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師兄醒了?”


    “唉,別提了,醒了三年,瘋了三年了。”


    “什麽?九院長不是說五師兄是最有潛力的一個嘛,怎麽會這樣?”


    “巳相地界天災人禍的,就連不尊山都越禁失常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紛雜的私語朝向一個廂房,那裏曾經是九院最幽僻的地方,因為在那曾住著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隻清楚他在眾九院子弟中排行老五,人稱“五師兄”。


    九院全稱語紅第九院,為監察所屬地界的災情,子弟常年在外,自然不清楚五師兄蘇醒的事情,所以歸院的子弟都會好奇地去看上一眼。


    隻是,在那處廂房的不遠處總會守著一個黑衣少女。


    “幽幽之災降之巳相,你們的情報不趕緊上交,還有時間在這私語?”


    “師姐,我們就是來看看五師兄,那個……這些是收集的情報。”


    “情報交於二師兄,我隻負責五師兄的事,速速離開,不得滋擾五師兄的靜修。”


    “靜修?”


    情報子弟看了一眼如今喋喋不休的廂房,無奈於黑衣少女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迅速離開了。


    黑衣少女,名叫妖小咪,是九院最小的親傳弟子,也是如今九院的第二掌權人。


    妖小咪眼神平和了許多,望著那處廂房,聽著三年來不間斷的吵鬧聲,有些陷入了困惑,好奇地喃喃自問:“確實不算是靜修了,五師兄這是在練什麽呢?難道是院長傳授的什麽預測術?”


    九院有兩個職能,其一就是監察和預測所屬地界的災難,九院更是以精通占卜術著稱。


    聽著廂房內傳來陣陣匪夷所思的詞匯,妖小咪篤定地猜測:“這應該就是九院長口中失傳已久的唇舌之術吧。”


    唇舌之術是上古神術,隻有聽過的,卻鮮有人親眼目睹。


    隻是類似爭吵的兩個聲音竟然是院子廂房內的一人,他表情時而豪放,時而激情,時而得意,時而又非常不屑……言語激烈,堪稱曠古。


    “廣袤無垠的沙漠中有個湖泊,那是世界上第一奇湖,名叫死海,人都能躺在上麵睡覺的。我說林大公子,你可以聽過?”


    “一個能躺人的湖泊罷了,任何一個七條意誌文的人都能如此。另外,你說的湖泊怕是自己起的名字吧,一個普通人都能躺上去的湖泊,也隻有不尊山周圍的環湖而已,名字叫愚海。嚴波,這是你孤陋寡聞了吧?”


    “切,什麽愚海愚娘的,你有意識文了不起!反正肉身是我的,你休想!”


    “……”


    每次爭吵到這個局麵,嚴波隻能氣話了事,一個穿越人和這個世界的人比見聞,隻能算是平色秋分。


    現實世界有著奇跡和瑰麗的曆史,可穿越後的世界亦有著無與倫比的魅力。


    隻是越是這樣,嚴波越發的困窘,因為分不出個勝負,這個肉身就隻能共存兩個靈魂,不分主次。


    簡單點,就是說你想走路,他想睡覺,你想吃飯,他想噓噓,行動和思維完全不在一個體係下,行為隻能用匪夷所思解釋。


    再通俗點,就是精神病,或者說人格分裂。


    嚴波身位當代偉大的催眠師,自然有自己的傲氣,可另一個靈魂林瑞也不是吃幹飯的,據說還是巳相主之子,堪比古代皇子的身份,怎可屈人?


    這一僵持,就是三年,二人除了對“餓”有共同點之外,再無其他。


    “飯點該到了啊,小咪怎麽回事?”林瑞口吻很焦躁。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隻有你這樣的廢物公子才會對人吆五喝六的,鄙視!”嚴波很不屑。


    “說得好像你不餓似的,哼,有本事你別吃!”


    “肉身飽了,我就飽了。吃飯那種粗活,隻能你來幹。”


    “你——”


    其實每次口舌之爭,嚴波還是稍稍占些上風的,並且每次他都會繼續補上一刀:“嗬嗬,又啞火了。其實啊,林公子,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沒必要和你計較什麽,你服個軟,讓我支配肉身就行了。”


    “說得好像你沒死過似的。”


    ……


    每次提到死,二人都會莫名的傷感,爭吵也會休止,彼此都會尋找一些回憶,或者說一些遺憾。


    “林公子,”嚴波很平和,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咱們人真的是一種倔強的生物呢,死了還要靠執念活著,不累嗎?”


    “意誌延續生命,隻是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般機遇的,絕大部分人的靈魂還是會隨著肉身的消隕而湮滅。至於,累不累,你還不知道嗎?”


    “嗬嗬。”嚴波不置可否,憨笑著繼續說道:“靈魂湮滅了,人就真的不存在了,看來也不算很倔強嘛。林公子你說著世界上有沒有一種超強大的生物,無論如何消滅都死不絕?”


    “別的我不敢說,你說的這種生物根本不存在,擁有意誌的人才是最頑強的生命。”


    “哦?你確定?”


    “我確定,你要說出一種,肉身就歸你!”


    “不改了?”


    “改?我林瑞巳相之子說過的話豈有改的?用你曾說過的話,叫什麽來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外加九輛寶馬!”


    傲氣最終還是沒有戰勝狡猾,嚴波此刻內心的世界豐富多彩,強忍住狡黠,平淡地說道:“之前爭吵,我跟你提過原子彈的事你還記得吧?它的威力,強烈光波足以使成千上萬人雙目失明,高溫可以把一切都化為灰燼,放射雨可以讓人體分解崩析,就連衝擊波形成的狂風,都堪比你口中意誌文覺醒大能的一拳,一彈足以毀滅你們巳相地界。”


    “這個自然記得,很深刻,畢竟這彈的威力比我爹都強,或許隻有愚主那樣的人物才能有此大能吧。可這和你說的那個超強生物又有什麽關係?”


    “原子彈炸裂的土地上頃刻全無,可以說寸草不生,就連正常人生活都要等20年。可就在樣一片極端環境的土地上,存活著一種極為強大的生物!”


    “真有這樣頑強的生命?快說說他叫什麽?”


    “它們不靠意誌活著,存活是憑借一種天賦,一種無與倫比的本能,堪稱逆天!林公子,你要記住它的名字,小強!”


    “天賦,本能,小強……原來還有比意誌更強大的東西……”


    話盡於此,嚴波沒多說什麽,林瑞已然放棄了部分肉身的支配權,靈魂躲去了腦海深處。


    “按照之前說好的,肉身歸你支配,你贏了。但你記住,必要的時候要替我做一些事,或者給我暫時的支配權,畢竟有些事需要我親自去做。”


    “這個自然,一言既出,九輛寶馬!”


    三年來,肉身全部的支配權終於有了歸屬,可期間的爭吵也奠定了二人對彼此的了解,隻是兩人想做的事,都不簡單。


    “相信你,嚴波。”林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咳咳,既然肉身都歸我了,也不能再占你便宜了。嚴伯嚴伯的叫,雖然很親切,但我也會不好意思的。”嚴波偷笑。


    “你——”林瑞啞火。


    “以後……請叫我言泊君!”


    嚴波微微仰頭,雖不是竭力長嘶,但憋了三年的情緒終是得以釋放。


    那一刻,他微閉雙目,貪婪地吮吸著每一縷空氣,感受著沸騰的血液衝擊心髒的“撲通”聲,久久……


    隻是,在廂房門外有個黑衣少女正提著一個竹籃子發愣。


    “五師兄的唇舌神術練成了?他的真名……言泊君?九院言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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