過一扇月亮門,突然他眼中有熱淚湧動,他很奇怪,伸手摸了摸眼角,果然又是那種濕濕的東西。


    他沒有理會,走進了那塊看起來凹凸不平的石頭。


    俯身輕輕聞了聞上麵的味道,突然他看見一滴透明的液體從他臉上掉到了石頭上。


    他知道那是什麽,那叫做眼淚。


    是一個人在大悲或者大喜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東西。


    可他現在到底是悲傷還是歡喜呢?他分不清楚那種情緒,雖然心跳的很快,可是並不能準確的傳達情緒給大腦。


    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情,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摸了摸那塊石頭,一種激動的感覺總是頭上穿到指尖,他心跳的更快了,雖然很奇怪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是他壓下心頭激動,將手摸向了石頭旁的那個酒壇子。


    打開布封的一瞬間,酒香味兒撲鼻而來,他陶醉似的聞了聞,然後突然熱淚盈眶,抱著酒壇子坐在那裏失聲痛哭。


    他明白,這是他失去的記憶在作祟。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理會,因為他此刻明確的感覺到心裏悲傷極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而悲傷,可他就是悲傷極了。


    他抱著酒壇子在那裏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月至中天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了哭泣。


    可能是眼淚沒了吧,他感覺眼睛酸酸的。


    把酒壇子收進倉庫裏,好生的放在一堆軟物中間,然後他又拖著刀離開了這個府邸。


    殺戮沒有停止,除非這世界上最後一個人死掉,不然他不會停下來。


    ————


    一大幫的玩家席卷著各大城鎮的物資,他們打算集中在一起,然後跑到一個劇情中,根本就沒有提到的偏遠小國。


    那個魔頭在料事如神,也不會知道他們在哪裏吧?


    就算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相信他們也可以很快轉移。


    當務之急是搜索足夠逃跑的物資,誰也不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死掉。


    他們一邊趕路一邊沿著各個城市把物資洗劫一空。


    這一天,他們在一個飄雪的北方城鎮遇到了一個不是玩家,也不是npc的人,這個人穿著一身素衣,長相十分俊俏,腰間綁著劍,看起來是個俠客裝扮。


    氣質清冷斐然,但是也不是冷漠之輩,於是就有好熱鬧的人起了結交的心思。


    不過,諸葛輕卻沒有與他們交朋友的打算。


    這些人奇奇怪怪的,總是說著一些不知所謂的話,身上又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些東西來。


    很有可能是西域來的巫師,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人的。


    當然了,就算他的徒弟也逃不出嫌疑,可那畢竟是他的徒弟,徒弟肯定是一個好人!


    這些人摸了摸鼻子,被他的冷若冰霜勸退。


    不過看他走的方向,那不正是道魔王所在的地方嗎?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他們還是叫住了他:“大俠!那邊不能走!”


    諸葛輕這才停下,回過頭問道:“那邊為什麽不能走?”


    “你還不知道嗎?哪邊是惡魔!那是個魔鬼!見人就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兒都不放過。”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對呀,對呀,別去了,跟著我們一起逃命吧!那個惡魔特別凶,而且殺人不眨眼。”


    諸葛輕搖搖頭,他才不害怕什麽惡魔,反正他隻是遊曆,大概不會擋了那殺人狂魔的路。


    他從沒說過他是一個好人,過去的十年裏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現在好不容易報了之後,他可不想被任何人卷進仇恨當中。


    一個人遊山玩水多好!為什麽要和一群人去紛紛擾擾?


    眾人見他不聽隻能搖搖頭沒得勸說,不過還是最後勸了一句:“大俠,惡魔朔風殺人不眨眼,見了他還是繞路走吧!”


    惡魔朔風?


    朔風不是他那徒弟的名字嗎?他記得他的徒弟說過。


    惡魔?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上一刻還是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諸葛輕突然就精神起來,向玩家兒們打聽了他們口中的惡魔去向,背著包裹騎著馬就往那個方向趕路。


    如果傳說中的惡魔真的是他的徒弟,他都要看看這個人餓到了什麽程度。


    當初教他武功的時候就能感覺到此人極其老實,怎麽到了這些人口中,就成了窮凶極惡的殺人惡魔?


    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一個老實人殺人不眨眼呢?


    倒不是趕回去清理門戶,他隻是想去看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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