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澳門之行直接把孟琦琦的客戶資源抬升了一個level。回來沒多久,她就連續簽了兩張大單,還隻是一對找呂一帆做美股投資的夫妻。


    在孟琦琦看來,他們屬於吃盡改革開放紅利的一批人,可是言語間怨聲載道,仿佛得了被害妄想症,總覺得錢放在內地不安全,說不定哪天就被均貧富了。


    於是呂一帆給老公配置美股基金,孟琦琦給老婆講家庭財富保障,一套組合拳下來,把他們孫子的錢都預留好了,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你確定這錢放保險裏絕對安全?”那個老婆出於女人的敏感,還是要最後確定一下。


    “我們公司已經有百年曆史了,經曆了兩次世界大戰都沒有問題,所以除非是一些不可抗因素,一般來說都沒有問題,您看這是這款產品十年的分紅,是不是非常穩健?”孟琦琦耐心地解釋著。


    “啥叫不可抗因素?”


    呂一帆笑著說:“比如地球要爆炸了,地球人一夜之間都要死了這種的。”


    孟琦琦瞥他一眼,心說這話說得也太不嚴謹了。


    事後呂一帆卻嘲笑孟琦琦是對牛彈琴,“你沒發現這個阿姨文化水平不太高嗎,你文鄒鄒的她哪兒聽得懂。”


    “這夫妻倆也真是奇葩?她老公怎麽那麽憤世嫉俗、那麽反動啊?”孟琦琦好奇的問。


    呂一帆抓抓頭皮說:“他倆以前是做養殖的,後來環保要求提高了,覺得不掙錢了,就開始搞房地產,其實就是到處炒房。現在一線城市開始限購了,他們就覺得處處被掣肘,可不是不爽嗎?”


    “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明明已經得了不少好處,還有什麽好不爽的?”


    “因為他們本覺得自己可以更爽!便宜沒占夠唄。”


    孟琦琦覺得自己可占了天大的便宜,至少現在客源根本不用發愁。她就像是牙簽鳥一樣,等著呂一帆這條大鱷魚吃完肉,自己再上去清清殘渣,就可以過得又輕鬆又富足了。


    隻是每一次簽單周期都有點長,每個月的總單數上就差了一點,但寧遠航已經不追究了,甚至他還提議孟琦琦可以成立一個由專業人才組成的財富傳承辦公室,打出自己的品牌,專門對接大客戶。


    呂一帆卻說:“何必那麽累呢?你現在又不少賺,隻要有我的就一定有你的。”


    “可等哪一天你煩我了,我還不是什麽都沒有了?”呂一帆的話反而激起了孟琦琦的鬥誌,別說現在兩人的關係完全沒有法律上的保護。即使在婚姻關係中,被贍養的那個也始終處於被動。


    “琦琦,你為什麽總是不相信我呢?我對你很認真的。”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人性。”即便現在重歸於好,他倆還是沒有正麵討論過婚姻這個話題。


    這一次短暫的休假,孟琦琦也想開了,與其放不下、不甘心,還不如躺平了好好享受這段關係,反正婚姻也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船票。


    這個春節兩個人都有理由不回家過年。呂一帆是真忙,那天晚上的會麵隻不過是雙方的一次投石問路。等回到香港,龍煤的投資總監徐濤正式帶著投資人,和以呂一帆為代表的外資方展開一輪又一輪的探底和磋商。


    而孟琦琦隻是謊稱工作忙,原本還擔心回家被各種催婚,可現在卻煩惱被各路神仙打探內情。


    就連一直不怎麽聯係的小表嫂慧慧都發微信問她:“琦琦什麽時候把男朋友帶回來,讓大家見見啊?”


    反而是顧子衿和孟升,一直憋著,他們不問,孟琦琦才不會主動交待。鬼曉得小舅那張信口開河的嘴,會把呂一帆描述成什麽樣。


    更沒想到小學同學梁丹會直接發微信問她:“聽說你嫁入豪門了?”


    “那你還不如說我榜上大款了呢,這都是聽誰說的啊?”孟琦琦有點哭笑不得,她平時根本不在朋友圈裏發工作以外的狀態,已經相當低調了。


    “咳,我這也是聽李智文說的,他不是一直都挺關心你的嗎?別看他其貌不揚的,可人現在已經混到能源局的副處長了!”


    孟琦琦其實並不關心李智文的現狀,隻是好奇他又從哪兒知道自己這些八卦的。


    離春節還剩一個星期,顧子衿終於繃不住了,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孟琦琦難得和呂一帆在家吃一頓沒人打擾的燭光晚餐。


    呂一帆很知趣地走到工作台坐下,戴上耳機,卻並沒有聽音樂,而是豎著耳朵聽孟琦琦和她媽媽講話。當一個成年人把自己與原生家庭的關係展現給另一個成年人時,就相當於敞開了心扉。


    他們在一起後還沒有聊過各自的家庭,但顯然孟琦琦的父母給了她充分的尊重和自由,還有良好的教育,所以她的內心永遠是溫暖而柔軟的。


    “媽媽,香港這邊就放三天假,大年初三就有客戶從歐洲過來,時間太趕了,都跑路上了。”


    呂一帆聽了忍不住笑了,孟琦琦跟她媽媽撒謊的時候倒是張口就來,剛剛兩個人還商量初二坐船到公海上玩兒兩天。


    “大概初五吧,爸爸說要過來看我嗎?那你呢?其實也可以,咱倆睡臥室,爸爸睡客廳……是有點小,要不我給你倆訂間酒店,兩張床的還不行嗎?那怎麽辦啊!要不咱倆住家裏,讓爸爸住酒店?哎呀媽媽,你也太難搞了,幹脆你倆都別來了,等我過完年回去吧!”


    看著孟琦琦焦躁地在餐桌旁邊踱來踱去,完全就是個敢怒不敢言的孩子。


    “嗯……你是不是又聽小舅說什麽了,那誰……也在不回去過年,媽媽,我們才剛開始交往,那麽著急幹嘛!我就知道你和爸爸才不是急著來看我!有什麽好相的啊,又不是你倆找對象!能不能別逼這麽緊啊,不結婚就不結婚唄,你都沒給我做個好榜樣,我哪兒來的信心結婚啊?我給你生一個你幫我帶啊!我小時候你都沒自己帶過……反正你們來了也見不著。”


    呂一帆看著平時溫文爾雅的孟琦琦此刻就像顆噴火的小辣椒,而對話內容進展之飛速,讓他咋舌,拍拖、見家長、結婚、生子、帶孩子,人生隻要被這些事情打上時間節點,日子就會過得飛快。他今年剛剛三十歲,事業又有了新的機遇,他還沒顧上想這些呢。


    思緒飄遠的時候,呂一帆忽然發現孟琦琦站在他麵前,拎著沒有插進電腦裏的耳機線,撅著嘴看著他:“你竟然偷聽我講電話!”


    呂一帆訕笑著把耳機摘掉,一把摟住她死皮賴臉地說:“聽聽你有沒有為了我翻臉。”


    這下孟琦琦可真翻臉了,她甩開呂一帆的手,背身走到餐桌上,劈裏啪啦地收拾著餐具。


    她沒有甩頭出門,呂一帆著實鬆了一口氣,他趕忙過去接過油膩膩的餐盤,說:“放著我來,幹嘛發這麽大火,你爸媽要見我就大大方方見唄,搞得咱倆好像偷情似的。”


    孟琦琦斜眼道:“是誰說的從沒考慮過婚姻?”


    呂一帆把餐具整整齊齊碼在洗碗櫃裏,洗幹淨手,轉身把孟琦琦抵在吧台桌上,笑嘻嘻地看著她說:“之前是沒想過,那我現在開始想好不好?”


    孟琦琦拿手推著他的肩膀說:“不要妄想用美色敷衍過去,你要想多久?五年?還是十年?”


    “忙完這陣子就想好不好?”呂一帆製著她的手腕,小雞琢米似的吻著她的嘴唇。


    “那到底要想幾年?”


    “我快快想好不好?”


    今年春節孟琦琦準備了一大袋子利是封,一到辦公室就被同事們團團圍住,她可能是除了寧遠航出手最闊綽的了。等著大家熱鬧完了,孟琦琦一回頭,看到有個新來的小姑娘,站在人群外,並沒有很強的參與感,那一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孤冷又羞澀。


    孟琦琦對這個姑娘形象深刻,她是個法學院的學生,本來已經申請到全美top3的法學院,卻因為囊中羞澀沒能成行,她幾乎是抱著強烈的掙錢欲望投身保險業的,麵試的時候也很坦誠,“我不想簽三年合同,我想等掙夠學費就離開。”


    寧遠航臉上帶著還算誠懇的笑容,說:“你確定三年內能掙夠學費?看別人掙錢都覺得很簡單。你還年輕,這三年契約其實是對你生活的保障,如果你真提前掙夠錢了,合同也不過一張紙而已,到時候你按合同交違約金,隨時都可以走。”


    在保險行業浸淫十多年的寧遠航,看人基本不會走眼,這個靠獎學金一路趾高氣昂的姑娘很快就會碰釘子。這一行若不是像孟琦琦這樣本身資源就很好的,普通家庭的孩子不經過三五年的積累,怎麽可能做到年入百萬。大浪淘沙,人們隻能看到站在巔峰上的極少數,誰又會關注那些起早貪黑收效甚微的分母。


    隻是這姑娘話都放出去了,高年資的經理就更不願意帶她了,誰想辛辛苦苦培養半天然後眼看著她拍屁股走人呢?誰的時間又是無私且免費的呢?


    小姑娘眼看入職快三個月了,除了給自己買了小小一單,至今沒拉到一個客戶,香港這種崇尚叢林法則的地方,自然沒有人關心可憐她。


    孟琦琦從小姑娘的眼睛裏看到滿滿的倔強和一絲無奈,心裏覺得不落忍,便把袋子裏剩下的紅包通通給了她,“小瑾,希望新的一年,你可以時來運轉、逆風翻盤!”


    “謝謝……謝謝琦琦姐。”小姑娘嚇了一跳,眼圈竟有點微微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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