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總用這種方式出場啊喂!布萊德在心裏狂吼道。


    一睜開眼,床邊坐著個人,還直勾勾地看著你,但凡精神脆弱點都得被嚇出心髒病來。


    “啊,閣下是什麽時候來的?來賭博的嗎?既然來玩,怎麽不早點叫醒我,真是失禮了。”布萊德幹笑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往床邊挪去,“賭徒”的眼神實在看得他心裏發毛。


    “不,我不是來賭博的。”


    就在布萊德故作鎮靜地到餐桌旁倒水喝的時候,“賭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你真的太像那個家夥了。”


    布萊德拿起杯子,借著喝水掩飾心裏的緊張,這已經是“賭徒”第三次說他像某個人了。


    他早就猜測,那個欠了賭徒的賭債的家夥就是所謂的瘟疫神子,否則也沒法解釋“賭徒”為什麽對自己這麽感興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就是兩位神祇之間的事情,他可不想因為侵奪了瘟疫神子的一切,就繼承了後者的恩怨情仇。虧欠的賭債更非凡物,他哪遭得住?


    “我已經在這裏看你一個晚上了,你說你長得也不像他,聲音也不像,可為什麽偏偏就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賭徒歎息道,聲音裏透著一股深深的感傷。


    看了我一晚上?


    布萊德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但很快就不寒而栗,這麽說,自己處於靈體狀態中時,“賭徒”全都看在了眼裏?


    別吧,可千萬別發現什麽。


    他故作鎮定地回身坐在了餐桌上,問道:“閣下已經不是第一次說我像您的故人了,我能否問一下,那位先生究竟是誰?當然,如果答案需要收費的話,就當我沒問。”


    賭徒歎了口氣,擺手道:“沒關係,這也不算什麽答案……”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墜入了過往的回憶中,把胳膊撐在膝蓋上幽幽說道:


    “那家夥是冥界的看門人,有一天突然來找我,說他想擺脫冥王的控製,即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然後呢,我就幫他拉了個局……”


    說到這裏,他又歎了口氣,顯然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


    “賭徒”這個樣子倒也頗為新奇。


    聽著不像是瘟疫神子,布萊德倒也鬆了口氣,喝口水,插話道:“坐莊的那種?然後呢?”


    “他輸了,”“賭徒”聳了聳肩,“把自由輸給了一個老妖婆,境況還不如原來。”


    布萊德狀似深沉地沉吟片刻,搬出了李大嘴他.娘.的警世名言:“嗯,什麽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其實是久賭必輸。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寄托在賭博上,確實不太妥當。”


    “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這世界上除了我又有誰能幫他擺脫無盡的奴役呢。”賭徒撇嘴道。


    “那然後呢?”布萊德循循善誘。


    雖然對這個世界而言,神祇早已經成為虛無縹緲的神話傳說,但如果真的有神祇的話,那恐怕就是“賭徒”這樣的了。


    “賭徒”願意說,那就不妨多聽一點。畢竟不管怎麽說,都是關於神祇的秘辛。


    “然後啊……那個老妖婆對他倒是不錯,雖然剝奪了他的自由,卻讓他成為了一位真正的神祇,受萬千信徒的供奉,還讓他代替自己隕落的子嗣執掌瘟疫的權柄……”“賭徒”說道。


    布萊德一愣,他聽著聽著就聽出不對來了。執掌瘟疫的權柄?這說的不就是瘟疫神子嗎?這麽一看,那老妖婆的身份恐怕也呼之欲出了,莫不是黑袍人嘴裏的“母親”,罪孽聖母?


    合著瘟疫神子不是“親兒子”?


    可他沒心思琢磨這裏麵的道道,因為繞來繞去,問題又繞到了自己身上。說到底,自己還是那個欠了賭債還搶走了“賭徒”身上某件物品的人。


    心念至此,他又一次緊張了起來。這要是被“賭徒”發現,瘟疫神子如今已經被自己取代,跟自己討債該怎麽辦?


    “不過他倒是比原來自由了很多,隻要有空,我們就會經常賭兩手……不過我是單純享受賭博的樂趣,他則是為了贏得更強大的力量和自由。可他現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明明要過來散播瘟疫的,還說好要我等他,唉……他可是唯一一個能跟我賭個平手的人。”


    布萊德越聽越慌,已經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就是瘟疫神子。


    “賭徒”忽然苦笑一聲:“但你怎麽可能是他呢。沒事了,讓我們來兩把吧。”


    說罷,“賭徒”臉上的感傷盡數消散,又變回了那個一談到賭博就兩眼放光的家夥,從懷裏掏出骰子,遞給了布萊德。


    布萊德剛要去接,就聽房門處傳來防禦符文陣列停止運轉時特有的聲音。


    “賭徒”收回骰子,一邊向牆壁走去,一邊惋惜地搖頭道:“開心的時光總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說罷他就穿牆而過,布萊德如釋重負,好整以暇地麵向了房門。


    絞盤轉動,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


    一眾穿戴著全套防護服的研究人員魚貫而入,解除房門內側那道用來避免布萊德身上可能存在的瘟疫病毒傳播出去的屏障以後,來到了他的身邊。


    看起來要進行一次檢測,布萊德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麽來,所幸任由這幫研究人員施為。


    頭十分鍾,又是抽血又是化驗,還檢測了他的身體機能,後麵又來了幾位心理專家,對他的心理狀態進行了全方位的評估。一套流程走下來,差不多花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布萊德懷疑,可能是上頭決定要把自己這個收容物投入使用,這才派人來對自己進行安全性評估。


    有研究人員注意到了他手環上死靈能量讀數的異常,特意調來一個新型儀器進行了一番比對。對此,布萊德的解釋是,入睡前還好好的,一覺醒來就降低了很多,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確實感受到了體內死靈能量的削減。


    研究人員是否將這個消息上報了上去,他無從得知。


    最終,檢測結束,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並重新開啟了屏障。


    聖白之刃調查小隊的隊長索爾走了進來,靠在門框上打量了一番房間裏的陳設,笑著說道:“你這家夥,看來過得還不錯。我還以為局裏會以低標準對待你呢。”


    布萊德隻是微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說起來,索爾也算是身體原主人的朋友之一,雖然交情不那麽深。外勤部門的“三叉戟”經常會共同執行高難度任務,而此人又沒有半點架子,和同僚很相處得來。


    隻不過,上次見麵,布萊德讓對方誤以為自己記憶受損,不記得他了。


    “這幾天他們不是對你進行過治療了嗎?情況還沒好轉嗎?”見他仍然一副懵懵的樣子,索爾不禁皺眉道。


    “治療過,”布萊德點頭,“能記起來一些了。”


    “那就好,我們可不想和一個把我們當成陌生人的家夥一起執行任務。”


    索爾說著對身後示意了一下,一輛小推車被推進了屏障。


    “新款防護服,可以屏蔽自然輻散的死靈能量,能避免你在外出過程中感染他人。功能齊備,內置的次元石能量核心可以為符文法術供能,還固化了三級防護符文陣列,能達到頂尖的防護水準。說實話,要不是上廁所不方便,我都想搞一套來穿了。”


    在研究人員從推車裏取出那套怪異的服裝時,索爾用玩笑的口吻解釋道。


    是一套連體式的服裝,外麵塗著黑色的塗料,還有許多綴在服裝外層的模塊式部件。雙手手背,雙腿小腿後側,分別有鐫刻著符文陣列的堅固金屬板。胸口處的模塊,則是一個可以橫向插入扁平形狀次元石的能量核心。


    “可我已經把符文法術忘得差不多了,”布萊德回答一句,隨即開始自行穿戴防護服,“上頭要派我去執行任務了?”


    索爾點點頭,“琥珀城。針對瘟疫源的搜查工作一直不太順利,上頭決定將你這個大收容物投入使用。”


    穿好連體式防護服以後,有研究人員取來各個部位的模塊式配件,掛載在了預留的接口上。


    對於能參與到實際行動中,布萊德不免有些振奮。


    對現在的他而言,神秘事務調查局、罪孽教派,還有無端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瘟疫神子身份,全都是對自己的生命造成直接威脅的事物。


    在“對抗”罪孽教派的第一線,至少也能得到比現在更為充分的信息,更好的為擺脫這一切籌謀計劃。


    甚至找機會逃跑,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身份早晚有暴露的那一天。


    當然,逃跑也要等到羽翼豐滿以後。不然的話,一邊是罪孽教派,一邊是神秘事務調查局,他可不認為,弱小的自己能在此兩者的追捕下逃出生天,再說又能逃到哪去呢。


    他更不認為自己能一直糊弄那些狂熱的信徒,畢竟不論如何,自己都不是真正的瘟疫神子。僅僅是教眾倒還好,根據上一任祭司,以及剛剛“賭徒”的表述,目前進入這個世界的,隻是最低級的教眾。


    不要說後麵的大部隊裏,還有這個世界無法抗衡的頂尖超凡者,個頂個可怕,罪孽教派上頭,更是存在著一位能將神靈的力量賦予給瘟疫神子的老妖婆……


    自己拿什麽去對付?拿什麽跟人家作為一位神祇擁有可怕洞察力的“後媽”麵前隱藏自己的秘密?


    哢噠。


    一名研究人員把純黑色的四分之三盔扣在了他的腦袋上,使其與頸部借口緊密貼合,最後又給頭盔安上呼吸麵具,激活淨化符文陣列。


    “呼,呼……”布萊德喘息時發出的聲音,比上一個頭盔還粗重。


    更像維達爵爺了,他心想。


    “走吧,我們去坐礦道地鐵。”索爾對他招了招手。


    走出房門,布萊德忽然若有所感地望向了甬道盡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藍色身影一閃而過。


    索爾以為他有些猶豫不前,直接回來扶住了他的肩膀,半攬半拉,用無奈的口吻說道:


    “特殊時期,哪有那麽多時間進行繁瑣的檢測流程,上頭比你更清楚你的危險性。頭兒和頭兒的頭兒都決意派你出去了,你就別想這麽多了。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在,哪怕你是個死靈能量做成的炸彈,我們也不會讓你危害到平民。”


    作為外勤小隊的成員,索爾口中的“頭兒”,當然是外勤部長。外勤部長的頭兒,除了局長就沒別人了。


    布萊德明白,索爾把他當成了身體的原主人,當他是怕出去後禍害別人,在為自己寬心的同時,也表達了局裏還是把你當成一個人來看待的意思。


    可布萊德隻是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剛剛好像真有一個藍色的小孩跑了過去,瞅著好像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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